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勁松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搖晃了兩下,他眼神變得深邃:“天機不可洩露。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停頓了一下,他轉向陳如峰,臉上洋溢位令人非常舒服的笑意,問:“老劉,你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做事?”

這問題實在太意外了,與之前談論的話題毫無關聯,陳如峰倍感驚訝。他張著嘴,下意識“啊”了一聲,臉上全是茫然。

肖勁松笑著解釋:“你家裡人多,靠你一個人拉黃包車,日子過得很艱難。我覺得跟你挺投緣的。要不這樣,你以後來商行幫我做事,收入肯定比你拉黃包車多得多。”

陳如峰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顯出幾分猶豫:“張先生,謝謝您的好意,不過這事兒挺大的,我得回去跟老婆好好商量商量。”

“應該的。”肖勁松點點頭,溫和地說:“我這邊不急,你好好考慮一下,改天想好了答覆我。”

陳如峰笑了:“謝謝張先生。”

……

天亮了。

和豐紗廠魔都公辦的會議廳徹夜亮著燈,包括戴瑞卿在內的七名紗廠主要股東坐在沙發上,圍著茶几徹夜未眠。

房間裡煙霧繚繞,這是男人們一直在不停抽菸造成的可怕後果。茶几上放著四個大得出奇的菸灰缸,裡面堆滿了不同商標的菸頭,夾雜著厚厚的菸灰,甚至都已經溢了出來。

和豐紗廠位於寧波。建立於一九零五年,由戴瑞卿等二十一人組成“和豐紡織股份有限公司”,簡稱和豐紗廠。

魔都集中了來自全世界的貨物,同時也是全種花最重要的自由商貿區。與所有紗廠一樣,和豐紗廠也在魔都設立了辦事處,便於公司貨品銷售,購買原料,收集資訊。

這個時代沒有手機,單獨架設電話線是一種極其奢侈的行為。電報是兩地之間最常用的資訊傳遞方法。所以昨天剛收到來自魔都方面的傳訊,戴瑞卿立刻拋下手上的一切工作,帶著幾名親信連夜趕了過來。

“馹苯人的棉紗為什麼要降價銷售?”

“降價也就罷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幅度?難道他們不想賺錢了嗎?”

“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戴瑞卿是個精明的商人,各種手腕也很靈活。他絲毫沒有吝嗇,大把銀元撒出去,透過各種渠道打探訊息,然而得到的訊息寥寥無幾,對公司下一步的決策毫無幫助。

幾乎所有公司高層都集中在這裡,這個晚上都急不可待等著來自外面的訊息。

執政府商務部的人說:此事可能涉及瑛、馹之間的外交政策。畢竟這是兩國之間的秘密,沒有對外公開,外界人士只能猜測。

戴瑞卿對馹苯商社那邊也花了錢,想要重金套取訊息卻沒什麼用。得到的反饋均與外面流傳的訊息內容差不多,不是罵小馹苯,就是揣測可能是米國今年棉花大豐收,行情好,原料降價所以導致棉紗成品也跟著降價。

他從沙發上站起,推開窗戶,撲面而來的晨風令戴瑞卿頭腦為之一醒,也驅散了房間裡濃度高到可怕的煙霧。

外面傳來敲門聲,戴瑞卿轉身注視著房門方向,隨後看到一名親信推門而入。他手裡拿著幾份剛買的報紙,分別遞給在座眾人。

戴瑞卿伸手接過報紙,目光觸及頭版訊息的時候,本就有些微凸的雙眼頓時瞪得極大,並且裡面佈滿了血絲,一片通紅。

棉紗價格又降了!

而且今天的降價幅度極大,馹苯人竟然一口氣降到每件棉紗一百六十五塊銀元。

一名股東手持報紙,渾身劇烈顫抖,臉色慘白:“天啊!才一百六十五塊,這……這已經相當於我們的成本價。”

旁邊,另一名股東又驚又怒:“馹苯人這明顯是不給我們活路。照這種搞法,我們的棉紗和棉布根本賣不出去。”

“就是,他們怎麼能這樣?”

“不能容許馹苯人在咱們種花的地界上亂來。”

“趕緊跟商務部聯絡一下,如果執政府不出面干涉,我們就真的完了。”

……

一小時後,德大西菜社。

塔茲維爾推門走進餐廳,照舊將禮帽遞給身穿圍裙的女招待員,緩步走上二樓,在熟悉的老位置看到了老友米爾頓。

他比塔茲維爾年輕,雖是商人,卻有著米國官方背景。

“你想來點兒什麼?”看著走到餐桌前坐下的塔茲維爾,米爾頓抿了一口咖啡,抬頭笑問:“還是跟平時一樣,先來個雞蛋?”

這是塔茲維爾多年的習慣。如果早上不吃個煮得很嫩的雞蛋,他會覺得一整天都缺點兒什麼。

“我要雞蛋,再給我來上一份大號的炸豬排。”塔茲維爾說的很隨意,卻無法掩飾他從眼眸深處透出的笑。

所謂大號炸豬排,其實是雙份的意思。塔茲維爾習慣上這樣說,只要表述清楚,對方明白他的意思就行。

這裡是德式餐廳,得國菜中豬肉料理比牛排更加常見,無論口味還是做法都是一絕。

米爾頓抬手叫來女招待,仔細複述了一遍所需的菜品,然後轉身坐直,頗有興趣地看著老猶太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嗎?”

塔茲維爾沒有否認,他微笑點點頭:“遇到了一樁好買賣。”

米爾頓下輕輕“哦”了一聲,下意識地問:“跟馹苯人有關?”

從昨天到今天,整個魔都都在談論馹苯人與棉紗。誰也沒有料到棉紗降幅竟然如此之大,僅僅只是一天時間,跌幅就遠遠超過百分之十。

塔茲維爾聳了聳肩膀,狡猾的岔開話題:“有些事情連上帝都沒法預見,何況那些該死的島國黃皮矮子根本不是上帝的信徒。”

米爾頓笑著搖搖頭:“這有失偏頗,雖然不全是,至少有一部分是。”

塔茲維爾給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些牛奶和糖,滿面鄙夷的神情絲毫未改,牢騷滿腹:“上帝在挑選信徒的時候應該好好挑揀一下。反正我不喜歡那些傢伙。尤其是在魔都,他們實在是給我們製造了太多的麻煩。”

米爾頓察言觀色,他對老猶太人心中的秘密很感興趣:“還是談點兒高興的事情吧!說說你所謂的賺錢生意。”

這時招待送來了炸豬排和雞蛋,還有香氣四溢的奶油蘑孤濃湯。塔茲維爾胃口大開,撒上黑胡椒,拿起刀叉,切下厚厚一大塊豬排趁熱送進嘴裡,帶著無法形容的幸福感大口咀嚼。

米爾頓對賺錢的事情都想插一腳,故意將話題往這方面誘導:“馹苯人怎麼招惹你了?難道你在高位上買了棉紗?”

“做生意得講究原則,那種東西我從來不碰。”塔茲維爾嚥下嘴裡的食物,頗為自得地笑笑:“我是覺得有些人雖然長著眼睛,卻跟瞎子沒什麼區別。明明前面是萬丈深淵,卻非得不顧一切跳下去。”

米爾頓看了他一眼,敏感地問:“你指的是什麼?”

塔茲維爾雖然有心炫耀,卻不會把心裡的秘密和盤托出:“先等等看,等過段時間情況明瞭,我再詳細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

米爾頓仰靠在椅子上,試探著笑道:“與棉紗有關?”

塔茲維爾不置可否:“算是吧!”

能說的就這麼多,他可不想因為一時的炫耀給自己帶來某種不可預見的麻煩。

只要棉紗價格持續下跌,自己就穩賺不賠。

至於“張誠和”到時候賠的連底褲都輸光,那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抵押借款合約已經簽了,如果到時候他無法按時還錢,整批貨都將落入塔茲維爾的口袋。

今天早上的報紙上刊登了所有馹苯商社的聯合宣告。

主題只有一個————棉紗降價。

塔茲維爾此刻心情非常好。

窗外,陽光明媚。

……

又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陳如峰帶著工人們完成了棉紗搬運工作。

肖勁松按照約定價支付了工錢。看著茂昌商行倉庫裡整整齊齊碼放的棉紗,他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無比強烈的熱流。

熟悉歷史,以旁觀者的身份在特殊時空刻度介入,進而以個人力量在某種程度上影響未來的歷史走向……這種事情在年邁的肖勁松看來,曾經是無比的荒謬。

然而現在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實,用力掐下大腿,立刻傳來清楚無比的痛感。

無論任何時代,無論做任何事情,“資金”都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基礎前提。

完成任務的基礎是送出五百支毛瑟手槍,一百萬發子彈(通用)。

肖勁松直到現在也沒有去打探關於那批軍火的任何訊息。

原因很簡單,這批軍火本來就是貪墨之物,不能見光。按照歷史記載,它在吳淞戰役前輩暗中運出魔都。至於具體的去向,後續就沒有相關記錄。

簡而言之,只要不去主動觸碰這批軍火,實際掌握者就不會察覺有人正在暗中覬覦,也就不會產生任何變數。

肖勁松深知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道理。

他必須做兩手準備————萬一這批軍火出了問題,自己這邊想要完成任務,就必須另外備貨。

(…………這本書的資料太差了,果然還是不能碰自己不熟悉的東西。我決定還是寫末世題材。但這本書我是很喜歡的,不會切,接下來會同時寫兩本,這本更新會慢一些,希望各位書友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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