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方是聖歌團帝都教廷的正牌祭祀,是十三位大主教其中之一手下的【終獻祭司】之一,手眼直達天聽,普通手段根本威脅不到對方。

所以,現在,他只能暫且妥協。

“好。”

面對苗水生的妥協,電話另一頭的祭祀開心極了,話語之間帶著笑意,語氣緩和了許多,用詞也不再像之前一樣充滿了侵略性。

“我並非想要讓你因接觸危險而送命,我知道那病十分危險,所以,這一次,我會為你做好防護祈禱。”

來自聖歌團大主教手下終獻祭祀的祈禱……如果這祈禱是真,那還真有點用處。

對方顯然很認真,所以交代還在繼續著:

“想必你也肯定猜到了,我說的就是【智械病】。

這病最近在帝都大範圍爆發了,很多人都染了病,這病爆發的很快,傳染性強,致死率低,所以進行過腦機植入手術的人基本上全都逃不過。”

對方報出了一個他自認為觸目驚心的數字:

“整個帝都大概2%的人,都染上了這種病!”

苗水生糾正道:

“這個佔比沒有意義,得以貴族作為統計主體進行統計才行。”

對方竟然哈哈大笑道:

“對!這病基本上可以當做富貴病,因為意識上載和腦機植入都是有錢人才會搞的玩意兒!

尤其是那些因為常年臥床,依靠新鮮人血續命的老不死的老貴族,那些該死不死的雜碎,他們以為換了腦機和智械義體就能永生,結果上來就整了這麼一出大的!”

苗水生聽著對方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心中已經對對方的精神狀態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對方並不在意染病者的生死或是健康狀態,僅僅是想從這次惡劣的公共衛生事件中撈一筆罷了。

至於他撈到的是金錢還是權力,亦或是其他有價值的東西,苗水生就猜不到了。

對方樂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你需要注意的是,由於這病是精神類疾病的一種,所以,當你和病原體產生直接接觸時,必定會遭到病原體的入侵。

但由於你沒有腦機,所以即便染病,症狀也不會特別劇烈——作為一個普通人,智械病的傳染性病毒是不致命的。

而如果你的身體免疫力足夠強大,就可以抵抗病原體的入侵,徹底不受智械病的侵襲——我聽說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很少發病,即便感染,只要沒什麼其他的基礎病疊加上去,甚至連最基礎的症狀都不會有。

總之,只要能夠抵抗病原體入侵,你就是安全的。”

對方所說和苗水生的認知有所出入。

苗水生皺眉道:

“也就是說,【智械病】並不僅僅是一種針對腦機改造者……腦機人的程式病毒,還會感染完全正常、沒有經過智械改造的正常人類的人體細胞。”

他用了十分繁瑣的副詞和形容詞,以確定自己的表達足夠準確。

對方肯定道:

“是的,程式病毒感染碳基肉體這種事情,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但現在不一樣了,【碳基矽中和】技術讓人類肉體和矽基晶片之間有了深入的連線,病毒就沿著完成了【碳基矽中和】的部分,入侵到人的肉身來了。”

這實在是出乎苗水生的預料,他之前只以為智械病是因為腦機和意識不相容所產生的病症,而並沒有往“傳染病”這方面去想。

因肆意改造——褻瀆肉身而產生了不可逆轉的惡性傳染病,這聽起來就像是……

詛咒。

苗水生定了定神,再次確定了帝都的情況,這對他而言很重要,因為在智械病擁有強大傳染性的情況下,他必須保證自己足夠了解,才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安全:

“也就是說,那些原本不會產生智械病,但做了智械改造的人——那些植入了智械義體,而沒有植入腦機的人,在這場大規模感染中受了無妄之災,感染了那些由腦機和肉身不相容而出現的智械病病毒。”

對方顯然從他詳細的問詢中明白了他的目的,基於合作的前提,對方至少要保證他在完成任務前不會出現差錯,於是對他的疑問進行肯定道:

“你說的沒錯,只做了智械義體植入的人這次真是倒了血黴,平白無故遭上了這麼一樁禍事。”

苗水生又問:

“你是否能夠確認,智械病是否僅僅是一種生理上的傳染病。”

這是個十分有意思的問題,問題的背後對映著苗水生擔心的實質。

苗水生心想,對方在電話那頭必定翹起了嘴角,因為他的話語中帶有明顯的、被壓抑的快樂:

“我無法確認這件事。”

真是壞訊息。

對方用十分嚴謹的邏輯,完整的拓展了自己的回答:

“我無法確認,智械病是否僅僅是一種生理上的傳染病,還是同時能夠影響精神的心理疾病。

其實,這個問題,在智械病於帝都悄然爆發的幾天之內,學院派內部生物醫學和生物電子相關專業的教授們已經討論過無數次。

但每一次都得不到答案。

通常情況下,帝都學術界認為,心理疾病並非單純是因為心理問題而產生的,心理疾病的出現通常是因為生理上產生了病變,在這些病變中,腦部的病變佔大多數,但身體其他部位的病變所引起的心理疾病也並非罕見。

學術界如今沒有得到充足的臨床病例,來證明智械病的病理屬性。”

苗水生沉默不語。

最差的情況出現了,他要面對的危險,其程度完全是未知的。

最糟糕的是,一旦感染智械病,斷然沒有治癒的可能。

苗水生忽然道:

“如果智械病擁有心理疾病的屬性呢?”

對方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道:

“假設智械病擁有心理疾病的屬性:

一旦你的軀體抵抗智械病病毒入侵失敗,你就會陷入比患病更加嚴重的情況——你是沒有腦機的,沒辦法像正常智械病患者一樣,由腦機承擔一部分病症帶來的痛苦。

一旦你無法抵抗入侵,被病原體感染,你的大腦中就會出現病灶——就像是蕁麻疹那樣細密且數量眾多的病灶。

這是教授們模擬出的結果之一。”

苗水生並沒有被嚇到。

這世上已經很少有能嚇到他的東西了。

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進入更深層次世界的原理——【清醒夢】,便是將自己的【精神意識體】投射進入更深層次世界之中,對其進行探索。

一旦智械病的病毒擁有心理疾病的屬性,對方的要求——前往更深層次世界,調查智械病的源頭,對他而言就會極其危險——因為在調查的過程中,他的【精神意識體】將會直面智械病病毒!

而對方許諾給他的“防護祈禱”,他並不覺得會起到什麼作用。

漫長的沉默之後。

“我要一個和萊特教授面對面單獨交流的機會。”

苗水生終究是沒有抵抗住內心的需求,在這場交易中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

對方語氣冷了下來:

“不要得寸進尺,你什麼身份地位?對方什麼身份地位?我幫你送一封信到他辦公桌上,就已經是極限了!”

苗水生換了個要求:

“我要他的工作郵箱,郵箱總是有的吧,不然怎麼辦公。”

片刻用以權衡的沉默之後。

“好的。”

對方很快繼續說道:

“我很快會把座標傳送給你,這次換新規矩,不要照片了,要影片,把你看到的一切拍攝下來……要儘快,最好今天晚上之前……你越快給我影片,我就越快給你郵箱。”

苗水生說道:

“知道了。”

……

……

此時此刻。

帝國第一島鏈,戴斯島,碼頭。

此時已近傍晚,二月份凜冽的海風已經凍住了沿著煙囪周圍蒸汽凝聚而成的水滴,水滴中折射著最後一絲夕陽的光線,在這一刻閃亮迷人,彷彿將夕陽的光點凝滯其中。

碼頭上匆匆來往的行人注意不到如此微小的美好事物,為了生活而奔波的他們即便在休息日也不會注意一顆煙囪上的水滴,他們如此忙碌,以至於除了工作之外的其他事情對他們而言似乎是不存在的,遠在星空之外的科技造物和智慧結晶也像是和他們毫無關聯。

他們並不關心那些不屬於他們的一切。

太陽剛剛從海平面落下,天色尚未完全暗淡,昏暗的光線籠罩在整個碼頭上,透過某扇窗戶散射進入某個堆滿了集裝箱的倉庫裡。

偌大的倉庫裡只點著一盞手提電燈,這年頭手提電燈已經很稀少了,戴斯島整座島嶼的電氣化程度已經相當高,電力線路無處不在。

倉庫裡之所以只點著一盞手提電燈,是因為此間倉庫的電力線路被切斷了。

切斷線路者只是為了讓監控攝像頭停用,但他們的手段太過簡單無腦,如果按照正常情況,恐怕很快就會吸引海岸防衛隊監控室的注意,可他們提前進行了打點,海岸防衛隊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因此會在今晚十分忙碌,沒工夫處理這間倉庫內損壞的線路了。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被染了血的領帶塞緊了嘴巴的燕尾服男正坐在燈光正中央的小木椅子上。

他雙眼恐懼,黃湯染溼了褲腿,但他並未在沒有被束縛的情況下選擇逃離,更沒有拔出塞在嘴裡的領帶。

在他的對面,一隻油漆桶的上方,有一雙因恐懼而心理崩潰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幾個幫派成員正在旁邊向油漆桶中倒進水泥。

油漆桶裡的人發出“唔唔”的聲音,並不是因為他的嘴被塞住了,而是因為他的發聲器官——從口腔到喉嚨的部分,已經遭到了損壞,無法繼續發聲了。

燕尾服男想要撇過臉去不再看他,卻被身邊的幫派成員強行扣住脖子,抓著頭髮,讓他的臉正對著油漆桶中的人。

直到水泥填滿了油漆桶,“唔唔”聲徹底消失了,幫派成員蓋上了桶蓋,用鉚釘將桶蓋封死。

一個平靜的聲音從手提電燈照不到的黑暗裡傳了出來:

“傳說在戴斯島早些時候,島上還是食人族的地盤,食人族信奉巫祭,他們相信把人這麼裝進去,丟進海里,就能得到這人的靈魂,讓這人的靈魂成為倀鬼,為他們服務。”

小木椅上的燕尾服男開始低聲啜泣。

黑暗中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當然了,我們並不會那樣的祭祀,只是習慣了用這種辦法處理背叛者——你們跟我們談好了合同,卻臨時突然變卦,我們貨也準備好了,人也擴招了,你們就這麼單方面口頭違約了,我們之前又沒和你籤合同,能拿你怎麼辦?”

幫派成員抽出了燕尾服男口中染了血的領帶。

燕尾服男一邊流淚,一邊因舌頭僵硬而口齒不清道:

“是上面有人要搞你們!要撤你們的訂單!我都跟你們董事長說好了!下次有機會先照顧你們的生意!他是同意了的!”

黑暗中突然出現黎守誠陰森的臉:

“他同意了,我沒有同意!”

黎守誠是從一隻集裝箱旁邊的陰影裡走出來的。

他一邊走著,手中齊碗長的鋒利刀片在集裝箱表面的鐵皮上劃出刺耳的鋒利滑擦聲,聽得人耳朵不由自主的想要痙攣。

膽怯因這樣的聲音被不斷拉長,直到黎守誠來到燕尾服男面前的時候,後者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聽我說。”

黎守誠來到燕尾服男身邊,將他的頭緩緩放在自己肩膀上,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用撫慰的語氣說道:

“你將會安全離開這裡。”

他語氣輕柔的像是在安慰著一個受傷的孩子。

“在離開之後,你會繼續和我們公司的合約——紙面上的合約——按了你手印的電子合同,我需要你把這樣一份合同傳送到我們董事長的郵箱裡。”

他在他耳邊,貼的極近的距離,嘴裡的熱氣透過耳廓刺激著他的神經:

“你明白嗎?”

燕尾服男一個勁的點頭。

他自始至終坐在座位上,甚至不敢身體有半點前傾。

“這件事情,你知道,我知道,我的兄弟們知道。

但其他人,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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