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帶讚賞之色,面上卻是不顯:

“自古以來的皇商,都是家底頗豐,傳承百年的世家或是大家族。薛家財力自不用說,天楚開國時薛家也曾慷慨解囊,這也是朕遲遲不曾對薛家判決的原因。”

說到此處,皇帝站起身,走到窗邊語氣惆悵道:

“如今薛家倒臺,世家望族,都盯著這塊肥肉,若是貿然將鹽收回,將所有世家的幻想打破,勢必會讓他們團結一致。世家盤根錯節,單論一家不足為慮,可若他們連成一片,也足令朝廷頭痛。”

韓侍郎:“陛下所憂,微臣自是明白,這些日子,不少平日見不著的世家閒職,日日都跑來上朝,足見對此事的重視。可食鹽等同於人頭稅,關乎社稷國本,自是握在陛下的手中,朝廷掌握之內才最穩妥。”

“至於世家,陛下將食鹽收回後,可單派遣一個有油水的新官職看管,這官職受世家推選,每年更換一次。既然世家望族可因利而聚,也自會因利而散。心不齊,也就不足為慮了。”

皇帝聞言帶著笑臉轉身,指著韓侍郎道:

“嗯?將食鹽收回,再留下盼頭,不將他們的奢望徹底封死,讓其內部分化?哈哈哈哈好!好啊!朕果然沒看走眼,本來在朝堂上吵的頭痛,才叫你來試著商量人選,卻不想你竟給了朕如此大的驚喜!”

說完笑著坐在棋桌旁,對韓侍郎招招手:

“韓卿過來,陪朕下一局。鄭誠,給韓卿上茶。”

韓侍郎行禮後,恭敬上前坐在皇帝對面,略顯拘謹的身形,坐的筆直,凳子也只坐了小半。

待鄭誠親自從太監手裡接過茶,給兩人端上時,韓侍郎忙起身行禮接過後,才重新落座。

皇帝率先落下一字,仔細商定食鹽一事後,又關心起韓侍郎來:

“你來自百姓,自然看到的更多,想的也更多。今日叫你來,還真是叫對了,給你的宅子住的可還習慣?”

“多謝陛下,御賜的宅院比微臣之前的宅子,好的不止百倍,哪哪都好就是太大了些,只有微臣和家母住,有些浪費。”

“臣子做官,不光為君王保社稷,也為百姓謀安定,這些都是該得了,安心享用便是。待日後你有了子嗣,就不覺大了。聽你話語,竟是韓老夫人一人將你帶大?還將你養育成才,實屬不易。”

談及家人,韓侍郎臉上溫和不少,身形也不再那般緊繃:

“家母雖不是大家閨秀,卻是世上難得的良善之人。縱是過的再艱難,也不曾聽過她絲毫怨懟,也不許微臣有任何不正的心思。不怕陛下笑話,微臣的父親爛賭,若不是家母拼死相護,說不得微臣和小妹都要被父親賭掉。”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你也算命運多舛,幸有個好母親,才有如今的境遇。你方才說還有一個妹妹?”

“是有個妹妹,不聽勸阻,硬要嫁給商人,已經嫁出去了。”

韓侍郎脫口而出的說完,又覺不妥,忙請罪道:

“微臣未及細想,信口說出這些瑣碎家常,陛下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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