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這樣的問話,自然是廢話,可人真的難受的時候,其實是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說什麼的。

所以,蕭辰煜並未覺得秦荽如此有什麼問題,反而覺得她如此讓他覺得心暖,畢竟,秦荽極少如此驚慌。

先是確定了一下,自己在妻子心中的地位後,再在心裡喜滋滋樂了一下,隨後才柔聲安慰秦荽。

“疼,肯定是疼的,不過也還好,能忍受的程度。”

秦荽也鎮定了些,問:“那是誰打的?你如今也是朝廷官員,怎麼能將你打得這般厲害?”

話雖只是抱怨,可秦荽眼裡的恨意和怒火早就飛到屋頂去了。

蕭辰煜伸出一隻手,握住妻子的手,嘆了口氣:“今兒皇上派了人來,下了一道口諭,說是我編撰的一本書,裡面有不實言論,於是,便責罰我仗二十,以儆效尤,希望我能記住,將來做事要小心謹慎些。”

秦荽愣了好一陣,才說:“當著眾人的面打你?”

蕭辰煜的臉色變了變,嘴角翹了翹,想要露出一個無謂的笑,可這笑容還是夭折了,變成了個苦笑。

不要說蕭辰煜如今是當官的,就算是任何一個人,被人當眾責罰,也是一種羞辱。

秦荽瞬間明白了:“可是姓杜的害你?”

蕭辰煜點了點頭,道:“他本意是想孤立我,不過,也有些人是真正的讀書人,也願意和我探討學問,和我交談說笑。可能,他這是為了給大家一個下馬威。”

秦荽不再問了,因為李大夫來了。

秦荽走到一旁坐下,看著蕭璉幫著大夫給蕭辰煜診治。

李大夫看過身上的傷後,又把了脈,觀了面相後,轉頭對秦荽說:“太太不必擔憂,二爺這傷倒是沒有傷到骨頭,皮也沒有破,這人有些技巧,不過,這傷在皮下,還傷了筋脈,也是要疼上許久了。”

也就是說,過一段時間,看起來傷好了,但實際上是暗傷。

蕭辰煜若是不去上衙,人家要告他個消極怠慢的罪責,若是去,卻連走路行動都困難,又不能讓人跟進去伺候,這豈不是要讓他遭罪?

等李大夫去外間開藥,秦荽走過去坐在凳子上,握著蕭辰煜的手,道:“這其實該是杜家給九王府的下馬威,當然,杜梓仁對你有些不滿,剛好藉此機會既收拾了你,也樹立了威嚴,看以後誰還敢對他陰奉陽違?”

“這些我都懂,說到底,還是我好拿捏罷了。”

秦荽冷笑道:“好拿捏,但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位李大夫的醫術高超,為人也很好,蕭家所有人的身體有問題都是找這位李大夫,他對主子和奴僕都是一視同仁,從不會區別對待。

開了藥,交代瞭如何敷藥和服藥,李大夫讓蕭璉跟著去醫館拿藥,秦荽站起身,道:“李大夫,我送送您!”

李大夫點頭,並未多言,他接觸多了高門大戶,知道這是有話要問,或者有話要交代。

朝著院外走去,秦荽揮手,青古便自動放慢了腳步,身後跟著的人也緊隨青古慢了下來,和前面的兩人有了一定距離。

秦荽問:“不瞞李大夫,我這裡確實有個困惑的事兒,想要請教一下李大夫。”

李大夫抬了抬手,示意她說。

秦荽便說道:“我家中來了一位大夫,據說是位隱士名醫,只不過,這大夫的行徑讓人看不懂。”

於是,她將所知不多的情形告訴了李大夫。

李大夫未見其人,自然不好憑空捏造些言論,何況他本身便是個謹慎之人。

沉吟片刻後,他模稜兩可的說:“我曾經聽說過一個典故,據說可以將人做成藥人,然後用此人的血來做藥引子,比起許多的藥都有效。”

而李大夫有此想法,還是非常偶然的機會,從一本非常古老的古籍中看到的一段傳言,且備註此舉不可取,乃是異想天開的不仁不義之舉。

“我年少時偶然看見過,後來便也忘記了,如今聽太太說來,倒是突然想起此事,只因為那上面便是說了,需要大量的藥材,內服加外燻蒸,相當於將這人連頭髮絲都變的有藥性。”

秦荽有點兒犯惡心,雖然李大夫說此話是閒談,做不得數,可秦荽就是有種絕不會錯的感覺。

她忍住想吐的衝動,又對李大夫笑著說:“還望李大夫莫要對外說及此事。”

李大夫點了點頭,又感嘆道:“一百多年前,好像有人想要嘗試過,只可惜失敗了,後來,便再無人敢做這樣的事兒,就連醫書上也不再提及,現在知道的人都很少很少了。”

說完,李大夫看向秦荽:“如果,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帶我去瞧一瞧,我若是親眼瞧上一眼,定然能有所察覺。”

秦荽不願意驚動張老大夫,於是說道:“我還沒搞清楚他的意圖,不便現在驚動他,所以,暫時不方便請李大夫去瞧,不過,等我需要的時候,還請李大夫幫幫忙。”

李大夫點頭,然後便朝秦荽拱手:“話也說完了,太太就不要送了,還請太太留步,二爺的身子骨沒有大礙,但是最好能靜養一段時日,莫要留下些後遺症才好。”

少頓,李大夫又說:“只不過,這衙門的假可不好請啊,哎!”

秦荽點頭,這假她是請定了。

送走了李大夫,秦荽轉身回去,和蕭辰煜說了會兒話,藥取回來了,外面廊下架好爐子在熬煮藥湯,而敷的膏藥則由李大夫派遣來的小徒弟負責敷。

小徒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長得可愛,卻故作老成,板起稚嫩的臉給秦荽和蕭璉下了醫囑,見秦荽和蕭璉都認真點頭,這才轉身出去檢視熬煮的藥和火,卻不想,讓小丫鬟們幾句話逗得臉頰通紅,而小丫鬟則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璉也出去了,他是去找青古說話了,屋裡便只留下秦荽和昏昏沉沉的蕭辰煜。

秦荽聽著隱隱傳來的笑聲,也忍不住笑著問蕭辰煜:“你年輕的時候,有沒有逗過小姑娘?”

她本意是想轉移蕭辰煜的注意力,可發現蕭辰煜竟然在認真回憶,且眼神溫柔起來,心裡不免有些五味雜陳,既想知道,又有些酸澀,這小子,心裡居然真的有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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