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服男像是感受到了生還的希望,渾身頓時有了力氣,一邊應承著,一邊做著根本不過腦的保證。

“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這並不是什麼難事!我家裡從來都對我的事業有很大扶持……”

在他說到一半,黎守誠突然伸出手,兩根繃起了青筋的指頭狠狠夾住他的舌頭,手中刀片的刀刃已經放在舌頭邊緣。

燕尾服男嚇的呆掉了,大腦一片空白。

黎守誠忽然轉動刀刃,反手將刀片抵在他的脖子上,猛的一下劃拉出去!

“額額……”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著,但因為舌頭被抓住而只能發出“額額”的聲音。

這崩潰的大喊持續了足足五秒鐘,並在五秒鐘時戛然而止。

他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感覺到撕裂般的疼痛。

疼痛很輕微,僅僅只是皮外傷的程度。

他呆呆的用泛著淚光的眼神看向黎守誠已經收回的手,在淚光和昏黃燈光交錯重疊的間隙中看到,黎守誠用的不是刀刃,而是刀背。

他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壓抑中年人的臉,內心本能的產生了恐懼。

“你一定要記住。”

黎守誠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然後將刀刃放在自己的瞳孔和他的瞳孔中間那不到3毫米的空隙。

他一動不敢動。

“把這件事情,漂漂亮亮的,給我辦好。”

“不然,不管你去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刀背再次來到脖子上。

“我會在亞楠市的高街找到你,會在某個會所的暗室裡找到你,會在全是保安的宅邸中找到你,把你的馬子全殺光,把你的喉嚨割開,把你的舌頭從喉嚨裡拉出來,就像是剛剛對待你的同伴那樣。”

空氣像是凝滯了。

男人的呼吸也和空氣一起凝滯了,即便此時已經入夜,倉庫內的寒冷讓血腥味沉澱在地面上,他也依然能夠聞到那令人作嘔的刺鼻味道。

“記住了嗎?”

黎守誠那平靜的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迴盪著,如空蕩倉庫中的黑暗一般令人心悸。

“記住了……”

他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

黎守誠點了點頭,終於站起身來,放過了他。

沒了黎守誠的束縛,他像是一下子脫離了溺水狀態,癱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絲毫不顧及吸入的空氣有多冰冷汙濁。

黎守誠後退兩步,揮了揮手。

一個小弟走上前來,拿著一隻手帕和一隻不知道裝盛著什麼物質的小玻璃瓶,用小玻璃瓶裡的液體浸溼手帕,給燕尾服男擦乾淨身上沾染的血漬。

小弟手腳麻利,顯然做慣了這樣的事情,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小弟退下之後,黎守誠走上前來,向燕尾服男伸出雙手。

後者被嚇的下意識後退一步,而黎守誠伸出的雙手也落了下來——僅僅是將他扶起來,然後探向他的肩膀,給他彈了彈不存在於肩頭的灰塵。

他身體僵硬不能動彈,黎守誠便認真的審視著他的衣領,並伸手為他重新系了領結,然後整理了他上身的燕尾服,用手掌碾平了因剛剛的扭打而產生的褶皺。

然後拍拍他的胸膛,握住他的手,像平時完成某個合作時握住合夥人的手一般晃了晃,露出一個標準的和善笑容:

“那麼,路易斯先生,我們再會了。”

燕尾服男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拼了命的想要離開,腳下卻一步都挪不動了——他因精神太過緊張而導致了雙腿痙攣,不能動彈!

也是此時,倉庫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鐵軌咬合聲。

倉庫內的領帶幫成員頓時爆發了警惕,幾個馬仔拿著槍就朝門口走了過去。

黑暗中響起了被消音器束縛的斑雜槍響聲。

幾個呼吸之後,槍聲響停下,馬仔們卻沒有回來。

他們死在手提電燈照不到的黑暗裡了。

“別動……”

黎守誠盯著黑暗,喝止了想要上前檢視的其他馬仔。

今天能跟著他來到這間倉庫的都是領帶幫的核心人員,也都是他的心腹,每一個的死亡都是他的重大損失。

當馬仔們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未加掩飾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

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之後,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手提電燈昏黃的燈光之下。

是陳宴。

陳宴看著燕尾服男,臉上的笑容比中風還要難看多了:

“哈哈哈……路易斯先生!”

黎守誠退後兩步,默不作聲。

陳宴像是完全無視了黎守誠的存在,來到被稱為路易斯的燕尾服男面前,用一萬分的關切眼神和語氣對待著對方:

“晚上吃了嗎?今天在島鏈過得怎麼樣?總督大人前天晚上還跟我說起你來著!他說你年少有為,在北方聯邦的年青一代裡也是排的上號的貴族,要我多和你交流,多向你請教,你知道我出身寒微,最缺的就是社會高位視角的眼界,所以我真心想要向你學習啊!我……”

滔滔不絕的恭維讓路易斯產生了一種幻覺,彷彿自己回到了眾星捧月的沃德法克州,彷彿面前這臉色蒼白的男人僅僅只是自己的一個狗腿……

在下意識看了一眼黎守誠之後,路易斯的幻覺破滅了。

他磕磕絆絆的回答著陳宴的問題,並發現面前這男人精神狀態有點不大對勁。

“我……我挺好的……”

路易斯忍不住不斷用眼神看向黎守誠,後者面無表情的樣子在他眼中比滿臉怒氣還要恐怖更多,巨大的心理陰影讓他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

陳宴雙手握著路易斯的右手,勾著腰,姿態卑微,嘴裡言語不斷:

“路易斯先生,你是不是身體不適?嗯?是了!島上這個點太涼了,我應該給你帶一件衣服才對!”

陳宴猛然轉身,伸手就朝黎守誠的外套扒拉過去。

後者眼神中有驚愕一閃而過,但身形站定不躲。

黎守誠在臉色陰沉中被陳宴扒了外套。

陳宴將黎守誠的裘絨外套披在路易斯身上,眼神言語依然熱切:

“請放心,我會安排好你接下來在島鏈的一切行程,我會保護好你的安全,直到你順利完成此次的出行,回到亞楠市為止……”

陳宴說到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他終於注意到了路易斯恐懼的眼神。

他順著眼神,看到了黎守誠陰沉的臉。

他呆呆的看著路易斯顫抖的身體,終於明白他的顫抖並非來自寒冷,而是來自恐懼——他的恐懼來自黎守誠!

陳宴臉上的表情頃刻間猙獰異常,對著黎守誠低吼道: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他看著黎守誠,手指著路易斯的鼻子,彷彿在指著某隻生理狀態優質的種豬:

“他是沃德法克州州長的親孫子!北方聯邦的外務長官!帝國第二島鏈未來的總督!

他還是我們成立公司以來最大的客戶!不僅承包了我們接下來三年的點對點商業扶持專案,還將會幫我們把分公司開到第二島鏈去!”

陳宴越說越激動,扭曲和猙獰彷彿成了他的面具。

話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聲音扭曲的嘶吼:

“他撤我們的訂單怎樣?搞黃了我們的生意又怎樣?現在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些訂單就當送他的見面禮不好嘛?!”

“我的兄弟拿命換來了這一次機會,換來了他對我的扶持!從今往後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為什麼這麼對待他!?你怎麼敢這麼對待他!?你就完全不和我商量,就把他抓到這裡!把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陳宴說完,猛然扭頭看向路易斯,雙手猛的放在路易斯的肩膀上,言辭懇切如兄弟之間醉酒之後的傾訴:

“兄弟,好兄弟……”

陳宴扭曲的臉上被兩行淚水浸溼。

低聲哀鳴和啜泣聲在他喉嚨裡混雜在一起,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哀慟。

路易斯看著他這副委屈扭捏和懊悔摻雜在一起的表情,被恐懼掩埋的記憶終於被喚醒了,眼神中的渾濁消失了一些,內心也有念頭不斷出現:

‘你們綁架我之前怎麼不這麼想呢?’

‘我如今被這般羞辱,僕從被你們隔斷喉嚨封在水泥桶裡,一身汙濁後半輩子都洗不乾淨了,你要我從今以後還跟你合作——和一個羞辱過我,讓我如此難堪的人共享利益,甚至把酒言歡……怎麼可能呢?一個擁有正常自尊心的人做不到這樣的事。’

‘即便我放過你們,我的家人也不會放過你們,他們會殺了不再擁有榮耀的我,然後把你們殺幹殺淨。’

‘你現在認識到了現狀,這很好,我或許會留你一命,畢竟綁架我的不是你。’

‘至於生意……你們搞錯了一件事,暴力從來都不是把生意做成的因素,權力才是。

而現在,你們所需要的權力都掌握在我們手裡,你拿什麼跟我做生意呢?

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啊……’

路易斯內心幾個念頭一閃而過的時間裡,陳宴的手始終放在他的肩膀上,低著腦袋,彷彿在為自己即將失去的偉大事業做著最後的哀悼。

“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會著了一個小混混的道……”

黎守誠勃然大怒,卻因為心有牽掛而很快忍耐下來,沒有立刻爆發。

陳宴不停拍著路易斯的肩膀,眼中含淚,帶著哭腔一遍又一遍重複道:

“你怎麼這麼傻……”

重複了三遍之後,他悲傷的表情突然再次猙獰起來:

“你他媽的怎麼是你媽個傻逼!”

他一拳砸在路易斯臉上,後者在錯愕不堪中踉蹌倒地。

陳宴猛撲上去,語氣中已經沒有一丁半點悲傷,只留下極端厭惡和扭曲的狂怒:

“你被抓被羞辱,即便你不計較,你身邊那群幕僚,你那些身居高位的長輩,甚至是你手底下的那群瘋狗……都不會放過我們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一拳接一拳砸在路易斯的臉上。

“你為什麼不好好留在宅邸中抽你的香油?!為什麼不在電腦前坐著等你的代理人出來收賬?!”

“偏偏要自己來!偏偏要憑你那個豬腦子在老子的生意裡橫插一腳!你當你威脅總督的事情我不知道!我X你XXXX……”

陳宴嘴裡吐出來的髒話連在場最低劣的馬仔都暗自皺眉。

幾句話的時間裡,後者的臉部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黎守誠眼看就要出人命,立刻上前阻攔:

“喂……”

陳宴咬牙瞪著他:

“婦人之仁的廢物!要是留他活命,你們所有人就都得死!”

黎守誠還是頭一遭被人罵這樣的話。

猶豫了一個念頭的時間裡,陳宴再次把頭扭了回去,坐在路易斯身上,一拳砸下——

“咔嚓……”

隨著一聲輕微的碎裂聲出現在昏黃的燈光之下,痛苦的悶哼和求饒聲徹底消失。

然而陳宴並未發覺,依然罵著像是抱怨也像是咒罵的髒話,一拳接一拳砸在路易斯腦袋上。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黎守誠一腳將他踹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臂已經徹底痙攣,動彈不得了。

他停止了罵罵咧咧,站起身,沒事人似的拍了拍身上黑風衣上沾染的血跡,語氣竟然輕鬆起來,就好像回到了平常吃飯時候開玩笑的狀態:

“終於搞定了。”

黎守誠應付過狠人,但沒有應付過瘋了的狠人,陳宴的狀態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有火嗎?”

黎守誠在沉默中掏出一根香菸,陳宴將其接過叼在嘴裡,並在接下來的幾秒鐘裡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這位幫派大佬的點菸服務。

陳宴不緊不慢的抽了幾口,將被肺過濾過的煙霧連帶著胸中的濁氣一同吐出。

黎守誠眼神恍惚,他感覺面前的場景在煙燻霧繞之間,陳宴的身形彷彿變得虛幻了。

陳宴蹲在地上,低著腦袋,像是喃喃自語一般低聲說道:

“你畢竟起步層次太低,目光太過短淺,一些事情看不清楚。”

明明是侮辱的話,語氣裡卻只有濃濃的失望,而沒有一絲一毫的侮辱。

黎守誠內心的惡感再次升了起來,可他暫時不能對陳宴怎麼樣,對現在的情況而言,他需要陳宴來頂住即將可能發生的糟糕事情——來自路易斯背後勢力的報復,以及物流中心即將會對公司施加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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