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目的達到了

鳳天瀾的目的很簡單，傅言樂不足為懼，但她身後的傅家，不能不讓父親多加防範。

前世傅家吃著鳳家的人血饅頭，可沒少佔功勞。

她點到即止。

出遊被拒絕瞧上去是一件小事，但這個事情得分一個時候，以父親的心思，想得只會比她更加深遠。

只要在父親的心裡存了一個疑，她的目的便就達到了。

“哦，竟有此事？”衛其侯同衛其侯夫人對視了一眼，都從裡面看出了絲絲深意。

傅家的這三丫頭，竟還有這麼深的心思。

天渝歸京，身受重創下得了都指揮使的身份，聖上當年做太子的時候，心思就重，如今帝威已成，猜忌之心只會更盛。

鳳家滿門不參與黨爭，一心只做純臣，如果瀾瀾明日不去參宴，絕對是會給聖上留下個肆意妄為的印象。

而等待鳳家的，將是天大的苦果。

得虧了是瀾瀾拎得清，要是瀾瀾明日應了傅家三丫頭的約，到時候，他能拒絕瀾瀾的開口出遊嗎？就算他能拒絕，依瀾瀾的心性，絕對會任性地同傅家三丫頭出去。

在這節骨眼上有多少雙的眼睛盯著鳳家，一步踏錯，萬劫不復，由不得他不多想。

傅家三丫頭邀瀾瀾出遊，無論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傅家的意思，都其心可誅。

鳳天瀾看著自己爹孃對視了一眼，唇線微微鉤了些弧度，微青的黛眉籠在茶氣的白霧裡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的目的達到了，只要爹那裡過了明路，對待傅家和傅言樂就會多一個心眼。

至於蕭立軒……

她目光閃過一片森冷的殺意，不急，雖然他是冷宮出生，生母低賤，但是，他依然是皇子，她要一步一步來。

“自然是如此。傅言樂這樣做不是讓女兒難做嗎？往些年女兒還當她是閨中密友，卻沒想到她做事這般不知輕重，如此上不得檯面，往後這樣的朋友，女兒不同她往來了。”

有了鳳天瀾方才給傅言樂上的眼藥水，連一向不會拿嫡庶之別瞧人的衛其侯都跟著點點頭，沒錯，作為他衛其侯的女兒，就該有這般的傲骨。

“瀾瀾長大了。此事為父甚絕欣慰，對待有二心之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瀾瀾做得很好，不愧是為父的好女兒。”

衛其侯爽朗地一笑，突然覺得吾家有女初長成了，他們鳳家忠君報國，絕不是那些眼皮子淺的人可以潑汙水的。

鳳天渝用命換來的功勳，絕對不能蒙上一層的羞辱。

“……”

衛其侯夫人溫柔地搖了搖頭，這倆父女的心性尤其的像，都說女兒肖父，果然如此。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瀾瀾，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此次也是你慧眼如炬，往些年傅家三丫頭可跟你好得像一個人，所以，瀾瀾，有些人，有些事，多方考量，才是正解。”

衛其侯夫人的話在鳳天瀾聽來宛若至理名言，可不就是如此嗎，她前一世瞎了一雙眼睛，竟然信了那對狗男女的鬼話，好好的局面生生落得那般的下場。

“我知道了，阿孃。”

這一世，她一定會擦亮眼睛，不再聽信蕭立軒的胡言鬼話。

鳳天渝的歸京，聖上特意在皇宮的迎賓殿安排了宮宴，當下裡五品以上的官員盡數是在邀請的行列。

這是鳳家的榮耀，也是鳳家在軍權上的明升暗降。

誰都知道鳳天渝是衛其侯鳳柏的獨子，如今雙腿受了重創，雖然據說不太影響其行走，但到底是不能再練馬上的功夫，這軍事戰場上就少了鳳家的一席之地。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怠慢。

鳳家是純臣，不與任何皇子交好，頭前有幾位皇子登門，幾乎都吃了閉門羹。

偏偏還真沒有人敢有微詞，鳳家可是聖上跟前的紅人，鳳家在軍事上不沾邊了，可在朝中還有不少子弟擔任要職。

衛其侯府內

鳳天瀾由著丫頭替她上妝綰髻。

衛其侯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挑了好幾件上等面料的襖裙，顏色淡色的多一些。

“阿孃把淡色的襖裙都給你挑了一遍，就這幾件看上去華麗一點。你瞧瞧喜歡哪一件。當然，淡粉色的襖裙阿孃也帶了一些過來，你不喜歡的話，到時候……”

鳳天瀾打斷了衛其侯夫人的話，“娘，我不喜歡淡色的了。粉色就不錯。今日是喜事，太素靜了瞧上去不太喜慶。”

淡色的確是她以前喜歡的，但，也是傅言樂喜歡的，想來當初蕭立軒稱讚她穿淡色的衣衫最美，也是透過她說傅言樂吧。

虧她當初還嬌羞得紅了臉，現在想想她都想要吐。

她穿什麼都最美，蕭立軒不配誇她。

“也好。粉色提你的膚質，那就這樣。瞧瞧時辰也差不多了。你換上後快些出來，阿孃前去瞧瞧馬車可是安排妥當。”

鳳天瀾點頭稱是，宮宴，上輩子留下的遺憾，就讓她這一世來彌補吧。

天傾國的迎賓殿坐北朝南開，連線正天闕宮門，數百輛各式各樣的馬車停在宮門口，五品以上官員連同家眷需在此開始步行前往迎賓殿。

排在中間的三輛馬車緩緩而行，不算突出，馬車上的用料顏色暗沉，但被流光燈一照，流光溢彩，十分的好看。

不少的人都往那馬車看去，看到掛在馬車邊緣上的‘鳳’字，紛紛拱手向馬車上的人行了一禮。

鳳家。

此次宮宴最核心的人物。

鳳天瀾的耳邊聽著各色的人物紛紛朝爹恭賀，不免覺得有些恍然。

天傾王宮，上輩子她無數次踏進過的地方，那時候她心裡眼裡滿滿地都是蕭立軒，為他心疼，為他憂愁，可謂是卑微到了極點。

現在……

鳳天瀾藉著掀開了的車簾子遠遠望了一眼，宮廷深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但她知道，在闌珊處有些黑暗的心思正在慢慢發酵。

“也不知道天渝的腿上可真是好全了嗎？這孩子向來報喜不報憂，眼下連馬都不能再騎，想來傷勢只重不輕。”

衛其侯夫人臉上擔憂的神色越發地明顯，周遭的恭賀聲只能讓她的心更加難受，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英雄，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衛其侯嘆息了一聲，他同夫人就這麼一個兒子，當初天渝上戰場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挖了一大塊一樣痛徹心扉。

“這次天渝歸京，接任都指揮使的身份，也算是以後不用披甲上戰場。對於……來說，也算是保全了鳳家。之後，咱們守著自己的兒女好好過日子，總是好事。”

鳳天瀾沒有回頭，她可以想到爹孃的一片愛子之心，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當年爹孃多方勸阻她同蕭立軒往來，可是她卻一意孤行，那時的爹孃也是傷心的吧。

哥哥付出了一生的代價換來的榮耀，終究是被她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