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鞠躬致謝，轉身就走。
但周圍的觀眾們，瞬間炸開了鍋！
“搞什麼啊？再往下講啊！”
“喂喂喂，不是兩個人頭嗎？怎麼突然變三個了？”
“過分了，太過分了，多講一段能死啊？”
“抗議！抗議！”
“再講一段！再講一段！”
……
觀眾你一句我一句，情緒激動不說，眼看著都要把張辰給就地正法了！
不久之前，連雲童講完《見棺發財》，臺下可謂掌聲雷動。
而現在，張辰講完《九頭案》，一個鼓掌的都沒有，全是罵街的。
要是單看觀眾的反應，那張辰可謂輸得不能再輸了。
人家連雲童講完全場歡呼，你講完被人罵街，還不是輸了？
但事情不能是這麼算的。
觀眾罵街歸罵街，得看他為什麼罵街。
要是因為張辰講的不好而罵街，那張辰自然是輸得徹底。
只能說上一句“焯”。
但此時觀眾罵街，完全是因為。張辰這“斷章”斷的，實在是太孫子了！
明明水鋪掌櫃掛上去的是兩個人頭，怎麼油鹽店掌櫃伸手一數，就成三個了？
多出來的那個人頭哪兒來的？
這斷章，可真是絕了！
直讓人抓耳撓腮，欲罷不能！
要不怎麼說單口相聲和評書這種東西，當年怎麼會那麼火呢？
人家還是有專屬於自己的技巧在裡面的。
而斷章，便是說書人的常用技能之一。
行業內叫“留扣”。
不管是什麼故事，每次講完的時候，都得給你留下個釦子。
也就是俗稱的“坑”。
讓你聽完之後，不禁會去想，下面怎麼樣了？接下來的故事該怎麼發展？
而一旦你這麼想了，那恭喜你，你就入坑了。
為了搞清楚劇情的走向，你就不得不跟著說書人，繼續往下面聽。
而每次聽，說書人幫你解了這個釦子，再留下新的扣子。
反反覆覆，解釦係扣，便是說書人的看家本領！
張辰雖然沒有說書人的基本功，但留釦子這個絕活兒倒是學下來了。
老郭的《九頭案》總共有兩個版本。
一個是13年封箱講的一回，一個則是節目《坑王駕到》中的全本。
《坑王駕到》自然是內容完整，所有的坑都填上了。
但張辰上臺之前，想都沒想，就選擇了封箱版本。
原因無他。
《坑王駕到》版本，釦子並不太精彩，無非就是發現了兩個人頭。
雖然也讓人驚訝，但絕不會達到讓人抓耳撓腮，忍不住想往下聽的地步。
而封箱版本，卻斷在了“三個人頭”處。
這多出來的一個人頭，釦子可謂絕中之絕！
之所以老郭說了兩次，釦子卻全然不同，這自然是因為說書的環境不同。
前者是平臺做的節目，你釦子精不精彩，甚至故事精不精彩，平臺都得給錢。
所以想怎麼結束就怎麼結束，反正錢是賺到了。
封箱版本卻不同，那是真為觀眾服務的，當然得讓觀眾滿意。
而想讓觀眾滿意，讓觀眾開心，那就得給他們挖坑。
往死裡挖，挖的他們聽完還想聽，一邊罵街，一邊給你付費！
故此，封箱版本里，才會以三個人頭作為第一回目的結束。
從最終結果來看，效果非常顯著。
一回《九頭案》，把觀眾坑得死去活來，念念不忘，哪怕N年之後，還是有人惦記著《九頭案》的後續，想要知道三個人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此刻，一如彼時彼刻。
張辰面對這些觀眾，留下這麼一個釦子，效果簡直驚人。
你看，大家不僅罵開了街，甚至想要動手了！
眼看著周圍的嘉賓群情激奮，極力挽留張辰。沈佳鈺“蹭”地從旁邊鑽出來，大聲道：“各位各位，今天張辰講這一段，不僅是為了讓大家開心，更是為了證明一件事！
“他會說評書！”
沈佳鈺的話很有技巧。
她沒說《鬼吹燈》是評書，而是說張辰會說評書。
這算是一種誤導，也正是張辰講《九頭案》的目的。
——你看，我會說書，那《鬼吹燈》自然就是評書咯。
圍觀群眾被沈佳鈺這麼一勸，倒是冷靜了許多。
對啊，張辰說書是為了證明《鬼吹燈》是評書，他本人會說書來著。
“那……那下面怎麼辦啊？”有人還是不甘心地問。
“放心，下面的故事，我早晚會直播講出來的！”張辰笑著回答。
得到了張辰的保證，眾人這才微微點頭，不再過多糾纏。
“那既然如此……”
“等一下！”
就在沈佳鈺決定要給張辰定性的時候，蘇妙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辰忽然覺得這個場面好生眼熟。
不久前他是不是就是這麼打斷蘇妙的？
“你故事說的不錯，但不代表就會說書，更不代表《鬼吹燈》就是評書！”蘇妙臉上帶著冷笑，哼了一聲，道，“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我說的不算，你說的也不算，只有連先生說的才算！”
這話倒是沒錯，在場的人基本都屬於外行，要說懂行的，也只有連雲童。
“打的好算盤。”沈佳鈺微微咬牙，也毫無辦法。
連雲童是內行沒錯，可首先，她是蘇妙的人。
就算張辰說的再好，他也不會幫著張辰說話！
“連先生，你來評價一下張辰的表演吧！”蘇妙笑著喊了一聲連雲童。
“……”
沒有任何回應。
“嗯？”蘇妙愣了愣，回頭看去，卻發現連雲童竟然在玩手機。
玩的那叫一個入神！
“連先生？連先生！”
“啊？怎麼了？”
蘇妙連喊幾聲，連雲童這才回過神來。
“連先生，張辰的《鬼吹燈》，不是評書對吧？”蘇妙問道。
“這個……《鬼吹燈》不是評書……”
“哼！”蘇妙得意一笑，勝券在握。
“……這件事，其實並不太重要。張辰的《九頭案》說得非常好，他也是會說書的。既然他會說評書，那《鬼吹燈》其實也可以算作評書。”忽然，連雲童話鋒一轉，說道，“只要是說書的，他說什麼，想怎麼說，我都沒意見。我想，評書界經過今天這件事，也不會再有任何意見！”
“啊？”
沈佳鈺一愣。
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啊？”
蘇妙臉上的笑容都沒下去呢，聽到連雲童這麼說，人都傻了。
你什麼意思啊？
你哪頭的？
咱倆不才是一夥兒的嗎？
你怎麼給我來了一記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