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鬱郁地不高興,到底是怎麼回事?”晴雯問佳蕙。

“今天早上,秋紋她們從大廚房拿了臘八粥回去,寶二爺嚐了一口,說不好吃,要到咱們這兒來吃好的,秋紋和那幾個大丫鬟就惱了。”

佳蕙氣得小臉通紅,恨恨地道,“說二爺一天天地不著家,就知道去外面野。之前還好,就有個小妖精纏著,如今又被個小賤人勾了魂。不如干脆就搬到小妖精還是小賤人那兒,讓她們伺候二爺好了。”

“呵呵……”

晴雯冷笑了一聲,這幾個賤人擺明了是在罵黛玉和自己啊。

之前寶玉總喜歡粘著黛玉,如今自己搬出怡紅院,他可不又總是跟著自己往外跑麼?

這幾個怡紅院的大丫鬟,都存著做寶玉屋裡人的心思,留不住他的心不論,連人都留不住,可不得惱麼?

“然後呢?”她又問道。

“寶二爺也惱了,只道是自己平日太慣著她們,慣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也不用她們伺候,隨便指了個小丫頭來伺候他更衣。”

佳蕙抿了抿嘴,苦笑道,“四兒就是那個被他點到的倒黴鬼,她推辭不過,頂著幾個大丫鬟殺人的眼光替寶玉穿戴好了,又跟著他過來。

剛才她在我那兒哭天抹淚兒的好長時間,說回去不定被那些大丫鬟們怎麼糟踐呢?”

“唉,”晴雯嘆了口氣,“小丫頭子被大丫頭欺負,在這府裡不是常有的事麼?賈家的奴僕也是分等級的。”

賈家奴僕分等級,晴雯最是清楚。

一房主子身邊,大丫鬟、小丫鬟、婆子僕婦一大堆。

大丫鬟只管在主子屋裡,貼身伺候主子吃喝拉撒睡。

小丫頭們不能進內屋裡去,只能在外屋做些燒水、喂鳥、澆花這些粗活。

而婆子們就只能在院子裡,做打掃、洗衣之類更粗的活了。

大丫鬟們的活是最輕生的,主子好歹那麼大個人了,也不大用人照顧。

所以,賈家大丫鬟的日子,過得比一般平民小戶家的小姐還愜意。碰上寶玉這麼個拿女孩子當寶的主子,她們更是尊貴得不行不行的。

所以,她們決不允許小丫鬟們到寶玉跟前去,怕入了寶玉的眼,佔了她們的位置去。

但凡有小丫鬟在寶玉面前露個臉,不知道被她們怎麼百般羞辱折磨呢?

小紅在怡紅院,不就被排擠得很難嗎?

她的父母還是賈府的內外管家,主子面前得臉的人,都鎮不住那些大丫鬟,何況那些家裡沒什麼勢力,沒什麼背景倚靠的小丫頭子們?

四兒在寶玉屋裡,不過是個進不得內屋的小丫鬟,賈寶玉怕是連她的名都叫不上來,甚或之前連她的面都沒見過。

這都伺候上寶玉穿衣,跟著寶玉出門了,可不是紮了那些大丫頭的眼?往後,只怕她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不過,這些舊習積久彌深,晴雯也管不了那麼多。

她現在惱的是,怡紅院的那幾個大丫鬟真是越來越不像了。

之前她在那邊的時候,那些人還總是明裡暗裡說上一兩句,說黛玉小性、刻薄、不饒人,話還沒那麼難聽。

畢竟黛玉是主子,與她們身份有別,她們嫉妒也是白嫉妒。

而今晴雯也成了主子,就讓她們受不住了。

憑什麼之前一樣的奴才,現在就壓她們一頭去?想想就令人不喜。

所以,她們就由背後的偷偷嘀咕,上升為當著寶玉的面,什麼“小妖精”,又什麼“小賤人”的,滿口汙言穢語了。

呵呵,真當她林晴雯是軟柿子,好捏巴嗎?

“四兒可有說,哪個鬧得最歡騰?”她問。

“那還用說?姑娘還不知道嗎?秋紋唄。”佳蕙眨巴著眼,嘴裡說著秋紋,卻意有所指地瞅了晴雯一眼。

晴雯當即就明白了,只是笑了笑。

是了,原主當初也是個不容人的。

當然她沒有罵過黛玉,因為心底坦蕩無私,並不嫉妒黛玉得寶玉愛慕。

但她不容小丫鬟往寶玉跟前湊,碰上那樣的也是恨得牙癢。

可現在的林晴雯可不是原主,她不會欺負小丫頭子,也不容許那些大丫鬟往她和黛玉身上潑髒水。

而且,當今時代允許男人三妻四妾。寶玉這大家族之子,身邊的鶯鶯燕燕必然少不了。這些打小伺候他的大丫鬟,有很大的可能成為他以後的屋裡人。

晴雯希望寶玉與黛玉“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她沒有力量與當今的大環境對抗。

目前來看,她都抗不過現今仍然權勢赫赫的賈家。

她便只能儘量讓寶玉身邊少幾個“攪屎棍”、“心機婊”,讓黛玉日後的日子過得舒心些。

“佳蕙,換身衣服,跟我去老太太院裡去。”

晴雯整了整衣衫,心疼地又摘下一片絳珠草葉子,拿帕子小心地包了,帶著佳蕙去往賈母那邊。

老太太坐在軟榻上,戴著個老花眼鏡,正指導著鴛鴦和琥珀做針線。

晴雯上前,從老太太手裡取過針線來,笑道:“老太太,您怎麼還做上活了?”

老太太面色紅潤,呵呵笑道:

“頭兩年精神不濟,早不動針線了。這些日子喝了你拿來的茶,身上又有了些子力氣。

你給鴛鴦的,她也沒捨得喝,都給我泡了,這身子就更硬實了。今個兒看著這活計喜歡,閒著沒事就做上兩針。”

鴛鴦沒喝?

晴雯瞥了鴛鴦一眼,見她臉上的幾點雀斑依然如故,並沒有一絲變化,心說她果真沒有喝那絳珠草茶。

也是啊,她是老太太的貼身大丫鬟,老太太好,她才好。

老太太康健一日,才能護她一日。

鴛鴦衝晴雯溫婉地笑了笑,沒說話。

晴雯拿過老太太手裡的針線,端詳了一下,笑道:“這是要做抹額?還是讓晴雯來做吧。老太太別光顧著教導鴛鴦和琥珀姐姐,也教導教導我吧。”

“晴姑娘,你還不知足?”

琥珀抬眸笑道,“你的針線活那麼好,還不是打小老太太手把手教出來的?如今老太太稍疼疼我們,你就吃起味來了?”

老太太和鴛鴦一起笑起來。

晴雯把嘴一撇,故作著惱道:“琥珀,我都多久不在老太太身邊了,老太太疼你還不夠?快趕緊給我泡茶去,也好給我騰個地方。”

琥珀笑著起身出去,晴雯便坐在她方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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