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瘋與銀杏的瘋是有本質區別的,其危險等級及麻煩程度自然也不一樣。

茉莉最起碼看上去是有理智的,是能夠溝通的,她只是有一點孩子氣,喜歡玩兒,思維邏輯存在著一丟丟混亂,除此外,她不會隨意地攻擊別人、傷害別人,並且很聽話。

可是銀杏卻不同,包括蒲公英在內的老傢伙們都認為,銀杏存在著“見誰咬誰”的可能性。

更令人頭疼的是,銀杏的實力很強,很難被約束、控制,哪怕能暫時束縛住她,用不了多久,她也能自己解開身上的種種“枷鎖”。

雖然銀杏的心中有點怕小五,在五妹的面前,她表現得很老實,但是,蒲公英不可能一直看著她,蒲公英也需要睡覺、休息。

誰都不喜歡被約束,包括傻子和瘋子,如果在蒲公英睡著了的時候,銀杏偷偷地溜了出去,那麼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萬幸的是,這個煩惱被茉莉解決了,茉莉和老師玩了一個遊戲,她要扮演美麗潔白的茉莉花,讓老師扮演軟糯彈牙的粽子,而銀杏竟然欣然接受了這個遊戲。

現在,誰不捆她,她跟誰急。

用銀杏的話來說,等我什麼時候進化成了香噴噴的香粽,你們就可以把我煮熟,解開繩子,吃我了。

她的想法讓很多人不理解,最不理解的是……粽子怎麼才能進化為香粽?您認為自己變成了什麼樣,才能變為香粽?您的評判標準是什麼?

可惜,這些問題沒有人解答,因為銀杏不說話了,用茉莉的話來說,粽子是不會說話的。

天秤也問了茉莉:那你為什麼會說話?

而茉莉則神色認真地回答:因為茉莉花本來就會說話。

這下,大家心頭的疑問更多了,她們都不明白,茉莉花為什麼會說話?哪個品種的茉莉花會說話?

眼前的小麻煩雖然被茉莉暫時解決了,但是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在等待著精神還算正常的魔女們解決,那就是,誰來接替大長老的職務?

魔女一族的大長老,不可能讓一個瘋子來擔任。

在啟明和蒲公英她們看來,除了精神正常的茉莉以外,目前還沒有任何一位魔女能夠接替銀杏的職務。

換句話說,現在沒有魔女能夠擔任魔女一族的大長老。

經過簡單的探討、商議後,啟明她們無奈的決定,先恢復自己長老的身份,回長老院工作,大長老的位置先空著,不把“銀杏瘋了”的訊息對外公佈,以免造成更多的麻煩。

雖然包括荼蘼在內的老傢伙們,都恢復了長老的身份,荼蘼身上的禁錮也被蒲公英解開了,但是她們離去時的神色卻並不開心,就好像,她們不希望自己恢復長老的身份一樣。

用烈焰幸災樂禍的話來說:她們的臉色就像是剛品嚐完屎味兒的屎一樣有趣。

下午時分,豔陽高照。

待把長老們送出家門後,在小空的邀請之下,茉莉拎著一動不動的銀杏,和小傢伙們去畫室畫畫玩兒了。

天秤也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自從瘋了以後,茉莉和孩子們好像更能玩兒到一起去了,她們之間甚至都沒有什麼代溝。

然而即便如此,卻仍然發生了意外,茉莉在不經意之間,創作出了一幅禁忌之物。

該作品是一幅抽象油畫,畫的是什麼天秤沒看懂,但是卻把她嚇了一跳。

還好,她發現得早,在畫作完成之前,就把油畫封印了起來,沒有讓小傢伙們受到傷害。

“你為什麼要打擾我的藝術創作?”茉莉看上去有一點生氣。

如果是以前,茉莉敢這麼跟她說話,天秤認為自己肯定敢一腳踹過去,不過此時,她卻只能表現得很有耐心。

思考了片刻,天秤說道:“我們去看電視好不好?這幅畫我先幫你收起來,晚上再畫。”

“可以。”茉莉放下了手中的畫筆,欣然同意了,她的心情好得很快。

打掃、整理了一下畫室,在離開之前,天秤好奇地問了一句:“你畫的是什麼?”

“地府之吻。”已走出門的茉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折返而回,把自己的老師撿了起來。

差點把粽子忘在這裡了。

“地府之吻?”天秤蹙了下眉,“是畫的名字嗎?還是內容?”

“名字。”

“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因為這個名字元合內容。”

“……”

天秤不明白名字,也沒看懂內容,茉莉畫得太抽象了。

“你畫的內容是什麼?”小茉莉問道。

她同樣也沒看懂。

“可愛的鳥兒在吃可愛的蟲子,可愛的小貓在殘害可愛的鳥兒,大家都很可愛。”

“你在說什麼?”小茉莉懵了一下,她之前以為茉莉在畫一隻可愛的大象,原來是小鳥、蟲子和小貓嗎?

回過神後,小茉莉急忙追上了茉莉的步伐,問道:“小貓吃鳥、鳥吃蟲,這跟地府之吻有什麼關係?”

“她們的嘴,是通向地府的吻。”

“……”小茉莉更不理解了。

想了想,她只能把茉莉的話歸結於……茉莉已經瘋了,而瘋子的話,不能深究。

又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銀杏,小茉莉愈發惆悵了。

哎……還好家裡有我這個正常的聰明人,否則不就完了嗎?我真可靠!不愧是我!

可惜,小茉莉的得意沒有持續多久,晚餐時,又發生了一件讓小傢伙更為惆悵的事情,銀杏老師不吃飯了。

小茉莉本想從茉莉那裡得到、能讓銀杏老師吃飯的方法,因為她認為,瘋子是能理解瘋子的想法的。

茉莉也確實知道銀杏老師的想法。

遺憾的是……

“粽子不會吃東西,也不能張嘴,張嘴不就露餡了嗎?”吃著飯的茉莉,神色認真地說道。

那茉莉花為什麼在吃東西?小茉莉無力吐槽。

幸好,茉莉家從不缺少“大聰明”。

就在晚餐吃到一半的時候,茉莉的秘銀法杖拿著一塊吃剩下的骨頭,來到了銀杏的面前。

“它不是骨頭,而是蜜棗,來,張嘴,我要往你的身體裡包蜜棗。”

見銀杏張開了小嘴,小茉莉恍然大悟,找到了讓銀杏老師吃東西的方法。

茉莉的秘銀法杖自然捱了一頓打,因為銀杏真的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骨頭炫進了肚子裡。

吃過晚餐後,蒲公英拎著銀杏離開了,回到了蒲公英旅館。

天秤陪茉莉看完一部電影后,也領著她回到了房間。

天秤早就想回房睡覺了,她昨晚就沒睡,白天時還感到了心力憔悴。

然而,茉莉卻很精神。

“我要穿裙子,你把我的裙子都藏到哪裡去了?”茉莉合上了衣櫃門,轉身問道。

你大晚上穿什麼裙子?

天秤無奈地嘆了口氣,拍了拍剛鋪好的床鋪,說道:“乖,不穿裙子,過來睡覺。”

“乖是誰?她不穿裙子,就不穿好了,我要穿裙子。”茉莉說道,“我是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要穿白色的連衣裙,我不僅現在要穿,明天也要穿。”

說著,茉莉拽了拽衣領,把身上的睡衣變成了一件漂亮的白色連衣裙。

“怎麼樣?我現在是不是更像是茉莉花了?”茉莉原地轉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衣服。

“……”沉默了片刻,見自己無法阻止茉莉的某些行為,天秤思考了一會兒,妥協道,“穿裙子可以,但是你要穿安全褲。”

“我為什麼要穿安全褲?”

“因為……茉莉花有綠葉。”天秤靈光一現,說道。

“好,我穿安全褲。”茉莉拍了拍自己的腰部,可能是變出了一條綠色的安全褲。

“……”天秤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會哄茉莉了。

“天色不早了,睡覺吧。”天秤又拍了拍床鋪。

“我不困。你陪我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

“你也是茉莉花。”

“好,我是茉莉花,睡覺吧。”

“我幫助你生小茉莉花吧,透過扦插或播種等繁殖方式,一株茉莉花能夠繁殖出很多株小茉莉花。我有培育茉莉花的豐富經驗。”

“我不是茉莉花了。”天秤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剛才不還是嗎?”

“我現在不是了,我再說一遍,睡覺!”天秤逐漸失去了耐心,咬著牙說道。

見天秤好像是生氣了,茉莉想了想,走到了書桌旁,拿起了一個玻璃杯,說道:“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請你喝茉莉花蜜。”

“我不喝。”

天秤也不知道茉莉所說的“茉莉花蜜”指的是什麼,所以她不敢說喝,萬一是茉莉的洗腳水怎麼辦?

“那你想喝……?”

“你再廢話、再不睡覺,我就辣手摧花了。”天秤打斷道。

“……”

見天秤真的生氣了,茉莉放下了杯子,老老實實地鑽進了被窩,閉上了清純無邪的大眼睛。

她入睡的速度比天秤還要快,這讓天秤突然有一點心理失衡,差點沒睡著。

一夜無話,次日天明。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和臥室內窸窸窣窣的聲響,把天秤吵醒了。

揉了揉雙眼、睜開,見穿著紫色連衣裙的茉莉,已把房間內的隔音魔法陣解除了,此時正坐在書桌前,偷偷摸摸地擺弄著什麼東西,天秤從床上坐起身,倚靠在床頭,問道:“你在幹什麼?”

“我在給你製作禮物。”茉莉頭也不回地說道,“請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什麼禮物?”

“頭繩。”茉莉並未遮遮掩掩。

“為什麼要送給我禮物?”

“我昨天好像把你惹生氣了,等你收了我的禮物,就不會生我的氣了,好朋友之間沒有隔夜的氣。”

“……”天秤沉默了片刻,言不由衷地說道,“我沒有生氣……”

“那你昨晚怎麼沒來夢裡見我?我等了你一晚上。”茉莉放下了手中的金色天平頭繩,轉身問道。

“抱歉,睡得太熟了,沒有做夢……”天秤底氣不足地說道。

“哦……沒事,沒關係的。那我也送給你禮物,你能更開心也很好。”茉莉轉回頭,又認真地繼續製作起了禮物。

“謝謝……你今天怎麼穿著紫色的連衣裙?”天秤轉移了話題,不解地問道。

“因為今天我是紫茉莉花!”茉莉站起身,原地轉了一圈,用期待地目光看向了天秤,迫不及待地問道,“好看嗎?”

“好看。”

“你今天想當茉莉嗎?”

“……”猶豫了一下,天秤搖了搖頭,“不了,我是天平。”

她怕茉莉又要給自己扦插繁殖什麼的,誰知道茉莉所說的“扦插”是什麼東西?

“哦,天平也很好,但是天平不會說話,也不會動。”茉莉歪了歪頭,似乎不太理解,面前的天平為什麼能動?

“……”天秤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片刻後,茉莉恍然大悟,用肯定地語氣說道:“你是成精的天平吧?!你的腦子一定不好使吧?秤砣的腦子一定都不好使!”

“……”天秤感覺自己又上來了一股火兒,不過這次她卻沒有太生氣。

不生氣,跟傻子不能生氣。

吃過早餐後,窗外的天空放晴了,空氣格外清新。

趁著天秤刷碗、沒注意的期間,鬼鬼祟祟的黯長老,來到了前院的茉莉花圃,找到了正在用剪子給茉莉花修剪著枝條的茉莉。

“我也是茉莉花。”黯指了指自己,小聲說道。

茉莉不明所以地轉過了頭,說道:“你不是茉莉花,茉莉花的眼睛和氣質沒有你這麼嫵媚。”

“嗯……我是紫茉莉。”黯覺得自己已經逐漸理解了茉莉的思維方式。

“紫茉莉沒有你這麼黑。”

“……我是成精、變異的紫茉莉。”

“哦……原來如此。早安,紫茉莉,我今天也是紫茉莉。”

見茉莉終於認同了自己,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廚房,又轉回了頭,低聲笑道:“那什麼,你能不能……幫助我繁殖小的紫茉莉花?”

“可以呀!”茉莉的笑容很燦爛,幫助別人似乎能夠讓她感到很開心。

“真的?”

“真的!你想用什麼方法繁殖,扦插怎麼樣?”

“可以、可以。”黯緊忙點了點。

茉莉拿起了手中的剪刀,一剪子剪下了黯的一縷長髮,速度快到讓黯都沒有反應過來。

把黯的黑色長髮插進了土壤裡,茉莉直起腰說道:“扦插完成!你就等著小紫茉莉花出生、長大吧!”

“……”

黯摸著自己的斷髮,沉默須臾,臉色難看地說道:“這就是……扦插繁殖?”

“嗯,很簡單吧?我本來想剪掉你的胳膊或大腿了,但是剪刀不夠大。”

“……”

黯產生了一陣後怕,果然,我就不應該去猜測瘋子的想法。

是妾身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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