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是薔薇科、薔薇屬多種植物和培育花卉的通稱名字。與月季、蘋果和荼蘼同屬於薔薇科。
在所有花卉中,玫瑰是最著名且最受歡迎的種類之一,一直備受短生種們的推崇。不同地區、不同國度、不同文化的人們,不約而同地把它視為了愛情或美麗的象徵。
由於顏色不同,各類玫瑰的含義也各不相同。然而,任何玫瑰通常都可以被視為象徵:愛、美麗、榮譽、信仰、平衡、熱情、智慧、奉獻、永恆……
名為“玫瑰”的魔女,僅僅比茉莉大了六歲,如果沒有茉莉,那麼不出意外的話,她將會成為本時代最受歡迎、最為耀眼、最為璀璨的一顆新星。
僅僅因為她的名字叫“玫瑰”,僅僅因為她的能力名為“愛”。
哪怕大多數人根本就見不到她,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性格如何,也不妨礙她備受矚目與推崇。
愛情,是一個老生常談、經久不衰的話題,也是一個神聖、美好而又平凡的詞彙,它彷彿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令人心馳神往。
甚至,在部分短生種的眼中,愛情已經不單單是某種情感、感覺或心理了,它是一種更為崇高的東西,是一種文化、一種信仰,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哪怕很多愛情是求而不得的,哪怕很多短生種都沒有體驗過真正的愛情,也不妨礙他們堅信著,真正的愛情是神聖的、是純潔的、是平淡的……
當然,每個短生種對愛情的看法都是不同的,對愛情不屑一顧和推崇備至的人都有不少,很難概括。
在茉莉的眼中,愛情就像是一株帶刺的玫瑰花,需要用心澆灌、呵護,才能讓它開得嬌豔多姿、茁壯成長。
遠觀時,可以盡情地欣賞它的美麗與魅力,待走近了,想要握住它、捏住它,手就會被扎破、流血,不過,在經歷了刺痛的同時,也能感受到浪漫而甜蜜的芬芳。
然而,即使暫時擁有了芬芳,也不能粗暴地對待它,把玫瑰花揪下來,否則無論是美麗,還是浪漫,都會隨著它的凋零而變得短暫、易逝,手中的傷口與刺痛,也將會隨之在心中留得更為長久。
窗外陰雨綿綿、絲絲連連,屋內寂靜無聲、昏暗無光。
“吧嗒~”
一杯冒著熱氣的玫瑰花茶,被放在了茶几上、玫瑰的面前。
“謝謝。”玫瑰彬彬有禮地說道。
“不客氣,您怎麼有時間來看我了?”茉莉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她所坐在的位置,與玫瑰之間的距離大約有五個身位左右,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若即若離。
茉莉與玫瑰雖然為“同齡魔女”,但是之間的關係卻不怎麼熟。
茉莉小的時候,荼蘼倒是領著玫瑰,去銀杏的法師塔做客過幾回,年齡稍大一點的玫瑰,自然也領著茉莉玩過幾次。
但是不久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茉莉的成長速度刺激到了,玫瑰幾乎不會再跟著老師一同去別人的家裡串門了,天天就呆在魔法公會里,天天學習。
從那以後,茉莉與玫瑰也就沒見過幾次面了,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見,還是在魔法公會碰巧遇到的,二女之間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一般就是打個招呼,或者是點點頭,便擦肩而過了。
因此,不僅是茉莉,就連其他幾位同時代的魔女,與玫瑰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很熟,她真的就像是一朵高傲的玫瑰花一樣,雖然表面看上去美麗、鮮豔而又不失謙遜,但是渾身卻長滿了難以靠近的尖刺。
“我成為五級魔法師了。”玫瑰輕聲說道。
“……恭喜。”
茉莉覺得,道一聲“恭喜”,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會傷害到玫瑰的自尊心。
玫瑰今年只有三十一歲,在這個年齡段,成為了一名五級魔法師,即使是在魔女之中,也算是比較出眾的了。
“謝謝,您對此有什麼建議或看法嗎?”
“……”
我能什麼看法?
茉莉的內心毫無波瀾,更沒有什麼看法,但是看到玫瑰的眼神,她又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說點什麼建議或看法。
茉莉知道,玫瑰應該不是想聽到什麼稱讚的話,於是她沉吟了片刻,建議道:
“如果您不在意世人的看法,那麼我建議您……晚幾年成年,最好等到您一百歲以後,再去考七級魔法師,這樣做的話,貧困給您帶來的窘境與阻礙,可能會少一些。”
“謝謝您的經驗及建議。”玫瑰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不想被老師養那麼久,哪怕她不缺錢,不在意我的花銷。其實,我想問您的是,您認為,魔法師這份職業,有前途嗎?”
“有。”茉莉幾乎脫口而出。
“那麼,您為什麼要脫離魔法公會?”
“因為……我不缺魔法公會每年給我的那一枚星幣了。”
“?”
玫瑰的神色微微愕然:“您是為了錢,才成為的魔法師?”
“不是,魔法只會讓我的錢越來越少。之所以探索、鑽研魔法,最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提升自身的實力。但不是隻有魔法師才能學習、研究魔法,脫離了魔法公會,我會更自由一些。”
“哦……我知道了……”玫瑰沉默了一兩秒,問道,“您現在還鑽研魔法學嗎?”
“鑽研,學無止境。荼蘼長老每天都在學習、研究魔法,我怎麼可能就此止步、滿足自己現在的魔法造詣?”
“哦……”玫瑰猶豫了一下,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了一本《秘術師的基礎入門》,態度謙虛地詢問道,“您覺得,魔法師、秘術師和神秘學家,哪一個職業更有前途?或者說,上限更高?”
茉莉蹙了一下眉,反問:“您的老師怎麼說?”
她覺得,按理來說,玫瑰不應該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她說魔法師的上限更高。”玫瑰回答。
“別聽她的,這三個職業之間沒有孰高孰低之分。”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玫瑰點了點頭,又請教道,“如果我想在學習魔法的同時,學習秘術,那麼您對此怎麼看?”
“荼蘼長老怎麼說?”
“她讓我先專心學習魔法,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等我成為了七級魔法師以後,有興趣的話,再去研究秘術學。”
茉莉沉吟了一下,說道:“抱歉,當著您的面,評價您的老師,可能有一點不太好。
“但是我覺得……別聽她的,荼蘼長老可能就是想讓您早點成年,把您趕出魔法公會。
“也有可能是……在她的心中,魔法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獨一無二的。
“我認為,魔法和秘術可以一同學習,就像數學和物理學,也可以一同學習一樣。
“力量殊途同歸,在學習魔法的同時,魔法也會對您的秘術理解帶來啟發,反之亦然。所以兩者可以一起學習,不衝突,前提是,您有那份精力。”
“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建議。”
“不客氣。”
玫瑰從空間戒指內又取出一支筆和一個本子,把她們剛才的所有對話,一字不差地記錄了下來,像是一個好學生一樣。
茉莉好像知道玫瑰今天為什麼來了,她的理念可能是和荼蘼長老產生了分歧,所以來這裡找認同了,回去後,她可能會拿出這本對話,去反駁荼蘼長老。
然而,這只是玫瑰今天來拜訪的目的之一。
儘管得到了茉莉親口所說的建議與看法,但是玫瑰並沒有就此離去,認真地記錄完後,她再一次問道:“您認為,‘愛情’能讓我的實力變得更加強大嗎?”
“能吧……抱歉,我不太懂什麼是愛情。”
“我也不懂……所以我覺得有一點可笑,我的能力明明是‘愛’、它包含了‘愛情’,可是我卻不懂什麼是愛情,這是大多數長生種共同存在的缺陷。”
“您可以嘗試著、去彌補該缺陷,這雖然很困難,但卻是一番比較偉大的事業。”茉莉頓了一下,說道,“我覺得,相比較於魔法和秘術,對自身能力的探索與運用,才是最為重要的。”
“沒錯,您說得對,我應該嘗試著去彌補這份缺陷。那麼您認為,我該怎麼去彌補呢?”
“……”
我怎麼知道?您為什麼老是問我?我的年齡明明比您還小。茉莉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她能夠看出,到目前為止,玫瑰所問的所有問題,在對方的心裡,其實是有答案的。
玫瑰可能是想透過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把話題引導到一個最終的問題上,讓那個最終的問題聽上去沒有那麼突兀,而那個最後的問題,可能才是玫瑰今天來此的最終目的。
從這點也能看出,玫瑰在到訪之前,做足了準備工作。
茉莉不太喜歡這種聊天方式,她更喜歡單刀直入。
雖然看出了玫瑰的目的,但是茉莉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回答,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您可以從短生種入手,先去觀察他們的愛情。您甚至可以成為一名‘月老’,為每一對善良、勇敢的新人牽線搭橋,在去了解什麼是愛情的同時,順便賺點零花錢。”
“什麼是‘月老’?”
“就是一種和紅娘、媒人很相似的職業,您知道什麼是媒人嗎?”
“知道。”玫瑰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我不想當‘月老’,我認為,真正的愛情、純粹的愛情,不應該由外人來插手、決定、牽線搭橋。”
“……”
茉莉突然覺得,自己和玫瑰此時聊的話題有點荒謬,她倆明明都不太懂什麼是愛情,卻坐在這裡討論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那您可以考慮成為一名牧師、神父、主教或司儀,為新婚夫婦們主持婚禮,為他們送上美好祝福的同時,見證無數所謂的愛情。”茉莉又建議道。
“我不想成為婚禮主持,我認為,婚禮,只是一對夫妻的愛情的一部分,最表層的那一部分,它只能向我呈現出浪漫與美好的一面,至於愛情的另一些面目,則被它深深掩蓋了。”
“……”
見茉莉沒有說話,沒有對自己剛才的話發表什麼看法,玫瑰只好自己接了下去:“我覺得,去見證別人的愛情,始終不能讓我感同身受,我想……親身去體驗一下愛情的真正滋味。您覺得怎麼樣?”
“……行,挺好,您想做什麼都行,我管不著。”茉莉品嚐了一口玫瑰花茶,表現出了一種適當的距離感。
她知道玫瑰的目的了。
“那您覺得,我應該去找一個什麼樣的伴侶呢?愛情終歸是兩個靈魂的相伴,而不是我自己的獨角戲。”
“……”茉莉又品了一口茶,沒有說話,她的態度,讓自己和玫瑰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玫瑰見狀,抿了抿嘴唇,自顧自地說道:“我覺得,我的伴侶,最好是一名長生種,這點應該是無可厚非的,否則的話,總有一天,我要去忍受離別之苦,承受失去愛情的痛苦。
“其次,我不希望我的伴侶,是一名年齡比較大的長生種,最好不要超過五百……不,一百歲……不,最好年齡要和我相仿,上下不超過二十歲左右。
“那些老前輩們的心眼比較多,會讓我體驗到的愛情沒有那麼純粹,可能也會讓我體驗到的愛情……過於美好。您應該能理解我的這個要求,相比較於美好,我更希望感受到真實。
“最後,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那麼我希望自己的伴侶,無論是天賦,還是實力,最好都能比我強。
“可靠、聰明、美麗、優雅、實力強大、能夠保護我……我的要求可能有一點多、有一點苛刻,但是……伴侶當然是越優秀越好了,不是嗎?
“您能想到……符合我這些要求的最佳選擇嗎?就是那種……年齡目前不超過五十歲,但是實力卻已經超過了五級魔法師的長生種。”
“好像……沒有吧,我不認識那樣的長生種。”茉莉喝了一口玫瑰花茶,從容平靜地說道,“恕我直言,您的要求有一點高了,找伴侶不是相馬,伴侶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真誠、互相尊重、情投意合,實力、年齡,甚至是不是長生種,反倒是其次。”
“您說得對,但是您真的想不到嗎?”
玫瑰直勾勾地盯著茉莉,昏暗的光線下,茉莉能夠看清那雙似純淨的紅寶石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眸,以及眼眸中類似於玫瑰花的圖案紋路。
“抱歉,我暫時想不到。”
“如果我再加一點要求,比如說,我的那位伴侶,最好能有一頭似雪一般的長髮,以及一雙能夠看破虛妄的眼眸,那麼您能想到符合這些標準的長生種嗎?”
茉莉笑了笑,又品嚐了一口玫瑰花茶,柔聲說道:“我突然覺得,相比較於對自身能力的探索與運用,學習魔法和秘術,也同樣重要。關於您的能力之一,愛情……我是不太懂的,也給不了您什麼建議。我剛才所說過的話,也只是我的一些主觀想法,可能不對,您聽聽就好。”
“……”
玫瑰咬了咬嘴唇,沉默了許久,就在茉莉以為,她可能要起身離去的時候,玫瑰突然說道:“您的笑容,就像是西瓜的最中間,那一勺兒的口感。”
“……”
茉莉相信了,玫瑰是真的不懂什麼是愛情,甚至不懂什麼是浪漫或甜言蜜語。
或許可以跟荼蘼長老建議一下,別讓玫瑰總悶在魔法公會里。
這孩子學習都快學傻了,腦子裡整天都在琢磨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