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清躺在木架子簡單架起來的床上,睡得很是香甜,倒是旁邊的範雨澄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她覺得整個事情都太魔幻,只是在試衣間試了個衣服,就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她試過給維察員打電話,沒用,給爸爸媽媽打,也沒用,只有裴清。

而她,也真的來找自己了。

範雨澄看著裴時清的睡顏,似乎不管什麼事情,裴清都能很好的解決,她好像無所不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嚷聲。

裴時清霎時間睜開眼睛,眸中沒有絲毫睡醒時迷茫,就像是壓根就沒有陷入睡眠一樣。

範雨澄嚇了一跳,而裴時清已經準備出去了。

外面已經露出晨光,天色碧藍。

而門外吵鬧的是一對夫妻,女子手中緊緊的抱著一團布,可男人卻從她的懷裡要將布搶回去。

“這是在幹什麼?”範雨澄奇怪道。

男人絲毫不理女人的苦苦哀求,生硬的從她手裡將那團布搶走,就在此時,布里面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那裡面是個嬰兒!

範雨澄直接去攔,“你要幹什麼?”

男人狠戾的看著她,“你是誰家的媳婦?這也是你能管的?滾開!”

“求求你,她也是你的孩子啊!”那女子連滾帶爬的抓住男人的腳,但是被男人一腳踹開,“我告訴你劉涵,你別激怒老子,不然老子讓你天天睡豬圈!”

“你會遭報應的。”裴時清看著他。

男人壓根不理裴時清,直接走向那條奔湧的河,輕輕一揚,將手中的嬰孩扔了出去,就像是在丟垃圾一樣,無比輕鬆。

範雨澄拽著裴時清手臂,“為什麼不救她!”

裴時清輕輕的撥出了一口濁氣說道:“那個嬰兒,已經死了。”

範雨澄神情一滯,“什麼時候?”

“在她最後一聲啼哭的時候。”裴時清看著依舊奔騰的河流,就在剛才,她發現自己能看到一些東西。

那個男人的身上爬著兩個嬰靈,而就在那女嬰啼哭之後,他的身上……多出了一個。

“範雨澄,我們救不了的。”裴時清又說道。

“什麼……”範雨澄迷茫的看著她。

“你沒發現嗎?這裡沒有電視機,沒有手機,就連電燈都沒有。”裴時清認真的看向範雨澄,“這裡……是過去,我們無法改變。”

“而且就算你現在救了她又如何呢?那個男人不把她丟了不會罷休的,你能看著她一輩子嗎?等下一個女嬰降生,迎接她們的依舊是這樣的下場,你救不過來。”

“可是。”範雨澄看著那已經飄遠的布。

可是那是一條生命啊!

裴時清知道她的想法,卻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這裡愚昧無知,但這裡是以前的時代。”

或許範雨澄會覺得自己冷血無情,但裴時清也只是把現實的殘酷撕開來攤在她的面前給她看,她根本無力改變。

裴時清還是以前的裴時清,她依舊善良,如果不是知道那個嬰孩已經死去,她也會不管不顧的將孩子搶回來。

可是事已至此,已無話可說。

而她要活下去,她們要活下去。

女嬰的母親已經昏倒在了地上,她身下還有血跡,只怕剛生下孩子就跑出來和自己的丈夫搶孩子,可是她這麼虛弱又怎麼搶得過身強體壯的男人呢。

此刻地上的女人已經被男人粗暴的拖回了家裡,他對待女人不像是對待妻子,更像是對待一個沒有生命的商品一樣。

範雨澄的情緒很低落,她默默的走回去。

裴時清看著周圍逐漸熱鬧的村莊,只是出來的人都是男人,沒有女人。

看到裴時清後,他們有人在上下打量著她,那目光毫不掩飾,就像是在看一件商品一樣。

其中一個嘴上八撇胡的男人走過來,“你是趙老大新買回來的?”

裴時清冷冷的看著他,“不想死就離我遠點。”

“嘿!小浪蹄子……”他擼起袖子似乎是想要打裴時清,但是卻被旁邊一個瘦小男人給了一鐵鍬。

“二柱子,這個人可是王神婆欽點的人,昨天老村長是不是和咱們說過,別惹她嗎!”

八撇胡頓時慫了,似乎很害怕老村長。

而那個瘦小的男人就是趙金,之前裴時清跟著王神婆從祠堂裡走出來的時候,趙金正好看到,所以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趙金也不知道這個少女有什麼神通,但是昨天王神婆露的那一手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就連王神婆都要請她去做法事,他們可不敢輕易得罪。

昨天那個女鬼,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他們村子,是真的鬧鬼!

為了小命著想,都不能去惹裴時清,還得好好的把她供起來才行。

裴時清知道她現在在村子裡藉著王神婆的光倒是不用懼怕這些人。

但是怎麼才能回到現實,依舊毫無線索。

陳明月和錢雲兩人也不見了,估計是回到了之前的山洞裡。

而她此刻……

裴時清看著大樹旁邊聊天的幾個男人。

她此刻被監視著,估計是那個趙老大派人來的,就是怕她逃跑。

那她就不能去找山洞裡的人。

目前的線索,這個村裡的人涉嫌拐賣,並且重男輕女,會把女嬰扔到河裡。

但是裴時清比較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死了變成鬼要報復村裡人。

可是看著村裡人的排外程度,她好像很難問出有用的線索,而且這村裡又不見女人。

不對,不是沒有女人,可能女人都被他們關在家裡了。

裴時清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去找王神婆,她知道的一定很多。

“王神婆住在哪兒?”她直接就奔著大樹旁邊監視她的人去了。

那人似乎沒想到被裴時清發現,還想怎麼辯解,卻發現人家只是來問路,“她住在老村長家裡。”

“帶我去。”

那人也沒有拒絕,估計上面早就有了指令。

裴時清敲了敲門,然後走進去。

屋子裡有兩個人,一個是王神婆,另一個是蓄著山羊鬍的五十多歲男人。

男人的眉眼陰鷙,看著裴時清的眼神似乎也沒有絲毫的感情,冷冰冰的。

看來他就是那個老村長,確實比趙老大要可怕的多。

“這就是你說能幫我們的人?”他打量了一下裴時清,然後說道。

王神婆點點頭,“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咱們就兩不相欠了。”

“自然,不過河裡的東西你也得幫我解決了。”

王神婆手裡的柺杖重重的在地上點了一下,然後有些氣憤,“混賬東西,早說你們不要造殺孽。”

“那些女娃怎麼了?我老婆子也是女的,你不還是要靠我活命?!”

老村長笑了笑,“我也是為了我們村裡好,帶著全村致富嘛!等我們村裡富起來,也不會幹這傷天害理的事兒了。”

他說著,看了裴時清一眼,“我們村子裡發生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透露出去,否則我不管你是什麼人,都別想出我們村!”

裴時清順從的點頭。

心道:說的好聽,什麼不要透露出去,這老村長明擺著就不想讓她出村,現在也就是她還有利用價值才留著她罷了。

“行了,明天準備祭河典,我去為河底的亡魂超度,你去準備吧!”

王神婆將老村長趕走了,此時屋子裡就剩兩人。

“王婆婆,我就開門見山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需要我,但是既然我還有些用處,你總要告訴我一些事情,讓我有些準備對不對?”裴時清坐在木頭凳子上,正襟危坐。

王神婆笑了笑,看著她感嘆道:“真想把你收為我的徒弟,只可惜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裴時清臉上的表情一僵,這王神婆倒是有些本事。

王神婆也沒過多糾結這個事情,而是對裴時清說道:“我聽這個趙鐵樹說過,死的人是趙喜的媳婦,上吊死的。”

“哦,趙鐵樹就是這風秀村的村長,剛才出去那個。”

“她在死之前,給一家人都下了老鼠藥,親眼看著那一家子都斷了氣才去了柴房上吊。”

裴時清眨眨眼,所以她剛來柴房時看到的那個,就是這個趙喜的媳婦?

“這趙喜的媳婦也是被拐來的,趙喜花了三百塊錢給趙鐵樹,她剛來沒多久就要逃跑,被抓回來,差點流產。”

“聽說是被同樣被拐賣的人舉報的,導致她逃跑沒成功。後來她學乖了,還給趙喜生了個男孩,之後她就一直很乖順,趙喜也把家務事都交給她。”

“很快,他們又生了一個女兒,你也知道,這村子不讓女嬰活,所以被趙喜親手扔到了河裡。估計就是因為這個,趙喜媳婦才下了老鼠藥,還去了柴房陰氣那麼重的地方上吊,她就是想要成為厲鬼回來報復。”王婆子說著,也很無奈。

裴時清腦中閃過什麼,然後問道:“那她家那男孩呢?”

“失蹤了,在趙喜媳婦的屍體被扔到山上之後就失蹤了。”

“然後在她的屍體被扔在了山上之後她的鬼魂又回村作亂,所以才不得已給她定了一口棺材,等你來封印嗎?”裴時清問道。

王神婆點點頭。

“那你們都趙喜媳婦這麼叫著,她真名是什麼?”裴時清又問。

王神婆低頭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畢竟是拐來的,誰還記得真名,但是我好像聽趙鐵樹說過,好像是姓陳,叫……陳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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