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都已經做完,名劍山莊三人朝城外走去。

莫人彥心疼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斷劍,問道:“鷹老,他那把劍是什麼來歷?”

“屬下不知。”

莫人彥大驚道:“連您也不知道?”

鷹老的“鷹眼”,可識寶氣、察微末。再加上他自身的閱歷學識,論起識物斷寶的本事,鷹老可是江湖頂尖的。

鷹老道:“以我觀之,此劍材質,應是木質無疑。從色澤上看,至少也有百年。但古往今來,哪怕算上古籍傳說,也從未聽聞有此等堅硬之木。其上有暗紅,應是陳年血跡未散,煞氣逼人。此等兇刃,卻籍籍無名,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莫人彥恨恨道:“早晚我要奪過來,報我斷劍之仇。”

鷹老搖頭道:“此劍不祥,少主不可沾染。”

另一邊,風自在看向水弼,笑容玩味道:“這小道士功利心還真強,出山才半天,就想去攀淑妃的高枝。”

水弼搖頭道:“你也知道他出山才半天,怎會認得淑妃?”

風自在笑道:“‘焰之青姬’名揚天下,就算是隱居修行之人,知道也不奇怪。只是他不知道這江湖水深,這個馬屁拍的,可算是把自己半條命搭進去了。只是,我懷疑他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彷彿有意驗證他這句話,劉辯突感周身燥熱,頓覺不妙。只聽身後火潁幽幽開口,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出手?”

劉辯苦笑道:“在下只是出於義憤……”

“小仙師!”水弼跑了過來,風自在跟在其後。

水弼對火潁拱手行禮,道:“淑妃娘娘,這是我請來為家父治傷的小仙師。如有冒犯之處,萬望恕罪。”

火潁聞言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劉辯身上的壓力也消失不見。

火潁微笑道:“我們五姓同氣連枝,親如一家,世兄不必多禮。”

劉辯長吁了一口氣,就這麼一會工夫,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面板開始皴裂。好在他有水相護體,否則估計要裂幾個口子。不免心中苦笑:果然還是老樣子。

突然一隻大手拍在劉辯的肩膀上。劉辯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身高九尺、虎體熊腰的壯漢,無聲無息的站到了他的身側,一雙眼眸精光流溢,一望便知此人內力不俗。

只聽那人笑道:“小傢伙做得不錯,無形中消弭了一場爭端。”

劉辯裝傻道:“啊?”

壯漢哈哈大笑,也不多說。看了看火、風、水三人,點頭道:“什麼風把‘龍之爪’第二代俊傑全都吹來了?”

三人齊齊行禮,道:“典將軍。”

典將軍鄭重還禮,道:“淑妃不必多禮。”只見他拍了拍腰間懸掛大戟,怪叫道:“守城恁得無趣!今天好不容易以為有場架打,沒想到被你們幾個小傢伙擺平了。”雙手摟住風、水二人,道:“走,陪我喝酒去!”

水弼扭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紫雲樓,典將軍面露難色,道:“這勞什子酒樓,又貴又不管飽,不實在。走走走,我帶你們尋個好去處。”

在場的都不是蠢人,自然不會說出“我請客”之類的話,只聽他安排便是。

幾人結伴來到一處酒肆,只見上方掛著“酒肉鋪”的招牌,倒是通俗。

酒肆夥計顯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典將軍,笑著招呼了聲:“典將軍可有日子沒來啦!”

典將軍一個粗獷巨漢竟是破開荒露出一個靦腆表情,道:“軍務繁忙,不太方便。”

夥計也不多說,自去準備酒水。說來也怪,酒肆裡魚龍混雜,吆喝聲不斷,認識典將軍的顯然不在少數,但一城主將來此喝酒,竟是一個攀談套近乎的都沒有,大家就是各喝各的。

幾人依次落座。

一落座,典將軍便吆喝道:“快快上酒,再來兩盆牛肉!”

劉辯微微挑眉。他本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以前在皇宮自不必說,跟隨師父修行後十年沒沾葷腥,實在是餓壞了。更何況這年頭牛肉是稀罕物,等閒吃不到。只有特許經營的店,才可以售賣。

等候酒肉的工夫,典將軍率先開口,對劉辯道:“你可知你命不久矣?”

劉辯撇了撇嘴,道:“你漏了一句‘我觀你印堂發黑。’”

典將軍一愣,沒想到這年輕人竟是個自來熟,隨即哈哈大笑。

劉辯嫌棄道:“有事說事,別嚇唬人。”

正在此時,酒肆夥計端著一個托盤一瘸一拐的走來,托盤內盛著滿滿三大壇酒,外加四個碗,愣是不晃不灑。

典將軍將兩壇酒一左一右放在自己身側,另外一罈由剩下幾人均分。

典將軍將酒罈舉起,“話不忙著說,先喝!”

與典將軍的豪飲不同,劉辯幾人苦笑著看著碗裡的酒。酒色暗淡渾濁,有刺鼻的酸澀味,上面還漂浮著酒渣,難以下嚥。

正在幾人為典將軍的俸祿感到擔憂時,便見一個女子端著一盆牛肉施施然走了過來。胸前雄偉擠在盆側,走起路來一上一下,晃得人頭腦發脹。

那女子風姿綽約,看著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但已有了成熟女子的風韻。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似喜含情目。如果說火潁的美是英姿颯爽,她就是我見猶憐。那不是體態的嬌弱,而是她的神情,她的一顰一笑,讓人覺得她有故事,有萬千悲苦等著訴說。不由地想為她遮風擋雨,鏟盡不平事。

典將軍就這麼緊緊地盯著她,眼神熾熱,但不急色。

女子身著素服,胳膊上纏著一條白帶,表示已經寡居。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但這酒肆之中全是糙漢子,卻無一人敢出言調戲。只見那女子輕輕將香氣四溢的肉盆放下,盈盈施了個萬福,說道:“各位貴客慢用。”

就這麼輕飄飄六個字,卻是說不盡的婉轉纏綿。她的嗓音膩中帶澀,暖洋洋的,令人神為之奪、魂為之銷。然而她的說話又似純系出於自然,並非有意的狐媚。

沒想到這世間竟會有如此豔媚入骨的女子。若是生於太平盛世,恐怕又是一個能讓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那女子並不多作流連,說完話便自顧自離開。

雖明知典將軍的醉翁之意,劉辯幾人還是不能不給面子,各自飲了一碗酒。別人還好,誰知風自在的酒剛一口入,典將軍就重重摟住他的肩膀,笑道:“風小子,喝了我的酒,可要付酒錢。”

風自在點頭道:“可以,待會我付賬。”

典將軍怪叫道:“說了我請就是我請,你這是不給我面子?”

風自在無奈道:“那你要怎地?”

“我部急缺戰馬……”

風自在苦笑道:“典叔,你這不是打劫嗎?”

典將軍哈哈大笑道:“誰讓你家的馬好!放心,不讓你白出血,我這也有好東西給你。”

風自在無奈地點頭答應。

料理完了馬的事,典將軍才將目光看向劉辯,說道:“我剛才倒不是嚇唬你,而是你現在確實已經身處風口浪尖。等今天的事傳開後,半個江湖都會與你為敵。”

劉辯嚥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餓的,明知故問道:“啥意思?”

典將軍一手端酒一手拿肉,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嘴笨,還是讓風小子替我說吧。”

風自在苦笑道:“典叔,沒你這麼偷懶的。”

劉辯這才仔細打量了他一下。年輕一代中,風不遙是被東方讓重點標記的一人。有此殊榮,其實力可見一斑。

當今天下有三份榜單最為出名,一是許劭許靖兩兄弟的《月旦評》。每逢月十五,評點天下士子,盛極一時。一經許劭點評,士子頓時身價百倍,便是朝廷三公重臣徵辟官屬,都要參考《月旦評》,故有“朱紫出其月旦”的說法。

可隨著天下大亂,《月旦評》的影響力大不如前。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兩份榜單,分別為主要點評江湖人物的《遊俠錄》,和評品世家子弟的《英雄記》。

而風不遙和他背後的風家,便極有可能是《英雄記》的編纂者。

風自在想了想,說道:“這件事,要從朝廷和江湖的恩怨講起。你可知‘禁武令’的由來?”

劉辯道:“只知道一點。”

風自在道:“‘禁武令’,乃我朝武帝在位時頒發。其時江湖人聲勢浩大,目無法紀,濫施私刑,甚至刺殺朝廷命官,蔑視天家威儀。最具代表性的,是武林盟主郭解,於長安城中舉辦生辰誕,竟有數萬名江湖好手前去給他祝壽。那時我漢軍主力正與匈奴作戰,長安只有五千守軍。武帝不得不暫避其鋒,移駕甘泉宮。

“一個江湖人過大壽,皇帝居然都要暫避其鋒,這要是不收拾他,武帝也就不是武帝了。沒想到那郭解極善交際,不僅王公重臣,就連宮裡的太后都為他說話。武帝愈發震怒,頒佈‘禁武令’,意在給江湖套在枷鎖。江湖人自然不願遵守,於是武帝巡狩江湖,夷平門派數百,天下乃安。

“自此,江湖這頭猛獸就被關進了籠子裡。想要生存,就得為朝廷出力。如此過了三百年,江湖人一直安分守己。直到十年前‘驚蟄之變’,朝廷紛亂,江湖又出了‘刀劍神皇’兩位超品高手,聲勢大振,從此蠢蠢欲動,一心想廢除‘禁武令’。今日惹事之人,便是名劍山莊少莊主,莫人彥。”

典將軍道:“莫人彥不足道,甚至連名劍山莊,也算不得什麼。只是他們這次出來,是代表了江湖與朝廷博弈。你打了他,雖然有功於社稷,卻也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日後將要承擔的不僅是名劍山莊的報復,更是江湖三百年的怒火。未來,會有數不清的江湖人想要殺你。”

劉辯剛提起的筷子又默默放下,道:“我上午才出山,難不成下午就要回山了?”

水弼急忙道:“道兄不必憂慮,區區江湖草莽,不足為懼。”

典將軍搖頭道:“不要小看江湖人。他們平時雖然上不得檯面,但論起捉對廝殺,同等境界下可比我這等沙場戰將強出太多。但你也不用擔心,最憂心江湖的,不是我們,而是那些世家權貴。”說罷,看了火潁一眼。

火潁不動聲色,風自在道;“他們是看亂世要來了,心思便活泛起來。這些江湖人刻苦修習,學得一身武藝,自然想著闖蕩江湖行俠仗義。”

水弼嗤笑道:“這些區區武夫,不習詩書,不學孔孟,懷揣利刃,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哪個能容得他們?說是行俠仗義,但俠義是什麼?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斷案不依律法,不講證據,只知道道聽途說,全憑好惡行事,又盲目憎恨權貴,若是讓他們當道,天下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子!”

風自在輕咳一聲,道:“這裡面多少也有官府被權貴把持,不能為民做主的原因在。”

水弼疑惑地看向他。

典將軍哈哈大笑,蒲扇大的巴掌拍了拍風自在的肩膀,道:“說話不必如此小心,本將還沒有那麼小心眼。”

風自在苦笑著點了點頭,水弼則心下一凜。

風自在繼續道:“當年江湖勢力最盛的時候,那些俠客走到哪裡,百姓士紳都要給他們財帛供奉,他們說著打擊豪強,自己反而成了最大的豪強。所以才有了武帝巡狩江湖,‘只可山門學武,片刃不得出’的禁令。”

水弼道:“若是他們不知道好歹,能巡狩江湖一次,也就能有第二次。”

風自在道:“恐怕很難。江湖沉寂三百年,誰知道他們積累了多少?當年武帝是能巡狩江湖,但當時是什麼局面?暗有張湯統領的玄衣衛,明有衛青統領的虎賁軍,那可是能將匈奴遠逐三千里的天下第一強軍!而如今天下,諸侯混戰,連收拾黃巾賊那群烏合之眾都費勁。誰家有這個軍力,又願意花這個代價去鎮壓江湖?”

水弼向北拱了拱手,道:“我們有鎮北王。”

風自在道:“且不說鎮北軍向來不理會中原事。單論戰力,恐怕鎮北軍比起當年的虎賁軍,還是有所不如。這倒不是說鎮北王能力不足,而是當年是以全國養軍。但如今的鎮北軍,卻得不到中原多少支援。”

風自在瞥了眼已經開始大口吃肉的劉辯,繼續道:“還有一點,就是道義人心。武帝當年巡狩江湖,一開始針對的只是以郭解為代表的武林豪門,卻沒想到政令一下,各地呈上的江湖罪證數不勝數,這才知道,百姓苦江湖久矣。千夫所指之下,許多真正的俠士,心灰意懶,紛紛退隱。還有一些乾脆就直接加入了朝廷,所以武帝的行動才能這麼順利。但如今的局面,諸侯世族之間明爭暗鬥,互相攻伐。而江湖自魔教覆亡後,現在萬眾一心,誓要重振武林聲威。這樣的江湖,沒有任何一鎮諸侯可以輕視。”

水弼反駁道:“雖然諸侯世家之間多有不和,但對付這些泥腿子還是可以同心協力的。江湖人好打抱不平,一言不合就拔劍砍人,如果放他們出來,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天下權貴。”

劉辯忍著酸味順了一口酒,道:“也就是說,我今天等於是賣了天下權貴一個人情?”

風自在點頭道:“也可以這麼說。所以從今而後,江湖人要殺你,權貴們會保你。兩方博弈,哪方贏了,哪方計程車氣就更盛。有道是‘牆倒眾人推’,那反過來講,牆如果不倒還有刺,那敢推的人就會少很多。”

典將軍道:“其實該如何對待江湖,朝廷裡一直有兩派觀點。一派認為,可以廢除禁武令,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無事。另一派認為,俠以武亂禁,一旦放開,江湖人必然衝撞律法,不可能彼此相安無事。而兩派爭執的真正核心,其實是朝廷是否有能力繼續禁制江湖。而你的生死,未來恐怕會成為朝廷的重要參考。”

劉辯似乎對自己身上的壓力不以為意,道:“典將軍是哪一派?”

“我一介武夫,不操這個心,主公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但無論如何,對朝廷而言,這個問題爆發的時間越晚越好。今天要不是你摻了一腳,恐怕要出大問題。”典將軍說完,悄咪咪瞥了火潁一眼。

風自在道:“今天的事情雖然是我們贏了,但熊煞最後的那聲呼喊,也為江湖扳回了一點局面。平心而論,朝廷對江湖的壓制,確實太厲害了些。這些人一入江湖,便形同坐監。就連走出山門都要登記,更別提什麼仗劍天下了。沒有官府開具的路引,想離開門派所在轄地都難。如果說那些無門無派的江湖人如同野狗,那高山大派的弟子就等於是被豢養的鷹犬。枷鎖纏身,不得自由。”

水弼道:“所以說今日之事,你乍一看以為他們是來尋釁找茬的,實則上是來鳴冤叫屈的。正所謂‘虎死餘威在’,大漢雖然已經日薄西山,但朝廷的威懾力,終究還是令他們忌憚。”

典將軍不滿地看了水弼一眼,卻也沒說什麼。眼見著盆中肉越來越少,對著正大快朵頤的劉辯問道:“看小兄弟這胃口,可不像是清修的道士啊。莫不成是刻意假扮?”

劉辯含糊不清道:“我這一脈,不忌葷腥。”

典將軍搖頭道:“值此天下大亂之際,一味個人玄修,非大丈夫所為。”

水弼一驚,心想你瞎說個甚麼,知道他什麼來頭嗎?要是吵起來我怎麼收場?

劉辯也不惱,笑著點了點頭,道:“將軍說的是。”

水弼朝他歉然一笑。

風自在接話道:“說起來,兄臺的武藝好生了得。以我觀之,閣下只是初入八品,卻能輕易戰勝一個從六品。這等戰績,世所罕有啊。”

劉辯心下一凜,心道“正戲來了。”

他剛才與莫人彥交戰,雖然已經盡力隱藏,但還是有跡可循。吸力的問題倒還好,但他利用水相快速吸乾了莫人彥手臂上的水分,讓他產生驚懼之心的事,就是人所共見了。只是在旁人看來,大概只會覺得他修煉了吸人精血的歹毒功夫。

這要是放在往常,按理說這種邪法是要受到聲討的。可亂世當中,武學只分強弱,不辨善惡。在座的都不是迂腐之人,既然連莫人彥這個苦主都沒追究,他們自然也不會多事。

至於功法的來歷也很好解釋,《道德經》有言,“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雖說是偏門,但也與他道士的身份相符。

劉辯緩緩給自己添了一碗酒,說道:“我能贏也是僥倖。他與我比鬥之時,只剩下一分餘力,我又佔了兵器之利,故而險勝。”

風自在好奇道;“道兄這柄神兵,是何來歷?”

“家師所傳,我也不甚清楚。”

風自在嘖嘖稱奇不已。

典將軍想起方才那木劍上彷彿都要溢位來的煞氣,心道:“那你這師父,恐怕是個絕世魔頭了。”

自家主公收藏的倚天、青釭二劍,在《百器譜》就名列前茅,鋒利自然比這木劍鋒利,但要論起煞氣,可真就是螢燭之火了。

天知道這把劍殺了多少人,才能凝練出這等宛如實質的煞氣。可若是如此,在歷史上應該濃墨重彩才是,又怎會籍籍無名?真是匪夷所思。

火潁對水弼道:“對了,你之前說,這位道長是你請來為伯父治傷的?”

水弼點了點頭。

火潁又衝劉辯問道:“不知可有把握?”

劉辯斟酌了一下,道:“還沒見到傷者,不敢言‘把握’二字。不過在下確實頗通藥理,尤其擅長醫治內傷。”

廢話,經脈盡斷,丹田被毀都能治得好,還有什麼內傷治不好?

火潁深知這等大事,水弼若無一定把握是不敢說出口的,這道士看著也算靠譜,於是說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去拜訪水叔了,不知可否同去?”

風自在接話道:“那我也湊個熱鬧好了。”

水弼笑著答應,心裡卻犯嘀咕。不過他也知道,五行家族的族長,身上都有同一種內傷,只是輕重程度不一。知道推脫不得,也就應承下來。

幾人相約第二天辰時出發,便各自打道回府。

風自在看著水弼和劉辯結伴而回,嗤笑道;“蠢材!這個小道士明顯大有問題,想必典將軍和火潁都看出來了,唯獨這個蠢貨還敢往家裡領……”

他又沉吟了一下,自語道:“也未必是真沒看出來……那這樣的話,水毅的傷勢,比我料想得要重啊……”

……

名劍山莊,是江湖上最古老的宗門之一,其歷史據說可以追溯到商周一代。以鑄劍之術聞名天下,其所造利劍,吹毛斷髮,鋒利異常。

而名劍山莊真正的底蘊,卻不是其所造利劍,而是以獨門秘術鑄造的法劍。

所謂法劍,是指鑄劍師鑄劍之時,將一身劍道領悟融入其中,以供後人參詳。

所以,每一把法劍,都像一位武林前輩,跨越歲月長河,傳授劍道。

可以說,全天下的劍法,即便不是名劍山莊所創,也不免要受其影響。

名劍山莊於劍道一途,是真正的開山之功。

從這個角度上講,天下一大半的劍客,都是名劍山莊的徒子徒孫。而江湖又以劍為尊,那名劍山莊自然也就成了江湖的道統所在。

後來,武帝頒佈“禁武令”,繼而巡狩江湖,無數高門大派遭受滅頂之災。名劍山莊卻因鑄造大漢軍刀有功,不僅沒受到打擊,反而大獲封賞。

不僅如此,許多走投無路的江湖人託庇於名劍山莊,得以“洗心革面”。

這些劫後餘生的人自然對名劍山莊感恩戴德。有了合法身份後,好多都得以重建山門,成了門派巨擘。於是可以說大半個江湖,都承了名劍山莊的一份香火情,從此以後數百年,名劍山莊都是武林盟主,併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

只是萬事萬物,都難逃盛極而衰的規律。到如今,名劍山莊高手凋敝,影響力也大不如前。雖依然算得上一流門派,但比起當年的赫赫聲威,已經差得不是一絲半點。

此時名劍山莊內,一對中年夫婦正在爭吵。

“我不讓他去,你非逼他去!現在好了吧,被人打了,劍也被折了。躲在房裡不出來,要是有個好歹,看我不跟你拼命!”名為莫青霜的婦人怒聲道。

江心鶴安撫道:“你先消消氣。咱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名劍山莊這塊招牌,也就只剩下這塊招牌了。麟兒如果連這種白撿聲望的機會都把握不住,就不要再想著闖蕩江湖了。乾脆老老實實去鑄劍,免得惹禍上身。”

“鑄劍鑄劍,鑄劍能重振名劍山莊嗎!惹禍怕什麼?有刀皇在,我看誰敢造次!”

江心鶴嘆氣道:“別提這茬了。劍莊出了個刀皇,早就被人笑掉大牙了。”

莫青霜憤憤道:“也不知道他幹嘛去了。他要是肯出手,咱們十年前就該走出山門了。”

“到了他那等境界,也就不在乎江湖事了。神皇湖之戰,他已經為江湖打出了聲勢,不應奢求太多。”

莫青霜試探道:“你這次謀劃,就沒想找找他?”

江心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坦白:“找過了。他只提醒了我四個字,安守本分。”

“他那哪裡是提醒,明明是記仇……”

江心鶴喝道:“慎言!”

莫青霜也自知語失,但還是小聲嘀咕了些什麼。

江心鶴無奈的搖了搖頭。

“只是不知這個小道士是何方神聖?木劍,卻能崩斷蟬翼,這是什麼鑄造法?呵,我江心鶴的兒子,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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