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裡,楊茂正在召集附近的鄉紳和富商開會。

等人到齊,一名宦官打扮的年輕人當著眾人的面捧出一把戰刀。

“殿下有旨,賞蘇州知府楊茂戰刀一把、珠寶玉器若干!”

“謝殿下賞賜!”

楊茂神情激動地用雙手接過戰刀。

等仔細打量過戰刀,楊茂不禁有些狐疑。

眼前的戰刀並不華麗,刀鞘上的漆面也顯得有些斑駁,似乎是被人用了很久的樣子。

見楊茂有些發愣,年輕宦官展顏一笑道:“此刀是漢王在靖難時的隨身之物。東西不算貴重,還請楊知府笑納。”

“轟……”

廳內瞬間響起嘈雜的議論聲。

親王賞賜大臣本就少見,賞賜隨身之物的更是少之又少。

正在眾人議論之時,楊茂突然明白漢王的深意。

朱高煦是在靖難時嶄露頭角,也是在那時得到過陛下的誇獎和眾將的擁戴。

將靖難時所用之刀賜予楊茂,漢王分明是在暗示自己仍有成為儲君的可能並想讓楊茂成為手下的頭號大將。

三品大員的職位似乎在向楊茂招手,他感激涕零地叩首道:“臣謝殿下的寵愛!”

“知道就好。咱家就不多待了。”

年輕宦官點了下頭,風擺楊柳似的轉身出屋。

將殿下賜予的戰刀供在案頭,楊茂意氣風發地看著廳內的眾人道:“各位,淇國公不遵祖訓,公然改變徭役制度,妄圖借治水之機中飽私囊。本官對此已經是深惡痛絕!

然而,淇國公竟然還想縱兵搶糧,豈不是山賊一般的行徑?為此,本官已經聯合李侍郎上書朝廷,要求陛下嚴懲淇國公,還天下蒼生一個公道!”

你確定說的不是自己?

早就飽受知府壓榨的商人們同時撇了下嘴。

蘇州的商稅雖然比北平的要低,可各個關卡索要的苛捐雜稅卻是多如牛毛。

他們寧願跟北平的商人一樣提高稅率也不想在無休止的剝削中變得傾家蕩產。

“此外,淇國公一直倡導攤丁入畝,豈不是要把所有士紳往死裡逼?你們的土地都是祖輩傳承和勤勞致富的結果,憑什麼要替那些好吃懶做的窮棒子繳納稅賦?

淇國公故意提高工錢,無非是想讓你們在日後變得舉步維艱。有此先例,誰還願意按照正常酬勞替你們耕作?”

楊茂丟擲的這些謬論將士紳們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他們原本就不同意朝廷改革稅制,此時更是對周林恨得咬牙切齒。

沒想到,正在士紳群情激憤的時候,一位相對厚道計程車紳忍不住嘟囔一句:“要是治不好水,咱們不一樣過不上好日子嗎?”

“短視!”楊茂把眼一瞪,“暫時的困難不可怕,可怕的是恢復洪武年間的祖制!本官聽說,皇長子有意勸陛下提高蘇松一帶的賦稅。到時候,你們一樣過不上好日子!”

“大人,您可要為吾等做主啊!”

“大人,蘇松的確曾經支撐過吳王張士誠。可朝廷不能揪住這件事不撒手啊!”

聞聽此言,廳內計程車紳紛紛躬身求告。

楊茂得意地一笑道:“還請諸位放心,朝中自然有人會替咱們撐腰。”

說完,他誇張地朝案上供著的戰刀努了下嘴。

漢王?

部分士紳馬上明白過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對於這位馬上親王,士紳可以說是興趣缺缺。他們寧願與朱高熾談文論道,也不想跟一位殺神舉杯共飲。

見眾人並不捧場,楊茂只能轉換話題道:“其他的先放在一邊。本官勸各位不要捲入朝爭之中。從今天起,任何人不可與賈記商號交割糧食,各鄉都把自己的村民領回去……”

似是而非的指示弄得眾人苦笑不已。

商人們本想借此機會大賺一筆,鄉紳們正準備利用參與治水的機會緩和鄉間的矛盾。可要按楊知府的指示,他們的如意算盤全都會瞬間落空。

“楊大人,此事不太好吧?淇國公和夏大人畢竟是欽差,我們這麼做算不算與陛下為敵?”

猶豫一下,一名年長的鄉紳拱手上前。

“怕什麼?有任何問題,本官和李侍郎都會替諸位做主!”

楊茂亮出底牌,睥睨群雄般的看著眾人……

……

賈記商號蘇州分號內,賈柱迎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久不露面的沈森滿面春風地走進賈記商號。

“賈掌櫃,多日不見。”

寒暄過後,沈森單刀直入道:“某聽說賈掌櫃已經解決了糧食危機?”

“差不多吧。”

不想再跟沈森打交道的賈柱給出含糊其辭的答案。

“那就好,那就好。”

沈森也不在意,表現得風輕雲淡。

恰在此時,一名夥計衝進來道:“掌櫃的,李侍郎帶著一群民夫檢查糧倉……”

發現沈森也在,夥計連忙住口。

沈森哈哈一笑道:“他們是不是從糧倉裡發現了一堆石頭?”

真相被揭穿,賈柱眯起眼道:“沒承想,沈東家竟然與李侍郎有此交情。”

“談不上。”沈森擺了下手,“某隻是在左都御史陳大人的府上與李大人見過數面,並無過深的交情。可賈記商號以石頭冒充糧食的事情已經是路人皆知,難得賈掌櫃還能穩坐不動。”

冷靜一下,賈柱咬著後槽牙問道:“你想怎樣?”

“做買賣啊,賈掌櫃!”

沈森齜牙一樂道:“只要賈掌櫃同意沈記入股北平的賈記鍊鐵作坊,糧食問題迎刃可解。”

在利用劉化殺死周林和賈柱之前,沈森想借機吃口肥肉。如果能將賈記鍊鐵作坊納入名下,他再也不用在海上過些刀頭添血的日子。

“做夢!”

怒容浮現,賈柱霍然起身道:“公爺已經從北平和遼東起運糧食,不日即到。你們這些人的陰謀詭計最終都會落空!”

沈森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道:“漕運已斷,只剩海運一途。賈掌櫃能保證海上風平浪靜嗎?”

“你想劫掠官船?”

早聽說沈森在海上有支武裝力量,賈柱頓時猜出他的計劃。

“賈掌櫃可不要給某扣帽子。海上的天氣一日三變,某隻是在替淇國公擔心。”

沈林的臉上逐漸露出猙獰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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