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楚書記瞅著鄭建國神情異樣,喟嘆一聲後開口道:“建國,別傷心了,蔡院長都老糊塗,噢,叫那個阿茲海默症了,都還記得你,走,咱們裡面去坐坐,中午就別走了,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了——”

“楚書記,我中午得陪咱們省裡的秦書記——”

面對著楚書記的盛情邀請,鄭建國也就全部說了出來:“這個時候過來,都是趁著藥廠開工典禮前的準備時間,跑來的。”

“啊,那晚上怎麼樣?!”

聽到是省裡的秦書記,楚書記的注意力頓時轉移了,而且他也知道那個藥廠是已經建好了,不過沒想到和鄭建國有關係,就感覺自己的訊息渠道有些閉塞,於是在沒能留下鄭建國後送走他,便看向了旁邊的魏建然:“建然校長,那個藥廠的合作物件,是建國?”

“是建國的公司吧?”

魏建然面現狐疑的說了句,接著發現楚書記的神情有些不快,便又開口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然也不會等到趙珍主任打來電話,才知道建國到了齊市,我連他回國的事兒,都不知道。”

“啊。”

發現魏建然不像是在扯淡,楚書記又想起了什麼的,衝著身後圍著的人擺了擺手都攆走,才接著開口道:“那葉教授那邊,也沒有訊息傳來?”

“沒有,葉教授那邊很忙,現在都不知道他是在波士頓還是在倫敦。”

魏建然看了看已經消失在馬路上的車隊,她並不知道藥廠是葉建義和鄭建國兩人搞出來的,原本如果蔡正元沒有病倒的話,倒也能從他那裡獲得這個訊息,只不過隨著年初葉建義去了餘泉,蔡正元在也病倒,葉敏德的訊息就時斷時續了,大多時間也都是研究方面的事兒。

“這就是咱們學校的不對了,建國對於學校還是很有感情的——”

楚書記想起先前的畫面時,在已經遠去的車上,鄭建國卻知道齊省醫學院已經永遠的化作了記憶。

李樂寧早已去世,蔡正元的生命之火也進入了倒計時,當時對自己最支援的兩位老人,一個早已化作黃土,一個風中殘燭,物是人非。

莫名的,鄭建國想起了老人送自己的那句詩:“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原詩中,這句是作者知道了故土收復的訊息,顧不得青天白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便高舉酒杯高聲唱歌,要在這青草繁盛的春天陪伴裡回到家鄉。

而單獨拿出來去看,就成了既然在青天白日下都縱聲高歌,那麼也就不要介意再去狂飲美酒,只是不要貪玩太過,趁著年輕早日回家。

當然,如果以鄭建國記憶中的詞彙而言,這句話可以看做是家長對出門玩耍孩子的叮囑:在外邊玩的時候注意安全,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可直到現在,鄭建國對於這句詩中的青春又有了感悟,你年輕的時候早點回來,老人們還能看看你,不說相對而坐耳提面命,也能把手言歡憶往昔。

老人能剩下的,也就是記憶了。

作為老過的人,鄭建國可以說對這點頗有體會,隨著先前見到蔡正元時的悲傷漸漸斂去,前面的車子陡然降低了速度,窗外多了些穿著白色警服的公安,車子緩緩開進個大門裡面,停在了五層高的辦公樓前。

大約翰飛快推開車門下了車,轉身再開啟後面的車門,鄭建國便鑽出了低矮的轎車,布魯斯已經出現在了面前:“BOSS,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抱歉,有點事耽誤了下。”

瞅了瞅手腕上的表,鄭建國說著看向了入口裡的大廳,只見有過三面之緣的秦書記,正面露和藹的笑望來,當即撇下了身後的布魯斯,同樣面帶微笑的朝對方走去:“秦書記,勞您久——”

“咔嚓。”

隨著鄭建國一句話才說了半句,旁邊出現了道閃光燈,他便有些不滿的看了過去時,不想就見到了張面如桃花的熟悉臉龐,當然他嘴上卻沒停下的繼續說起,又看向了秦書記:“等了,真是抱歉。”

“哈,我還以為你昨天晚上會來呢。”

瞥了眼旁邊的記者,秦書記探出了手和鄭建國握了握,鄭建國也就露出了個笑道:“原本我想著過來的,誰知道航空那邊業務有點繁忙,所以就乾脆坐火車來了。”

“BOSS,時間可以了。”

布魯斯的聲音在旁邊傳來,鄭建國便口風一轉看向了門外,接著改口道:“那現在咱們就去開始吧?”

“好,那咱們就去。”

秦書記笑眯眯的應下,鄭建國便伴著他出了辦公樓的門,到了大門口看著被紅布蓋著的廠牌,隨著秦書記的致辭完畢,也就和他一起拉下了紅布,露出了白色牌子上的黑字:“齊魯生物醫藥公司。”

“噼裡啪啦——”

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從遠處傳來,鄭建國便伴著秦書記到了廠裡,看著整潔明亮的無塵生產車間,第一次見到現代化生產車間的秦書記愣住了,良久才開口道:“這裡,就是生產車間?”

“是的,裡面就是生產車間,按照國外最先進標準建造的。”

鄭建國當然知道這個車間意味著什麼,這會兒首都最先進的手術室,也沒這個車間乾淨,而他之所以會搞成這個樣子,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單以目前要生產的疫苗而言,當然不用這麼高的要求,不過考慮到後續產品種類還要增加,現在是一方面做相關技術的儲備,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公司拿到世界衛生組織的GMP認證,目前咱們國內這塊還是空白。”

“咱們這塊還是空白,那你怎麼認證?”

秦書記面現好奇的問過,鄭建國便點了點頭道:“就是請他們道國內藥廠來認證,這也是為什麼早就建好,遲遲沒有正式開工投產的原因,因為這個GMP認證沒有拿到,在使用方面就會受到各種制約,必須要每個國家每個國家的去申請,然後請每個國家的人過來,這個花費就比GMP高多了——”

聽到這貨都說要花不少錢,秦書記也就從側面瞭解到了這個廠房的價值,剩下的時間裡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於是大家便看看逛逛的拍了些照片,這才離開後到了餐廳裡面。

餐廳裡面同樣是整潔明亮,不過有了先前在車間裡的經歷,秦書記等人轉悠過後坐了餐桌,一頓正宗的法式大餐上來,帝王蟹澳洲龍蝦的招待過,這次開工儀式也就結束。

望著秦書記的車子離開,收回了手的鄭建國左右看了看,就見身後不遠站著個靚麗的身影,傲人浮誇將碎花連衣裙撐到高高的,不禁開口道:“石記者,好久不見。”

敏銳捕捉到這貨眼中的熟悉目光,石安安瞥了眼鄭建國旁邊的大約翰和安迪,她自打先前給這貨拍了照片,就一直想著怎麼能靠近下,不想直到現在這倆都沒離開過,便到了他面前道:“我還以為你發財後,就忘了老朋友。”

“走吧,裡面咱們坐坐喝會茶。”

鄭建國回過頭看了眼辦公樓,就見旁邊的布魯斯還有其他人都在,便開口讓這些人都散去,這才帶著石安安進了辦公樓,不想到了招待室還沒坐下,就聽她開口道:“先說啊,你先前眼神可不正。”

“給我們倒兩杯咖啡。”

嘴角露出個笑意衝著大約翰說了,鄭建國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先前我那是在欣賞,我聽艾麗說你都是娃的媽了,應該知道所謂的正人君子,也是要行周公之禮的,否則無後可是最大的不孝。”

“哈,艾麗說的果然不錯,你出去後變壞了。”

圓圓的眼睛瞬間瞪大,石安安上下打量過眼前的鄭建國,西裝三件套和拼色皮鞋,坐在那裡靠在沙發上,嘴上說完不等他開口的摸出了相機包道:“你別動,我給你拍張照片——”

“這你可別亂髮,小心被人拿住作法。”

瞅了眼對方相機上的尼康F3字眼,鄭建國說著就見她已經端著相機站起,這會兒招待室的門被人開啟,大約翰將咖啡送來時她咔嚓的按下了快門:“我才不會亂髮,我就自己留著看,我要時刻提醒自己,是如何與這麼個優秀的男人,擦肩而過的——”

“那還不如你亂髮了,你物件知道了,還不得找我麻煩?”

鄭建國愣了下後面現微笑說過,便探手端起了咖啡看向她,說實話這個女人他是連去想都沒敢想過,這不是說他對石安安沒啥興趣,相反的是他在第一次見到時就頗有想法,只是後來知道了她的身份,才敬而遠之的連對方邀請都沒去,因為他知道兩人差距太大了:“我寧願去對付那些亂髮的報社雜誌,也不想讓你們夫妻不和。”

“別提他,咱們還是朋友。”

石安安眼睛一瞪,鄭建國當即改了個話題:“你畢業後去了哪個單位?”

“光亮日報,不過現在到了新化社。”

又是咔嚓咔嚓的幾張照片,石安安從相機後露出了面頰,帶著意有所指的笑到了鄭建國面前,渾然不絕的抱著相機蹲下,斜斜向著上方開口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會來了吧?”

目光在無限美好風景中留戀著,鄭建國當然知道她是說自己和新化社的糾結,不過他還沒開口就見石安安又開口道:“嗯,你這神情,不知道的,還真是以為在欣賞什麼藝術品。”

“我就是在欣賞藝術品呢。”

腦海中閃過這麼個念頭,鄭建國卻沒敢說出來,因為他害怕這個渾身散發著成熟魅力的姐姐,撲上來:“其實我在看你的相機品牌,這玩意應該不便宜。”

“對我來說,是不便宜,對你就是太便宜了。”

停住手中的動作,石安安看了眼手中的相機,彷彿先前沒說過他在看自己,神情自然的歪了歪頭道:“好了,咱們敘舊完了,鄭建國同學,請問你在國外是不是有回答三個問題的規矩?”

“當然。”

鄭建國也沒意外的喝了口咖啡,便見石安安又舉起了照相機咔嚓拍過,面現好奇道:“那如果我保證不發表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不是能問你三個私人的問題?”

“當然。”

鄭建國想了下開口說過,石安安也就開口道:“第一個,你和卡米爾的妹妹也好了?”

點了點頭,鄭建國沒有去糾正喬安娜是卡米爾姐姐的事實,不想石安安面現鄭重道:“我說的好是你們那個,卡米爾竟然也同意?”

“你這是第二個問題?”

鄭建國不答反問的挑起了眉頭時,石安安搖了搖頭,滿臉狐疑的飛快改口道:“卡米爾怎麼會同意。”

“這個答案是我送你的。”

眼看又扯到這個問題,鄭建國也沒吝嗇的說出了重複過的答案:“她們是單卵雙胞胎,從外表到細胞裡的DNA,也就是遺傳基因資訊,都是一模一樣,而我只是在某個時候,認錯了人。”

石安安蒙了,抱著照相機足足愣了十秒鐘,才彷彿回了神道:“你只是認錯了人?那她,另一個,沒反抗嗎?”

“確切的說,我沒給她機會。”

鄭建國說著放下了咖啡杯,涉及到喬安娜的名聲問題,他肯定不會說是她主動,否則真傳出去,雖然會洗掉他感情生活混亂的嫌棄,可那會打亂三人間的這種微妙平衡:“現在你問第二個問題。”

“好吧。”

石安安自顧自的點了下頭,接著開口道:“我聽說國外什麼都不缺,而你更是從車子城堡到私人飛機都有了,那麼你畢業後,還會回來嗎?我是說你會回國嗎?”

“當然,我是個中國人。”

鄭建國放下喝光的咖啡,在她面前的咖啡杯上做了個請的手勢,繼續開口道:“從學習上而言,我是學到了東西並且做出了點成績,這樣回來後可以在相應領域內做些工作,而從商業經營上來說,我想透過自己的心得,帶著其他人共同勞動致富。”

也許是拍夠了,石安安放下了相機坐到旁邊,雙手端起咖啡後面現打量道:“可你以前受到過不公,從孔教授到王社長,他們一個是想攫取你的科研成果,一個是想讓你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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