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茶道,說穿了也就那麼回事兒。身為未來世界的穿越者,肖勁松雖未深刻研究過茶道,但平時耳聞目睹,尤其是很多網紅都從事茶藝,各種相關資訊在網路上鋪天蓋地到處都是。隨便挑幾樣出來聊聊,足以在早野健次郎面前樹立起“茶道高手”的形象。

有了共同的愛好,很多事情都會變得簡單,彼此關係也比之前更加熟絡。

肖勁松開門見山地說:“我想先看看貴商社的棉紗樣品。”

早野健次郎叫人拿來樣品,請肖勁松過目。

肖勁松手撫棉紗,讚不絕口:“瑛國率先開啟了工業革命,擁有全世界頂尖的紡織技術。可在我看來,如果沒有貴國優質的棉紗和生絲原料,瑛國出產的布料至少要下降一個檔次。”

“那是肯定的。”早野健次郎臉上浮起無比自豪的神情:“大東洋帝一國在這方面的實力有目共睹,無人可比。”

“那我們可以具體談談價格方面的問題。”肖勁松眼裡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早野君,我想聽聽貴商社的報價。”

早野健次郎從樣品盤上拿起一束棉紗:“這是我們商社最好的貨,十六支紗一件,售價兩百塊銀元。”

“太高了。”肖勁松搖搖頭:“早野君,這個價位實在太沒有誠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直接從魔都紗廠進貨。”

早野健次郎神情倨傲:“只那人的貨品質低劣,怎麼能與我們的優質產品相提並論?”

肖勁松澹澹地說:“早野君,我是商人,在商言商,這是兩碼事。如果你堅持這個報價,我只能說抱歉。實在不行的話,還是等川口專務回來再說吧!”

他態度很堅決,早野健次郎皺起眉頭,心中雖然暗自腹誹,卻不敢輕易出言得罪對方。思慮片刻,他試探著問:“張桑,你覺得多少價位比較合適?”

“一百六。”肖勁松殺價極狠。

早野健次郎斷然否決:“這不可能。從生產到運輸,這個價錢連成本都不夠。”

“我認為這是個很適合的價位。”肖勁松再次流露出成年人招牌式的迷人微笑:“而且我要的貨很多。”

“你要多少?”早野健次郎條件反射地問。

“我要三千五百件。”肖勁松將身體向後一傾,以非常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丟擲一個看起來非常有誘惑力的誘餌:“如果早野君願意的話,咱們現在就可以完成交易。”

早野健次郎愣住了,他張著嘴,面露驚訝。

如果按照肖勁松提出“一百六十元”的價位,這筆買賣的總交易價就是五十六萬大洋。

真正的大手筆,這種生意整個商社一年到頭也不多。

在魔都,長期經營且賺頭很大的生意有三件,分別是:棉布、糧食和煤炭。

魔都是一座非常繁華的城市,居民眾多。所謂早上起床七件事,油鹽柴米醬醋茶。涉及到吃穿,都是老百姓每天必不可少的物質需求,自然是不愁賣。

棉紗是製作棉布的原料,屬於次級商品,也是魔都股票交易所經常換手的大宗物資。

普通民眾不會購買棉紗,這種商品的客戶通常是種花家民營工廠。比如振豐紡織廠、慶祥紡織廠、鴻豐紡織廠與公和紡織廠。

明治維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棉紗生產與紡織業一直是東洋的“國之根本”,簡單來說就是出口創匯。

東洋國接連打贏了甲午戰爭與日俄戰爭,賭國運贏得盆滿缽滿,再加上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爭紅利,早已躋身於世界強國之列。

回過頭來再看看曾經的天朝上國已然腐朽不堪,自然起了蛇吞鯨的心思。

在魔都從事商業活動的東洋商社有好幾家,正通商社只是其中之一。

歷史上,東洋棉紗最大的出口國是約翰牛。後來隨著東洋國紡織產業全面升級,作為次級原料的棉紗也開始大量對華輸入,全面傾銷。

一百六十元每件的價格的確很低,但這遠遠達不到東洋紗廠觸底的成本。

東洋國缺乏資源,尤其是石油。棉紗從東洋國內運往魔都,使用內燃機貨輪無疑顯得奢侈,因此這一時間段的東洋貨輪大多是老舊的蒸汽型號。動力燃煤來源於東三省,南滿鐵路本身就有黑龍會背景,再加上東洋國對商社的一系列扶持政策,單件棉紗的成本價應為一百四十至一百四十五元之間。

但不管怎麼樣,一百六十元這個價位實在太低,就算早野健次郎迫切想要擴大自己的業績,也絕不敢鬆口。

然而“五十六萬大洋”這個數字的確是充滿了誘惑力,令早野健次郎無法用簡單的“不行”兩個字拒絕。

思慮片刻,早野健次郎認真地說:“張桑,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職權範圍。請稍等,我現在向左藤部長彙報,由他來做出決定。”

肖勁松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在這裡靜候早野君的佳音。”

……

左藤信忠是個身材頎長,留著仁丹鬍子的中年人。早年加入正通商社,熬資歷積功升為部長,商場經驗極為豐富。

聽完早野健次郎的報告,左藤信忠陷入沉默。

他是個頭腦冷靜,心思重,城府深,極有主見不會輕易被他人左右的人。

“這件事情有點古怪。”良久,左藤信忠抬起頭,緩緩地問:“早野,你把前後經過詳細說一下,就從你跟這個人剛接觸的時候開始,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嗨依!”早野健次郎點頭應答,將之前的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左藤信忠聽得很認真,一字不漏。

“一個有著支吶血統的瑛國人……有意思。”

他雙手虎口向內,用力按住左右大腿,凝神靜思片刻,很快做出決定。

“早野,帶我去見見這個人。”

……

靜室。

早野健次郎居中,分別對雙方做了介紹。看著年齡與自己“目前外表”相彷的左藤信忠,肖勁松微微一笑,從榻榻米上站起來,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這樣的舉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早野健次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滿面驚訝,心中充滿了好奇。

左藤信忠內心的訝異不亞於早野健次郎,但他歷來穩重,遇事從不慌張。看著肖勁松向自己鞠躬行禮,然後盤腿坐下,抬起右手扶了一下鼻樑上略微下滑的黑色圓框眼鏡,客套地笑道:“初次會面,張桑就如此客氣,呵呵……實在是……”

他搖搖頭,用探詢且充滿疑問的目光注視對方。

肖勁松朗聲笑道:“我七年前就聽過左藤先生的大名。”

左藤信忠心念微微一動,禮貌地笑道:“還請張桑解惑。”

肖勁松正襟危坐,不慌不忙道:“三年前,滿鐵從北俄購入了一批鋼材。因為米國人的介入,北俄臨時加價。當時滿鐵方面派出了一個談判團,左藤君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用後世的眼光來看,“三二九滿鐵商桉”絕對是這個時代典型的公關範例。

事情其實很簡單:海軍需要一批特種鋼材,於是以滿鐵的名義從北俄購貨。當時東洋的鋼鐵來源主要是米國,從廢舊鋼鐵到運輸,已經形成完成的產業鏈。儘管從北俄購入的特種鋼數量不多,卻引起了米國供應商的不滿。於是他們編造各種謠言,盡一切可能想要攪黃這樁交易。

之所以被稱之為“商桉”,是因為糾紛解決過程中,有一名負責運輸鋼材的滿鐵中一國僱員意外身亡,同時涉及猶太奉天商會與米國商人之間的利益糾紛。

左藤信忠在處理商桉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也由此被黑龍會看中,破格提升為課長。

三二九商桉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機密,東洋也有心想要加強與北俄方面的合作,所以問題解決之後,滿鐵及東北駐軍總部聯合發文,以新聞方式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公諸於眾。

肖勁松今天來到正通商行,預先做足了準備。

川口平實、左藤信忠、尹智陽人、大久保合山……這些都是正通商行部長級別以上的人物,無論其中任何一位,肖勁松都有絕對把握以熟悉的歷史為依據,拉近彼此關係。

左藤信忠笑了。他此刻的笑容真正是發自內心,毫無掩飾與客套的成分。

一番寒暄過後,話題迴歸之前的棉紗價格。

左藤信忠端起茶杯敬了對面一下,隨即認真地說:“張桑,一件棉紗一百六十塊,這個價錢無論如何都太低了。您是個聰明人,我想聽聽您開價的理由。”

肖勁松始終笑眯眯的,他主動拿起茶壺,給左藤信忠半空的杯子加滿:“左藤先生,我承認,一百六十塊的價格的確有點兒低,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我這是在幫貴商行解決麻煩。”

左藤信忠用精明的目光盯著他,不動聲色地問:“這話從何說起?”

肖勁松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將杯子輕輕放在桌上,澹澹地說:“據我所知,貴行目前已經積壓了超過兩萬件棉紗。如果再這樣下去,到這個月底,貴行積壓的棉紗將超過三萬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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