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拿出包絳珠草葉子的帕子,遞給鴛鴦,笑道:“那,這是給你的,不管是給老太太,還是留著自己喝,都隨你。”

鴛鴦笑著接了過去,她知道這是晴雯原本要給老太太的。

只是晴雯聽了老太太的話,知道自己拿了也會給老太太用,才故意在老太太面前這樣說,是想讓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再賣一次好呢。

這丫頭,心思比之前確實細膩了許多。

賈母本想說,不要再拿絳珠草葉給她了。一聽晴雯是給鴛鴦的,她又不好多說什麼了。

她揉了揉晴雯光潔清透的耳朵,笑道:

“晴丫頭,今個兒來我這兒,就單為送這草葉?天兒這麼冷,打發小丫頭子來送就是了,何必自己來跑一趟?”

“自打天冷下來,老太太連每日的請安都改成三天一請了,晴雯想老太太了,就想過來看看。”

晴雯乖巧地伏在賈母膝頭,過了一會又躊躇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兒,想討老太太示下。”

“還有事啊?你說,可是又想要什麼人了?”老太太道,“憑是什麼人?哪怕是東府的人,只要你想要,我豁出這張老臉來給你要去。”

“這回不要什麼人,這回……這回……,這回想請老太太允准我,帶黛玉住到我們自己的宅子裡去。”

晴雯好似有些猶豫,卻把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鴛鴦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前個兒不是說好了,先不提出府的事了嗎?今個兒怎麼又提起來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可是?”老太太一把扯住晴雯的手,急切地問道,“可是你有所察覺,咱們家……”

“老太太,您別急,咱們家這兩年應該都沒大事。”

晴雯急忙扶住老太太,生怕她急出個好歹來。

這位老人家,自打進入賈家,從重孫媳婦做起,到現在自己也有重孫媳婦了。

幾十年風風雨雨撐持著這個家,自然無比珍視。

這會兒她要說,賈家大廈將傾,只怕賈母一口氣上不來,當場“嘎”過去都有可能。

“那你倒是說啊,除了這個,我還有什麼受不住的?讓你這般吞吞吐吐的?”賈母惱道。

“我……我……”晴雯沒有因賈母催促而脆快起來,反倒好似更猶豫了,“我倒是沒什麼,可是黛玉,唉!晴雯就跟老太太直說了吧。”

晴雯嘆了口氣,咬了咬牙,似是下了狠心似的道,“再在這府裡住下去,恐怕黛玉的名聲就要被人敗壞完了。不說別人,單說寶玉那屋裡的……”

晴雯搖了搖頭,又停下了。

她演的是欲擒故縱,看在別人眼裡就是,她不想背後說人小話兒。

這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樣子,又把賈母剛放在肚子裡的石頭提到了嗓子眼。

老太太拽著她的肩膀搖晃了幾下,聲音裡帶著幾分焦躁:

“寶玉那屋裡怎麼了?你快說!你這孩子一向爽利,怎麼今天這麼不痛快起來?”

晴雯這傢伙說起來也夠陰的,她知道在賈母心裡,縱然她再身懷異能,再有本事,終歸比不上寶玉和黛玉兩個。

賈母憂心賈家,而賈家最讓她憂心的,就是她的兩個玉兒。

任何事只要牽扯到這兩個寶貝疙瘩,那都不是小事兒。

晴雯趕緊拉住老太太的手,輕聲道:“老太太,您怎麼又急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寶玉屋裡的那幾個,老在背後嘀咕,說寶玉的魂都被小妖精給勾去了。

老太太,咱們心裡都清楚這‘小妖精’說的是誰?我不能讓黛玉的名聲被人這麼敗壞,所以我一定要帶她出去住。”

“是誰?是哪個小蹄子敢這麼編排我的玉兒?”

老太太“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一手搭上鴛鴦的胳膊,“走!扶我去寶玉屋裡,我今個兒非好好收拾收拾那幫小賤蹄子!”

“唉喲!老太太,這可使不得!”

鴛鴦趕緊扶賈母又坐下,輕聲道,“她們本來只是背後裡嘀咕兩句,又不是當人面。

您這會子怒氣衝衝地過去,不管是打是罵還是發賣了她們,是替林姑娘出了氣,可也讓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寶玉的房裡人背後編排林姑娘,那林姑娘臉面上就好看了?”

“那依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賈母仍怒氣不消,“決不能任由她們作踐黛玉,今個兒非得打發幾個賤蹄子,殺雞儆猴,我看日後誰還敢背後編排她?”

“好,好,老祖宗,您先消消氣,這事兒不能急。”

鴛鴦安撫住老太太,又看了晴雯一眼,心裡明瞭。

這個小祖宗,今個兒不是來請老太太準她帶林姑娘出府的,就是專門來挑事兒的。

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心裡不知道怎麼得意呢。

她衝晴雯使了個眼色,又朝門外努了努嘴,笑著道:

“姑娘今個兒且先回去吧,賈家無大事,林姑娘不必急著出府去,至於寶玉那屋的事兒,老太太會妥善處置的。”

“哦,那我先回去吧,過些時候再來。”晴雯故作失望地起身,給賈母行過禮後,退出屋子去。

“鴛鴦,晴雯雖說性子急,跟個爆炭一樣,可她從來不在背後說人壞話。她今個兒找到我這來,肯定是被那幫小蹄子逼急了。”

晴雯走後,賈母似也平靜下來,壓著聲音道,“可她說半句,留半句的,到了也沒說,寶玉屋裡那幾個,到底誰領頭叫得最兇?”

“還用她說嗎?寶玉屋裡的那幾個丫頭,我都熟啊。”

鴛鴦笑道,“頭一個襲人,也是老太太一手調教出來的。您也知道,她就是個悶葫蘆,又有些痴性子。

服侍您時,心中眼中只有您;服侍寶玉時,心中眼中又只有一個寶玉,她不會混嚼別人的舌頭。

麝月是襲人一手調教出來的,也跟她一樣,是個純良敦厚的。那屋裡唯有秋紋和碧痕兩個,性子尖刻了點子,其中又以秋紋最甚。”

“嗯,襲人那丫頭我知道,‘茶壺裡煮餃子——心裡有數。’卻不是個多話的。你說的秋紋和碧痕是哪個?我都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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