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天階修行者？
慕容音突然就有些混亂，她怎麼就成了天階修行者了？
不能自殺又是怎麼回事？
她腦中一片混沌，腳腕上卻忽然一涼。
林書白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腕。
這種私密的地方被碰到，慕容音渾身一個激靈，立刻就掙扎起來。
林書白似是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愣了愣連忙道，“抱歉，我手太涼了麼？”
慕容音意識到同為女子她反應太過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放鬆全身，“沒事，就是嚇了一跳。”
“噢，”林書白松了口氣，放輕了動作，但依舊抓著她腳腕不放。
慕容音的目光隨著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腳腕上，發現那裡居然有一道疤。
疤痕呈半月狀，不知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已經被凍得發青，依稀能看出是一道牙印。
她一路走來，雙腳早已傷痕累累，這疤原本不起眼，慕容音也沒放在心上。
此時林書白盯著那道傷痕不放，想起她剛剛說的話，慕容音心中咯噔一聲，“怎麼了？”
這道疤難道有什麼問題？
“真是個傻姑娘，”林書白嘆了口氣，凝視著她腳腕的那處疤淡淡道，“你這裡，是不是被一頭老虎咬了一口？”
“老虎？”
慕容音愣了愣，她對老虎沒有印象，但她記得在爬到半山腰的時候遇見過一頭白毛巨獸。
那時她體力消耗到極限，視線恍惚起來，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就在她要失去意識之際，耳邊風聲卻忽然急促。
雪地上風聲有如鬼哭狼嚎，她模模糊糊睜開雙眼，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在風雪中向她走來。
那個黑影實在太過巨大，讓人看見就忍不住懾服。
那一幕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中。
一頭巨獸渾身披掛著鎏銀般的皮毛，宛如這片土地上的君王，一步步緩緩向她走來。
咯吱一聲，一隻巨大的腳掌踩落在她臉邊的積雪中，巨獸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汝何人？”
她費力地抬起臉，視野中只看見一雙巨大的銀色眼瞳。
明晃晃的，美麗又危險。
因為發燒，她腦子裡熱成一團漿糊，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抓住了那隻毛茸茸的巨掌。
“吃了我。”
那雙銀色眼瞳浮在半空中，似乎變圓了一點，就那麼直愣愣看著她。
“吃了我吧。”
她反反覆覆就只會說這句話，一圈圈的風在她身邊環繞著，將她包裹纏繞。
“你……”
那頭巨獸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場景，直直注視著她。
她凍僵的手臂從巨獸的腿上滑下，那個黑影低頭看了她一眼，忽然轉身離開。
在慕容音模糊的視野裡，只看見一條長長的尾巴在黑夜裡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然後她就昏了過去。
那時她渾身都在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腳腕處是何時留下了這道疤痕。
說完自己看到的一切，慕容音望著林書白，怔怔問道。
“你是說，我遇見的那頭巨獸，是個老虎？”
“不僅是頭老虎，”林書白靜靜望著她，“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位應該就是此地的主人。”
此地的主人？
慕容音心跳驟然加速。
西嶺雪山是一片寥無人煙的禁地，但要問此地的主人是誰，後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主人的說法甚至有些僭越，因為此地之主，並不是人。
這裡是神的領域。
在爬上這座山之前，慕容音也曾想過去尋找神靈。
去西戎和親的命令下來時，她萬念俱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中竄起一股悲憤，忽然就想跑到西嶺雪山上去質問神靈。
她要去質問他們後遼的守護神，為什麼只在雪山上高高在上，不管眾生悲苦。
不過這只是她被憤怒衝昏頭腦後的一時妄想罷了，她跑上西嶺雪山最終還是因為被追兵追的走投無路。
冷靜下來她就明白，質問神靈的這個想法簡直狂妄又離譜。
山海大陸上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天階和神子之外的人遇上真神就只有死路一條。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神靈的威壓，哪怕看上一眼雙眼都會瞎掉。
慕容音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見到了神靈。
“怎麼會……”
“它……”
慕容音顫抖地抬起手，摸著自己完好無損的眼睛，聲音有些結巴，“它就是……”
“嗯，”林書白端詳著她腳腕上的虎牙牙印，“你遇見的那頭白色巨獸，應該就是八獸神之一，白虎神。”
一山不容二虎，雲首峰上不可能有第二頭老虎。
看到林書白居然如此隨意地提起神靈的名號，慕容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句話憋在心頭忍得辛苦。
不可妄議神靈，這是她從小就接受的教育。
“嗯？”
林書白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既然你見了白虎神都沒有瞎掉，祂是不會因為你提起祂就發怒的。”
“真的嗎？”
慕容音還是戰戰兢兢，憋了半天后吐出一句話來，“白虎神……身體那麼小的嗎？”
在她的印象裡，神靈的身軀應該至少都有小山那般龐大，浮在天上的雲端，撥出一口氣都能引起山崩地裂。
她從未想過白虎神居然會像一頭普通老虎一般在雪地上行走。
不，那頭白色巨獸還是比普通老虎大上很多的。
但還是與慕容音心中所幻想的神靈大相徑庭。
“小……”
林書白有些啞口無言，苦笑了一聲，“雖然我是說了白虎神不會因為區區小事發怒，但你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
黑衣女子神情微妙地看著她。
“敢嫌棄八獸神體型小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白虎神絕對順著風聲聽見了。
“我……”慕容音有些傻眼。
林書白望著緊張的她忽然哈哈笑起來。
“沒事，”黑衣女子笑著道，“畢竟白虎神的真身也不是就真就那麼小，祂是故意將自己的體型控制在那麼大的。”
“自己控制的？”
“沒錯，”林書白點頭，眼中浮起一絲戲謔，“如果祂願意的話甚至還可以變成人。”
“變成人？”
慕容音睜大眼睛，只覺驚訝又新奇。
這是她不瞭解的世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有機會見到白虎神的人形，”林書白道。
“祂已經選中了你。”
慕容音心頭一跳，“選中了我？”
“你腳腕上的疤痕就是白虎神留下的，”林書白視線凝重起來，“在看中的物件身上留下痕跡，這是獸神立下誓約的一種方式，。”
“誓約……”
慕容音有些失神，喃喃重複道。
“如果接受這道疤痕，你將和白虎神建立起聯絡。不過……”
林書白卻忽然話鋒一轉。
“慕容音，你也有拒絕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