“因為與要得到的相比,危險也不小。”

鄭建國說著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這是他結下的因,記憶中這會兒的寇陽已經休學了:“如果你成了典型,去向就沒辦法定了,不過你可以參考下歷年來那些典型的去向,而且重點是一旦走上這條路就沒辦法改變。

我們公社有個大隊裡面的知青都考工回城了,除了一個當時寫了血書要紮根在大隊裡接受再教育的知青,你當這個典型不會是想永遠的紮根在大隊裡面吧?”

“——”

寇陽咕咚嚥了口唾沫,她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再加上早上從趙楠那聽來的訊息,也就飛快的做出了決定:“如果不去倡議,而是老老實實的隨大流,那被髮配去邊荒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對,即便是你去了,也可以透過其他手段回來,而不用像那些沒法回頭的人那樣。”

一雙眼睛在寇陽的瓜子臉上梭巡著,鄭建國並不是被這張臉的立體五官所吸引,當然她除了額頭有點破壞堪稱黃金的比例外,整體可以用美麗來形容。

他是想看這個姐姐是不是真的被自己說動了:“而且我大隊裡的知青們說,那些地方的知青們待遇不好只是一個方面,更可怕的是幹些身不由己的事兒——”

“陽陽,這是誰?”

鄭建國的話沒說完,大馬路上的一輛腳踏車嗖的停在兩人面前,一張帶著雙眼皮的瓜子臉的年輕人正好奇的瞅著寇陽,滿臉探尋之色。

只看到這雙眼睛,鄭建國就知道這位是誰了,只是他在飛快的張口時,旁邊的寇陽也張開口說了起來,於是乎一個聲音同步響起:“我們是同學。”

寇斌一雙眼睛眨啊眨的,從寇陽臉上掃過落在了鄭建國的臉上,然後像是掃描器般順著他的臉和身體以及腳的看了兩遍,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了寇陽:“既然是同學就請到家裡坐,站在路上算個什麼待客之道,讓咱爹看到又得唸叨你,我先走了——快回家吧。”

“嗯,我這就回。”

寇陽先前是被鄭建國那句幹些身不由己的事兒給嚇到了,這會兒經過寇斌的一打擾,也就醒悟現在不是說這個事兒的時候,點了點頭道:“那個,天不早了,鄭建國你快回去吧。”

“嗯,再見!”

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鄭建國也就懶得繼續再多說了,衝著一雙眼睛眨啊眨的寇陽點點頭,轉身順著大路朝西小跑起來,先前他從後面的回收站出來時還有太陽,現在那陽光都好似消失了。

遠處小步慢跑的背影還沒消失,寇陽便感覺不遠處路旁的女人有些眼熟,下一刻凝神看去,整個人也就愣住了:“媽,你在那幹嘛呢?”

“我?我在看那小子是不是發現我了,才跑那麼快的?”

範萍說著回頭看了眼自家的女兒,只是等她再回頭望去的時候,那個先前還清晰的背影已經看不到了。

轉過身推起腳踏車,範萍一雙眸子落在了寇陽的臉上,也不說話的低頭推起腳踏車朝家走,果然沒等她走兩步,寇陽的聲音傳來:“媽,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你給那小子打招呼時就來了,還有你哥這麼大的人了,騎車子都不帶看人的,我站在路邊那麼明顯,他看到你都沒看到我。

怪不得隔壁李阿姨說他沒點禮貌,這哪是沒有禮貌啊,簡直是目中無人吶,眼睛長腦門上了,看不到人哪來的禮貌?”

推著車子的範萍說了沒兩句,便記起寇斌那貨橫衝直撞的騎車就不說了,她站在旁邊這麼大個人竟然都沒看到,嘴裡嘰裡咕嚕的唸叨一通,注意力依舊回到了旁邊寇陽的身上:“那小子是你同學?”

“嗯,同學。”

寇陽知道老媽範萍唸叨起人有多厲害,還以為大哥能再吸引下火力,不想老媽的注意力就轉移到自己身上,只得繼續開口巴拉巴拉的,順帶把先前相遇的事兒說完,母女兩人已經並排進了煙霧繚繞的大院:“完了。”

“你這個同學還挺有想法的。”

笑著和路過的鄰居打了個招呼,範萍將車子放好落鎖,拎起車把上的包轉身進了筒子樓:“要不是先前看到你們倆相遇的情形和你說的經過,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你同學能想出來的——”

“那你也贊同他的想法了?”

寇陽跟著範萍上了三樓進了家門口,寇斌正拿著把扇子衝煤球爐使勁,母女倆都當做沒看到似的進了屋放下各自的包,她才聽範萍開口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出頭的椽子先爛,這兩句話都是說隨大流的重要性,也道出了生存的本質並不是冒險,而是安全。

如果你說的這些是這小子的真實想法,那你這個同學不論他的學習好不好,都是值得去結交的,但是認識就好,不要走的太近,避免被人家當成梯子。”

“媽,不至於吧?”

聽到老媽看低自己智商,寇陽雖然認為鄭建國說的很有道理,可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說不如人的,進了自己的屋後準備換衣服,開口道:“您想多了,他就是我昨天說的貧農鄭建國,按照目前形勢來看,我即便是想威脅到他,也得在兩年後才行——”

“他就是鄭建國?!”

垂著的簾子一掀,已經裹了條圍裙在身上的範萍探頭進屋,不想寇陽正在脫衣服,飛快又縮回頭後放下簾子,隔著個簾子開了口道:“那你的那兩本叢書,沒給他吧?”

“給了,但是有條件的。”

飛快的換上幹活的衣服,寇陽擼起袖子露出兩條雪白的小臂出了自己的屋,範萍轉身拿起白菜和蘿蔔到了廚房裡,開口道:“有鑑於下面的條件不是很好,媽先從這些簡單的飯菜開始教起——”

“嗯,好!”

寇陽看著範萍將白菜皮扒掉,便跟著學起來,張口道:“就是到時候我用的時候,他得借給我,不過他也是這麼說了,哦,對了,他還想找其他的書,那套叢書裡面其他的部分,化學代數三角物理——”

“這是個大能人。”

手腳麻利的幹著活,範萍嘴上也沒閒著:“能人的大腦不一定聰明,也不一定是學習好,但是他們的知識面很廣,什麼事兒都知道一點,也都會一點,而如果這個能人再市儈一點,聰明一點,那麼這就是個大能人了。”

“媽,你說的這個,我有些不懂唉。”

眨了眨眼,目光落在白菜上的寇陽挑了挑眉毛,範萍斜斜的看了她一眼,接著開口道:“這個世界上,知道自己想要東西的人很多,吃喝玩樂榮華富貴這些都算,絕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這個範疇裡面。

但是,知道怎麼去吃到喝到玩到發了財當了官的人並不多,而能夠做到這部分的,就是大能人。

而鄭建國,他能從以前知青的招考試卷裡發現你們學的沒啥用,或者說用處不大,轉而想要透過別的手段來提高自己的知識,再到不知從誰那裡得到了這套叢書可以幫助他的訊息,進而在你們這些學生享受著課程不多所帶來的愜意時先下手為強,不說後面的成功與否,他都是你們班的人尖子。”

“他有這麼厲害?!”

寇陽眨了眨眼睛,她是有些不信的,過去的半年同學時光中,在前面絕大多數時間裡這位同學都好似透明一般不存在,就像她記得自己高一時學習好的和學習不好的同學那般,好像除了好學生和壞學生外,其他的學生就不存在似的。

當然,這個印象止步於鄭建國在考場上叫了自己的名字,從那時起兩人的交集變的多了起來。

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寇陽,範萍和絕大多數知女莫若母的母親一樣,也就飛快猜出了她現在大致的想法。

不過這會兒寇陽的想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發生的這些更加深了她昨天晚上和老伴商量後的決定:“現在你別多想,就在學校裡面隨大流,其他學生幹什麼你跟著幹什麼,不出頭也不當扯後腿的。

你們學校裡面那麼多想出名想瘋了的,到時候事兒成了你們提前下鄉插隊,不成也就是把時間推遲到仨月後。

我和你爸商量的是咱家也不搞特殊,理想狀態是就在咱們縣下面的公社裡插隊,當然這種把握不大,距離太近怕是容易惹人非議。

好在你姨夫就你這麼一個外甥女,放到遠處他也不放心,當然壞的打算是你去別的縣裡插隊——”

就在範萍說著對寇陽的安排,鄭建國滿頭是汗的跑進家門時,城關中學的圖書室裡,趙楠正滿臉紅潤的站在書桌上,衝著面前十幾張面色有異的男女,用力的揮舞著細小的拳頭:“同志們,我們這是在響應國家的號召,在這祖國母親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更應該勇敢的站出來,去北疆去西疆去南疆,那裡是邊疆是農村,更是我們這群知識青年建功立業的地方。

可是親愛的同志們,我們還需要在這裡白白的浪費三個月的時間,人們都說一年四季在於春,春的播種秋的收穫,如果我們現在就到那廣闊的天地裡去大幹一番,就能提前為國家的經濟建設創造出更多的經濟效益,親愛的同志們,你們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

隨著趙楠的話音落下,十幾條細小的手臂舉了起來,一個聲音彷彿要衝破圖書室的預製板樓頂:“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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