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袁思孝他們護著太子,一路艱辛來到了距大興城東南方一百多里的平州港。

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會選擇渡江南去,因此,袁思孝感覺渡江必是死路一條,即便順利透過路上的關卡和崗哨,怕是到了江邊也早就沒有船可供渡江了。而走海路雖然路途遙遠了些,但只要多花費些時日走小路不走官道,比起渡江定會安全許多。果然,這一路上總算是有驚無險。但這一行人來到平州港時卻發現,港內空空如也,無人,無船,只有眼前茫茫大海不停掀起的滾滾波濤。

也難怪,這座在太平時日裡熙熙攘攘的海港,早就被這連年的戰亂折騰的了無人煙了,就在這大塊碎石鋪就的路上,翻倒著無數的獨輪車,被棄之不顧的還有那些計賬用的算盤、賬冊、桌椅等等,這些東西從空曠的倉庫裡一路散落了出來。袁思孝他們看著眼前這樣的場景,心中滿含的希望彷彿一瞬間就被這強勁而冰冷的海風吹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此刻,他們能做的只能是橫七豎八地癱倒在港口的望樓上,先卸去這幾天以來堆積在身上的疲憊,鬆開一直緊緊揪著的心,然後再圖他法吧。只有袁思孝找了把椅子讓太子先在倉庫裡休息,自己打算著要上哪弄點吃的。畢竟他們身上什麼吃的東西都沒有了。

突然,望樓上的軍士大喊起來:“將軍,將軍快來,海上有艘船!”

袁思孝並沒有馬上跑出倉庫,而是先招呼著,讓望樓上的弟兄下來幾個,等人到了又吩咐他們把倉庫圍好了,保證太子的安危後,這才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望樓上去。當他手搭涼棚望向海面之中,心中卻再一次失望至極,海面上確實正飄來一艘小船,可那扁舟一支也就能勉強裝下他們這一小隊人罷了,如何能帶他們漂洋過海去南都太陵城啊?不過,既然有船來,可能也就有希望吧,到底還是先上前,去問問有無吃食果腹要緊。想著想著,袁思孝決定自己冒險上前詢問船家,他讓其他人都先到太子身邊去,留下兩個人躲在望樓上以防萬一。安排妥當之後,思孝抬腿走到了碼頭上,他雙手背到身後,隨身的短刀藏在了兩手之間,等待著小船漸漸搖近自己。

片刻,船慢慢靠了岸,思孝雙眼緊緊盯著這船上的一切,應該是艘漁船,駕船的是個老頭,一頭白髮,身形高大而清瘦,在這溼冷的海面上居然不顧大風衣著單薄,看樣子應該是常年來往海上,吹慣了海風。老頭肯定是老遠就看到袁思孝了,只是奇怪的是,當船靠上這個長久沒有人煙的碼頭上後,他居然並不理會近在眼前的這個精壯的漢子,而是自顧自的收著帆。這會兒袁思孝也不急搭話,他把目光鎖定在船中間的暗艙蓋板上,這裡是漁船平時存放漁獲的地方,萬一裡面藏著人呢?

老頭還是看也不看思孝,他收好帆布後,居然不緊不慢地開啟了暗艙的蓋板,看到這一幕思孝猛地捏緊了身後手裡的刀,然而,當蓋板被揭開後,裡面卻不停地漾出水來,思孝這才鬆了口氣,於是他先問道:“老人家,魚多嗎?”

老人一聽這話,也不回頭看思孝,而是苦笑道:“這日子哪來的魚?”

“那您這是?”袁思孝邊問,邊覺得這老頭非常奇怪,從一靠岸就開始忙活,系船、收帆這還好說,既然沒魚乾嘛要特意拉開暗艙蓋板,這下更不對了,居然正動手去拆橫在船上用來掛漁網的架子。

老頭還是頭也不回,自顧自的幹著手裡的活,聽到思孝的問話,他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而是反問道:“可是大興城裡出來的上官?”

“你是誰?!”思孝一聽這話,馬上警惕了起來,順勢把刀提到了身前。

“莫怕!”老頭還是面不改色:“我家主人差我在此恭候多時了!”

“你們是什麼人?”思孝更加疑心了。

這時老頭已經將網架子全部拆了下來,咬著牙一使勁,就把這架子扔到了海里。

“你這是幹什麼?”思孝斥問道。

“哎呀,我不把這礙事的架子拆了,你們怎麼坐得下啊!”

思孝感覺老頭完全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似的,頓覺後背一陣涼風襲來,他抽出刀來指向了老頭:“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要帶我們去哪裡?說!”

“哎呀!我說你這個客官也真是的,你們不是要去南邊嗎?眼下除了小老兒這船,你們還有別的辦法嗎?要算計你們,到路上挖個坑啥的不就辦了嗎?還有必要把你們騙到海上嗎?趕快上船吧,再不走一會兒風向變了,想走都走不了了!”從老頭的語氣裡,聽得出他對於袁思孝,以及思孝手中利刃的輕蔑與不屑。

“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上你的船的!”思孝聽著老頭的話似乎有些道理,但太子的性命擔在身上,他必須要謹慎,不能看見根稻草就覺得能救命:“再說了,就你這小船也到不了南方,快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的身份?”思孝手握著刀往老頭跟前抵近了一步,他特意不說“我們”,是不想暴露身後的太子和弟兄們。

這時老頭說道:“聽說過南川會嗎?我們是南川會的!奉我家少主之令,在這兒等你們好幾天了!”

袁思孝的老家在南方,他當然知道南川會,可他還是吃不準眼前這老頭搖著艘小船就說要帶他們去南方,這事到底靠不靠譜,還有他到底是不是南川會的?即便是,那南川會為什麼要救他和太子?會不會有什麼其他圖謀?南川會又怎麼知道他們會逃到平州港南渡?這一連串的問題在思孝的腦子裡都沒有答案,這事太蹊蹺了,但如果不接受眼前這老頭或者說是南川會的幫助,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脫困呢?思孝越想,心裡就越亂,越亂就越沒主意,畢竟他身上擔著天大的干係。

“哎呀,就沒見過你這麼磨蹭的後生,你都到這兒了難道就打算這樣一直站在海邊上?我都說了,真要害你們在路上就招呼了,還用得著我在這磨著嘴皮子嗎?再說了,這北方的碼頭哪個能靠大船?不都得這小船先把人拉到外面大船上嗎?哎呀!”老頭看著袁思孝猶猶豫豫的站在原地無動於衷似的,著急了,他邊說著,隨手又從腰間拔出一支響箭,不待思孝伸手阻攔就將響箭放到了天上,隨著頭頂上的一聲炸響,以袁思孝為首的護衛們,頓時全都繃緊了神經。只有老頭輕鬆的用右邊大拇指,向著身後的海面指了指,頭也不回的說道:“你看,看到嗎?大船來了不是?”

袁思孝順著老頭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從海平線上出現了一個黑點,而且快速的變大起來,這時,思孝身邊也多了幾個守在倉庫的兄弟,他們隨著黑點的變大高興的喊了起來:“有船,有船,是艘大船,我們有救了!”

袁思孝轉過臉來,用冰冷的表情止住了這些本已絕望的人,剛剛洋溢位的笑容,而後回過頭來問老頭:“老人家,您真是南川會的?”

“哎呀!”老頭搖搖頭說道:“就沒見過你這麼多事的!”說著掏出自己懷裡的令牌遞給了思孝,說道:“看看,認得不,能上船了吧?”

思孝接過老頭的令牌在手裡翻看著,其實他根本不認得南川會的令牌長什麼樣,接過令牌只不過安慰下自己罷了,說實話他已經決定上船了,因為此刻除了隨老頭上船,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擺脫眼前的困境,至於南川會為什麼要救他們,有沒什麼陰謀之類的問題就留著到太陵城以後再考慮吧!思孝心一橫,對著身後招呼一句:“快,上船!”

大家都很是興奮,紛紛撕去身上那千瘡百孔的破衣爛衫,露出了上下烏黑卻光如鏡面的烏金甲,這倒把老頭給震住了,這麼華麗的鎧甲太讓他吃驚了,他不由自主地攔住了隊伍中的一個人,對著他胸前的整塊甲片瞪大眼睛仔仔細細看了好一番,這才說道:“乖乖,這是塊境子吧!”

袁思孝當然注意到了這一切,這倒讓他放下心來,這老頭不識得烏金甲,說明十有八九並不知道這支隊伍裡有當朝太子。如果老頭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那就說明南川會並無加害太子的意思。

很快,所有人都上了船,思孝特意沒有把太子圍在中間,而是讓他跟大家擠在一個小角落裡,等上了大船也是如此。老頭跟他們一起上了大船,而擺渡他們的那艘漁船則沒人再管,任他甩開纜繩,自由自在地向著大海深處飄去,思孝忙問老頭,怎麼不要小船了?老頭反問道:“要了幹什麼?我去搖小船了,誰帶你們去南方?你這後生就是事多!好好待著,三天以後我們就到太陵城了!”

到了人家船上了,思孝他們也不敢擺御林軍的架子,何況還得護著太子。所以思孝面對老頭的詰問只能是點點頭,賠笑了事。

這時老頭開始招呼水手們升帆轉舵,看樣子是調整好方向準備向南方去了。思孝他們看到那原以為只是個打魚人的老頭,這會兒指揮著整艘大船,而船上的水手們對他都畢恭畢敬,不禁私語道:“原來他是這船上的老闆啊,怪不得好好的小船說不要就不要了!”

這話顯然是被那老頭聽見了,他轉過身來沒好氣的:“我告訴你們,在我的船上都得守我的規矩,想活命的,不許瞎說胡唚,什麼老闆?在船上叫船老大,還有……,對了,阿三,去,給他們拿幾個盆來!”

“拿盆幹什麼?”思孝他們問道。

“別問幹什麼,現在覺得用不上,一會兒怕是搶不過來,你們聽好了,兩個人一個盆,用的時候好好商量,不要搶。還有,這盆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扣過來放,必須盆口朝上,聽到沒?這是規矩,你們都得記住。”

看到弟兄們一臉迷惑,思孝小聲說道:“這是行船的規矩,我們家在南方,老人們也行過船,說‘老闆’有破板爛船的意思,碗啊,盆啊什麼的要是倒著放,就有翻倒的意思,船家都會覺得不吉利!”

“哦,那將軍,這發給我們盆是幹嘛用的?”

“這我也不知道。”思孝搖了搖頭。

很快這盆就供不應求了,船行不到一個時辰,風浪稍微大了些,加上上船以後又都剛吃了些東西,這些平日裡在平原上策馬揚鞭的大內高手們,就吐得七葷八素的了,兩個人一個盆肯定不夠用,開始是搶來搶去,後來大家都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乾脆摟在一起掏心掏肺吧。只有袁思孝心裡總是裝著主子,他雖然也不停的吐著,可他始終用身子擋住太子,不讓別人看到太子暈船的樣子。

就這樣,大津太子最終逃出了大興城,在袁思孝他們的拼死護衛下正揚帆駛向遙遠的太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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