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清早，窗外飄起了鵝毛大雪，灰濛濛的天空，令城內的居民們十分費解。
這幾天的天氣，理應晴空萬里、陽光明媚，為什麼會陰天下雪呢？這是否預示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還是說……只是某位“大佬”的心情不太好？
居民們不知道，茉莉同樣毫不知情。
起床後，她在書桌上發現了一封黑色的信箋，信是黯長老留下的，內容大致是：
妾身今天有事，要出門一趟，不必擔心我的安危。以及……今日可能不是出門的好天氣，你和天秤就在家裡待著吧，別亂走，更別去給大姐拜年。再次強調，不要去給你的老師拜年。
黯長老沒有在信中解釋任何原因，這就令其內容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不明就裡。
放下信箋，茉莉沉思了幾分鐘，隨後，她把信撕成了幾個紙條，為自己占卜了一卦。
占卜的結果是：在家小吉，出門大凶。
能讓她感覺是大凶的事情，好像已經不多了……
凝望著窗外的景色，茉莉的思緒隨著雪花紛紛揚揚。
她對於信的內容及占卜結果不可能不在意，可是茉莉不在乎，她仍然想去給銀杏老師拜年。
透過分析，茉莉認為，所謂的大凶之事，必然已經發生了，否則黯長老不可能一聲不吭地突然離開。
在家小吉，出門大凶。可能指的是……置身事外與置身其中。也就是說，如果茉莉去給銀杏拜年了，那麼大機率會摻合進一件……對她而言的凶事之中。
茉莉不喜歡插足於別人的事情，但是銀杏不一樣，那是她的老師，不是外人。如果一件事情對於茉莉來說是凶事，那麼對於銀杏而言，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事。
茉莉既然知道了，那麼她不可能視而不見，置自己的老師於不顧，哪怕她明白，一件能讓老師為難、棘手的凶事，自己肯定無能為力。
可是，這不是逃避與退縮的藉口。螻蟻雖小，亦可潰千里長堤。更何況，她可不是什麼螻蟻。
而且，茉莉認為，逃避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今天置身事外了，明天，大凶之事可能就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倒不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主動、提前去了解，才能未雨綢繆，做好相關的規劃與準備工作，才有可能掌握主動權。總之，比哪天突然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強。
茉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收回了思緒。
從衣櫃內挑選出了一套復古風格、花紋複雜的硃紅色服飾，待茉莉把黑夜“請”出門外，在天秤的背後，脫下睡衣、穿戴整齊，將柔順的長髮梳成幹練利落的高馬尾後，躺在床上裝睡的審判長大人，仍然沒有睜開雙眼，更沒有起床的意思。
天秤不好意思起床了。
昨晚被茉莉一忽悠，同意穿著性感的小睡裙入睡時，她就沒想過，今早起床、換衣服會不會尷尬？
關上燈、蓋上被子有用嗎？或許在天秤看來是有一點用的，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初二。
昨晚，她懷著羞澀而安心的心情睡著了，但是，天秤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自己，是幾點睡著的？反正睡著的時間有點晚了。
反正比茉莉醒來得稍晚了一些。
這下就尷尬了。
如果比茉莉醒來得早，那麼天秤還能偷偷摸摸地換好衣服。
如果穿的還是自己的睡衣，那麼她還可以把茉莉打出門，不讓茉莉看自己換衣服。
可是，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穿著性感小睡裙的天秤，都不敢跟茉莉動手。
穿著這種睡裙，行動太不方便了，動手時如果畏畏縮縮、瞻前顧後，那麼很有可能反被茉莉制伏，到那時……天秤想都不敢想。
茉莉還不得欺負死我？！
壞心眼兒的茉莉！她肯定把一切都提前計劃好了，否則，她醒來後，為什麼一直呆在了房間裡，沒有下樓去鍛鍊？為什麼挑選衣服，能挑選那麼久？
書桌上，除了那個神奇的海螺以外，還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或能吸引她的東西嗎？她在書桌前為什麼坐了那麼久？
說不定，此時的茉莉，正站在我的面前，欣賞著我的心虛與膽怯呢！
越胡思亂想，天秤越感覺，茉莉正在盯著自己看，她也因而越拘束、越緊張，生怕茉莉會做出一些過分的事情。
到那時，我又該如何反抗呢？！天秤有些苦惱、有些……期待……
她不敢用精神力去感知茉莉具體在幹什麼，只能去感覺茉莉大致在幹什麼，使用精神力會暴露自己裝睡的事實，哪怕她知道，茉莉已經知道她醒了。
此時，茉莉確實正站在天秤的面前，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她的羞怯與掩耳盜鈴。
審判長大人真可愛！茉莉心想。
她的確還有閒心去逗天秤，因為茉莉認為不差這一會兒了，她順便還能利用這段時間去思考，該如何去應對未知的大凶之事。
到底是什麼事情呢？應該與水晶蘭前輩無關，她的事情早已與自己息息相關了，不是呆在家裡就能躲開的。
可惡的壞茉莉！趕緊走啊，下樓去鍛鍊吶！不要再欺負我了，否則我真的生氣了！一動也不敢動的天秤在心底吶喊。
那你就生氣給我看看嘛！利用一小部分心思，猜測著天秤想法的茉莉心想。
拿出銀白色的懷錶，看了一眼時間，茉莉伸出手，捏住了天秤的小鼻子。
這個混蛋！天秤快被氣死了。
再也裝不下去的天秤，睜開了清澈明亮的雙眼，怒視著茉莉。
“早安，我親愛的小可愛。”茉莉柔聲笑道。
“你在幹什麼？壞心眼兒的傢伙！”天秤拍開了茉莉的手，裹緊了被子。
“叫你起床，可愛的小懶蟲。”
“我已經醒了，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天秤故作平靜地說道。
“你認為可能嗎？天真的審判長大人。”
“你！”
“我很好。”
“我的心情很不好！”
“那我來幫你開心一下？”
“你想幹什麼？”直覺與本能，讓天秤情不自禁地向後縮了縮，警惕地看著茉莉。
“你知道學習鋼琴的基本條件有哪些嗎？”
“哪些？”天秤下意識地問道。
她不明白學習鋼琴與令自己開心之間，有哪些必然的聯絡，難道說……茉莉想要彈鋼琴給自己聽？
可是，她們的臥室內，沒有鋼琴吶！
“左右腦及手腳的協調能力要好，手指要靈活，我的手指就恰巧十分靈活。”茉莉抬起手，活動了一下修長漂亮的手指，笑著嚇唬道，“想體驗一下它的靈活嗎？”
“怎麼體驗？”天秤一臉茫然。
“……”
茉莉還真不好意思解釋。
傻天秤太呆了，不是從烈焰前輩那裡沒收過雜誌嗎？也不知道偷摸翻翻……
稍加思索，茉莉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的左手手指，能變成像八爪魚一樣的觸手，靈活且堅韌非常，能把你捆起來，讓你無力反抗，然後用更靈活的右手手指撓你的癢癢。”
“你吹牛！你是不是把我當小空糊弄呢？！”看神情，天秤明顯不信。
您也比小空好不了多少……
“算了，不逗你了。”茉莉放下了手，笑道，“起床，提著裙襬，在我的面前轉一圈，我就走。你不會以為，昨晚的事情就那麼過去了吧？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你做夢！”
“你不同意的話，我就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我也不起床了，我能在床上不吃不喝躺好幾天。反正我的老師不在，我不需要去給老師拜年。”
“我也不需要，銀杏老師並不在乎這些習俗。”茉莉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書桌前，坐了下來，看樣子，她是真的打算和天秤“熬鷹”了。
“……”
天秤見狀，先忍不住了，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我們各退一步怎麼樣？”
她不可能真的在床上躺好幾天。
“怎麼各退一步？”
“你不許睜開眼睛，我可以轉一圈。”
“在你看來，這不是我退了一步嗎？你怎麼退？”
“我……”天秤暫時沒想好。
“這樣吧。”茉莉建議道，“你以後當‘抱枕’時，就穿這條小裙子，或者是……我以後給你買的別的小裙子。”
“不可能！你做夢！我再也不穿裙子了！”天秤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你是大壞蛋！”
“那就今晚。”
“……”
天秤心動了，就一晚，應該沒什麼的吧？茉莉其實挺正直的。
“可以，但你不許睜開眼睛。”天秤壓不住心思。
“嗯。”
“真的不能睜開眼睛！否則我打你！”天秤又強調了一遍。
“好，我真的不睜眼。”
“那……好吧。”
天秤先是在被窩裡偷偷地整理了一下睡裙，又猶豫了片刻，才慢慢地掀開了被子。
期間，她始終盯著茉莉的眼部，盯得很仔細，生怕壞心眼兒的傢伙在騙自己。
雖然茉莉閉著眼睛，但是不知為何，天秤總感覺茉莉能看到自己，並且能夠看得很仔細、很清楚。
因此，她還是免不了難為情的。
其實，茉莉就算真的看不到她，她也會感到不好意思。
儘管天秤在心底，反覆地告訴著自己，自己的感覺是錯覺，茉莉是看不到她的，可是，白皙、漂亮的腳趾，還是由於緊張，而不自覺地動了動。
茉莉看得很清楚，沒有放過每一個細節。
她所精心挑選的睡裙，自然十分適合天秤，茉莉之所以讓天秤穿這條小裙子，也不單純的是為了欺負審判長大人，更是想要欣賞一下，自己從未見過的美麗。
穿著白色睡裙的天秤，聖潔、出塵中，又多了一絲清純與嫵媚，宛如這個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
眼看著面色微紅的天秤，從床上遮遮掩掩地站起，隨後雙手提著裙襬，修長無暇的美腿緊緊地併攏在一起，娘裡娘氣、羞羞答答地轉一圈，最後緊忙縮回進了被子裡，茉莉的臉上露出了心滿意足地笑容。
“行了吧？行了快走……”
茉莉差點沒聽到被窩中傳出的聲音。
“跟你說一件事情啊？”茉莉的聲音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愉悅。
“快說。”
“其實，哪怕我閉著眼睛，也能看清事物，沒錯，不是感受到事物，也不是像禁忌之物們那般‘看’到，而是像睜開眼睛一樣，切切實實、清清楚楚地看到。”
“什麼意思？！”天秤把小腦袋鑽出了被窩。
“意思就是……其實我睜不睜眼睛都一樣。”
“你這個壞傢伙又在逗我！”天秤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沒有逗你，我說的是實話。”茉莉神色認真道。
“那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天秤質疑道。
“你從來沒問過。”
“……”
沉默了須臾。
“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
“……”
天秤的臉色有一點不太好看，這一刻，她的心中更難為情了，但是，另一種憤怒的情緒卻大過了羞澀。
“別衝動。”茉莉抬起手，神色從容地制止道，“想一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你敢跟我動手，那麼，你會不會吃虧？再提醒你一下，我就是閉著眼睛，看東西也很清楚。嗯……我給你的建議是，換好衣服再跟我算賬。”
說完，茉莉不緊不慢地起身，就要離開房間。
下一秒，她看到了堵在房門口，穿著白色真絲睡裙、光著腳丫與美腿的天秤。
此時的天秤，與方才不同，她的臉上沒有表情，行為舉止也不再忸怩。
“你想去哪兒？”
“……”
茉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在產生了不妙預感同時，她的心中又出現了慌張、興奮與期待等情緒。
天秤真是太不理智了，太笨了，不過我喜歡。
我就知道，今天能欣賞到兩次從未見過的、不一樣的美。
不，可能是很多次……
這就是“小吉”嗎？
茉莉知道，受到“在水一方”能力的影響，自己對美的追求，可能有一點病態了。然而，她也不是很在乎，不久後，她就能適應、消化掉這些影響。
大不了……現在吃一點兒皮肉之苦……
也沒什麼，對方是天秤，自己也不吃虧。
“你真漂亮，我尊敬而又可愛的審判長大人。”
想是那麼想，但是茉莉的笑容總歸沒有之前那麼從容、自然了。
“你也很漂亮，我的壞心眼兒。就是不知道，待會兒被我打屁股時，你還能否保持優雅？會不會狼狽？”天秤活動了一下纖細白皙的手腕。
茉莉頭一次天秤的臉上，看到了微笑。
很迷人。
也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