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吼了這麼一聲，林書白也有些發愣，慕容音立即後悔了，正想解釋，站在雪地上的林書白卻忽然回過頭。
“我是該走了，”她望向身後風雪，輕聲道，“有人來接你了。”
“接我？”
慕容音被嚇了一跳，順著林書白的目光看去，只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山道中緩緩走來。
風雪中，一頭白色的巨虎邁著腳掌向山頂走來，身形健碩，步態雍容，但隨著它一步步向她走來，風雪中的黑影一點點變小。
璀璨的銀髮隨風飄揚，一雙銳利的銀瞳勾人心魂，巨大的虎影消失，一名極為俊秀的銀髮少年從風雪中走了出來。
“難得一見啊，”林書白看向站在路前的銀髮少年，“你什麼時候能化身成這般姿態了？是為了哄小姑娘麼？
她輕笑一聲，“還挺可愛的。”
銀髮少年雙眸眯起，空中唰唰唰響起三聲銳響，林書白身前地上立刻出現三道抓痕，每個都有三丈深。
“林書白！”
慕容音嚇了一跳，猛地抓住林書白的衣襬，但林書白卻好似早就料到，剛好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這三道抓痕。
但她身上的黑衣瞬間鼓脹起來，慕容音彷彿從林書白的後頸聽到了嘶嘶的鳴叫聲。
慕容音後背泛起雞皮疙瘩，這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不，是這聲音其中蘊含的威脅之意讓人毛骨悚然。
砰！
空氣中彷彿有兩股人類看不見的力量在互相碰撞。
“別動手啊，”林書白捂住脖子，像是在安撫著什麼人的情緒般輕聲笑道，“白虎神不過是在和我開玩笑罷了，你生什麼氣啊？你再生氣也飛不過來啊。”
誰？
慕容音瞳孔微微收縮，發現林書白的脖頸處居然像是盤著一條蛇一般，鼓起來拱了拱又瞬間平息了下去。
“哼，騰蛇嗎？”
銀髮少年冷哼了一聲，“幫我向她問好。”
“還問好呢，”林書白苦笑，“你好好地向我動什麼手？非要激她飛過來和你大戰三百回合麼？”
“她有膽就來啊，”銀髮少年眼中泛起一股高傲，輕哧一聲，“說的我好像怕她似的。”
“哦？”林書白眯起雙眼，“你這次可不佔理，八獸神要是故意挑起爭鬥，按照誓約，我可是會幫她的。”
銀髮少年眉頭皺了皺，慕容音看著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
她發現這名少年在一瞬間居然有了一絲怯意！
此時此刻，慕容音不難猜到這名銀髮少年正是八獸神中的白虎神，更從二人對話中猜出林書白後頸那個聲音是同為八獸神的騰蛇神。
都說人驚訝著驚訝著就習慣了，眼瞅著神變成了一個人，林書白還一派如常地和此人對話，慕容音本已震驚到了麻木，以為再發生什麼也不會再驚訝。
但銀髮少年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卻驚到了她。
高傲簡直是寫在這名少年臉上，但慕容音很清楚他高傲有高傲的資本。
同為八獸神，白虎作為天之四靈，力量和地位都高於地之四靈的騰蛇。
所以他剛剛才會對騰蛇神的威脅不屑一顧。
但就在林書白說了會幫騰蛇神後，白虎神卻露出了一瞬間的退縮。
也就是說，林書白和騰蛇神聯手，其力量直接凌駕於天之四靈之上？
慕容音愣愣看著眼前女子單薄的背影，她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樣的一個人？
“好了，我雖和你不對付，但你之前可沒這麼對過我，”林書白望著銀髮少年苦笑道，“我怎麼惹你了嗎？”
慕容音後背一涼，發現銀髮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他嫌棄地瞥了林書白一眼，“你，讓開。”
“我就知道是這樣。”
“你果然是看上了這個孩子。”
林書白扶額，卻沒那麼聽話從慕容音身前走開，反而目光嚴肅起來，“你之前居然在等階十的修行者身上打下烙印，這事我還沒找你呢！”
“你差點害死她知道麼？”
“我等太久了，”銀髮少年別過頭去，“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了。”
他低頭嘟囔了一聲，“是我……有點心急了。”
慕容音心頭一動，不知為何，她居然從這少年彆扭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後悔之意。
她心中微定，這樣看來，這少年並不是個草菅人命之人。
雖然有些衝動，但還是能處的。
“我知道你想要神子，但也不能如此揠苗助長。”
銀髮少年面露悔意，林書白卻沒放過他，厲聲道，“你下次若是沒徵得她的同意再幹這樣的事，我就帶走她。”
“你敢！”
銀髮少年霍然抬起，眼中像是迸出兩柄利劍，“她是我的人！”
第一次被人宣告所有，慕容音卻有些尷尬。
說起來，後遼人都算是白虎神的子民，這位這麼說，也不能有錯吧……
要是她父王在這，只會覺得這是她無上的榮幸，把她雙手獻上。
但林書白卻毫不留情地與神靈叫板。
“誰說她是你的人？”
手心一暖，慕容音呆呆望著忽然抓起她的手的女子。
“你若不擺正心態，我果然不放心把她留在這，”林書白淡淡道，“我帶她下山了，你什麼時候懂得尊重人的意願後再來吧。”
啊？
慕容音被猛地一拽，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等！”
銀髮少年猛地伸出手，手臂僵在半空中。
小少年銀髮垂在眼前，看上去居然有些無精打采。
慕容音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停下腳步。
林書白窺著她的臉色，也停了下來。
“我知道了，”銀髮少年長長吐了口氣，“我不會逼她就是了，哪怕之後她成為等階二，她不願意，我也不會逼她成為白虎神子。”
神靈，被說服了？
慕容音有些瞠目結舌。
“這才對，”林書白笑了，“你等了那麼久，可得好好珍惜你等到的人。”
銀髮少年目光閃動，點了點頭。
但下一刻他視線再度冰寒起來，“這裡有我就行了，你趕緊走吧，之後也不用再來了，我會為她破境護法的！”
獸神親自為她破境護法？
此等殊榮讓慕容音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她握著林書白的手卻不由得緊了緊。
“別怕，我還是會來的。”
林書白笑了，轉身摸了摸她的頭，“我們立下血誓了不是嗎？”
銀髮少年眼角微微抽搐，“你想來，也得看你下次有沒有那個本事上來！”
林書白嘆氣，“喂，你可別設太多關卡。”
“哼，我的山頭我做主，”銀髮少年別過頭去，“你管得著嗎？”
“罷了，你想設就設吧，她也能安全些。”
林書白苦笑一聲，臉上神情卻安心下來，轉身看了她最後一眼。
“我真的要走了。”
慕容音怔怔望著她，點了點頭。
林書白笑了笑，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入風雪裡。
慕容音看著她一步步離開，心中變得空空如也。
自己不經意間握住的手，是如此強大而溫暖。
她是過了很久，才明白的。
……
……
“後來你師父就離開了，她下山第一個見的人應該就是你吧，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山鬼結束回憶，瞥了嬴抱月一眼，淡淡道。
不是，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啊……
嬴抱月簡直無言以對，“半年後，我師父又來了？”
“嗯，”山鬼點頭，無比自然道，“然後她助我破境了天階。”
“後來又過了兩年，她又助我破境了等階二，就如你們所知，我成為了山鬼。”
喂喂喂，不帶這麼省略過程的啊！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再然後呢？”
“再然後？”
山鬼一怔，“她向我求婚了。”
就是這個！
嬴抱月忍不了了，一把抓住白衣女子的手臂，“她怎麼向你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