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9點，風輕雲淨，鳥語花香。
最高警署，
一間整潔明亮的審訊室內。
橄欖枝親自為茉莉戴上手銬、腳鐐等約束性戒具，領著她，來到了一個軟包審訊椅前。
“想喝點什麼？”橄欖枝輕聲問道。
“黎明之地盛產的紅葡萄酒，不必太珍貴、太高檔，6010年以後的就好。”茉莉端莊、優雅地坐在了審訊倚上，含笑而言。
“……”橄欖枝的右眼皮跳動了一下，重新板起了臉，說道，“警署沒有酒，也不允許在警署喝酒。”
“哦，那橘子汁就好，最好用產自於夏帝國東南部的橘……”
還沒等茉莉說完，橄欖枝轉身開啟門、大步而去，看樣子，是給茉莉弄果汁去了。
審訊室內只剩下了茉莉和松枝，二女相對而坐。
“橄欖枝長官的服務態度變好了不少，她以前從不問我想喝什麼，更不會為我製作果汁。”茉莉隨口找了一個話題。
“因為她認為，你這次沒有犯錯……”松枝停頓了一下，轉著手中的筆，笑眯眯地說道，“如果你喜歡這種態度，那麼就請你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再氣她、調戲她了，否則就喝不到果汁了。”
“好的。”茉莉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您知道的，我一直很配合你們的工作，而且，我以前最怕橄欖枝長官了，怎麼敢氣她、調戲她呢？”
“呵呵。”松枝輕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據我所知，茉莉小姐以前也怕天秤大人。”
“我現在也很怕她。”
“是嗎？”
“是的。”
“呵呵。”
你是怕她……不配合你玩一些好玩兒的遊戲吧？松枝心想。
不稍片刻，橄欖枝端著三杯橘子汁回來了。
冷著臉關好門，把其中一杯果汁用魔法之手遞給了茉莉，橄欖枝坐在了松枝的身邊。
“我想喝加冰的。”松枝扭過頭，對橄欖枝說道。
“……”
橄欖枝用魔法凝結出了幾塊冰，放進了果汁裡。
“是產自於夏帝國的橘子嗎？”松枝又問道。
“不是，先湊合一下吧。”
“抱歉，我突然又不想喝加冰的了。”
“……”
橄欖枝與她交換了一下果汁，沒有說什麼，看樣子，可能是早就習慣了。
您才是最喜歡欺負橄欖枝長官的魔女吧？還好意思說我？茉莉品嚐了一口果汁，心想。
“只有您二位審訊我嗎？”茉莉問道。
“怎麼？嫌我倆的級別不夠？”松枝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我的意思是，款冬大人呢？”
“款冬大人今天好像有一點忙，來不了，不過你放心，按照規定，審訊的全程有錄音、錄影。她會看到這份錄影的。”橄欖枝很正經地說道。
茉莉若有所思般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了？您準備好了嗎，茉莉小姐？”
“準備好了。”茉莉收回了思緒。
橄欖枝喝了一口果汁，清了一下嗓子，放下杯子後，開啟了錄影機，鄭重其事地說道：
“現在依法對您進行訊問，您要如實回答我們的提問，不得講假話、作偽證，不能有隱瞞，否則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如果您能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那麼可以考慮從輕或減輕處罰。對與案件無關的問題，您有拒絕回答的權利。您聽明白了嗎？”
“明白。”
“您的姓名？”
“茉莉。”茉莉表現得很老實，規規矩矩地回答。
“是否有別名或曾用名？”
“無。”
“您的出生年月日？”
“魔女歷6000年7月11日。”
“種族？”
“魔女。”
……
未過多久，橄欖枝按程式詢問完了基本資訊。
“您是否有犯罪前科？”
“有。”
“請大致講述一遍，我們會進行核實。”
“好。”
……
這次過了許久，待基本流程結束後，橄欖枝才問道：“您為什麼要把世界樹的樹枝砍下來？動機是什麼？”
“因為我想研究世界樹，以及……在樹上嫁接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水晶蘭前輩的「冥界」。”
“是否嫁接成功了？”
“目前成功了約三分之一。”
“你對世界樹的研究，是否有成果？”
“有。”
“是否要對自己的該行為進行解釋或補充說明？”
“否。”
“嗯？”
橄欖枝不禁皺起了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松枝。
茉莉的供詞與松枝的猜測有一點不太一樣，松枝說過，那時的茉莉還不想把「冥界」嫁接到世界樹上。
見低著頭的松枝，仍在笑眯眯地進行著記錄，沒有說什麼，橄欖枝收回了目光，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你知道水晶蘭為什麼要綁架松枝嗎？”
“我指使的。”
“嗯？你為什麼要指使水晶蘭做下這種事情？”橄欖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因為松枝長官妨礙我砍樹了。”
“那你為何又要殺死水晶蘭？”
“她死了，「冥界」就是我的，她手下的亡靈們也會侍我為主。”茉莉的聲音很平靜。
“我希望您能如實供述。”橄欖枝用筆帽敲了敲桌子。
“我說的是實話。”
“……”
輕輕撥出了一口氣，橄欖枝又說道：“在殺死水晶蘭之前，在做出這些事情之前，你就沒有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嗎？”
“沒有，當時的我，被貪念慾望衝昏了頭腦，被唾手可得的利益遮蔽了雙眼。”
“如果您再有所隱瞞、不坦白清楚，那麼按照你現在的供詞，可能會面臨終身監禁，你的名聲、地位將會一落千丈。”
“……”閉著雙眼茉莉沒有再說話，看上去彷彿睡著了。
橄欖枝不解地看向了松枝，彷彿是在詢問，現在的情況是怎麼回事兒？茉莉想要幹什麼？
松枝終於放下了筆，沉思了片刻，隨後，笑著問了一個看似與案件無關的問題：“茉莉小姐如今掌握了多少能力或權柄？”
“36個。”
“多少？”橄欖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
“36個。”茉莉停頓了一下，耐心地解釋道，“在「冥界」這半年以來，每隔7天左右，我就會去見一次世界樹，用‘鏡花水月’的能力，從祂的身上‘複製’一個權能。”
“你是怎麼承受下來的？”
“我是天才。”
“……還有呢？”
“這就是答案……抱歉，長官，以您的認知及邏輯思維，可能理解不了我這種天才，這不怪您。”
“……”橄欖枝沉默了。
曾經身為天才之一的她，可能想象不到，竟然有一天會聽到這種話。
但她又無法反駁，她與茉莉之間的差距確實有一點大，也理解不了茉莉的天賦。
“您能為我們大致講述一下，你現在掌握的權能都有什麼嗎，茉莉小姐？”松枝笑著問道。
“可以。”茉莉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果汁，不緊不慢地說道，“過目不忘、冰肌玉骨、鏡花水月、虛界、冥界、自由自在……”
“等一下，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個能力是什麼？”橄欖枝的心頭一突，打斷道。
“自由自在。”
“五長老的‘自由自在’？”
“嗯。昨天晚上，吃過晚餐後，我去找蒲公英長老聊了一會兒天，順便‘複製’了她的能力。”
“她就讓你‘複製’了？”
“嗯，她很疼我。”
“……”
橄欖枝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看著戴在茉莉身上的約束性戒具，怔怔出神。
這戒具戴不戴有什麼區別？
“別緊張，長官，我不會攻擊您。”茉莉柔聲安慰了一句。
“我沒緊張。”橄欖枝回過了神，關閉了錄影機，面不改色地說道，“抱歉，關於對您的審訊，我們可能要暫停一下了，我需要去請示一下款冬大人。”
如果茉莉沒有說謊，她真的掌握了36個權能，並且，其中有一個能力是“自由自在”的話……
那麼，橄欖枝認為，最高警署……不！是整個憲部，估計都沒有能夠約束茉莉的能力了。
再加上茉莉此刻表現出的態度及行為，有一點反常、讓人摸不清目的……
因此，橄欖枝認為，有必要終止當前的審訊了，防止可能會出現的不當舉措，刺激到茉莉的神經。
在她的眼中，茉莉雖然看起來很成熟，但不能忽視的是，這丫頭還是一個不到十九歲的小孩子，這是一個充滿了“熱血”的年齡段，一個不成熟的小孩子擁有了這種實力，無疑是可怕的。
“好的，長官請便。”茉莉表現得很老實、很配合。
與松枝對視了一眼，見好友的神色仍然從容自若，一切盡在預料之內的樣子，橄欖枝不禁鬆了一口氣，隨後起身，拿著筆錄和錄音乾脆利落地離去了。
審訊室內安靜了幾秒。
起身來到了茉莉的身邊，不慌不忙地為她摘下了戒具，松枝和顏悅色地說道：“中午想吃點什麼？”
“謝謝，正常的飯菜就好，不用為我搞特殊。”
“我就喜歡你這一點。”
“應該做的而已，不值得讚揚。”
“你的選擇，讓我有一點驚訝。”
“世事無常。”
“我覺得，另一個選擇或許更好。”
茉莉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在我看來，這是最好的選擇。我被判終身監禁的訊息不傳到天南地北，那些目光短淺的蠢貨又怎麼敢動手？我又該……如何懲罰這些真正的蠢貨？下一步更重要的棋，就不太好下了。”
“你可以用更溫和、更高明的手段。”
“那種手段太浪費時間，而且，不夠刻骨銘心。”
“呵呵，年輕真好啊，有一腔熱血，什麼都敢做。”松枝笑著感慨了一句。
“無關年紀，性格使然。”
……
中午時分，豔陽高照。
一座寧靜、古樸，比茉莉家稍小了一點的院落內。
一位穿著女僕裝，極富年代感的機器人女僕，攔住了橄欖枝的去路。
“請等一下，橄欖枝大人。”機器人女僕用緩慢、沒有感情波動的機械音說道，“款冬大人今日不見客人。”
“麻煩您通稟一聲，我有要事相報，很重要的事情。”面對這位看似一碰就碎的機器人女僕，橄欖枝表現得很有耐心。
機器人思索了許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請您稍等。”
這一等，就等了近半個小時，這期間，橄欖枝稍顯焦急、浮躁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機器人女僕邁著相當遲緩、沉重的步伐，費勁巴力地走下了二樓，來到了橄欖枝的面前。
“款冬大人請您進去，主人在二樓的臥室。”
“謝謝，麻煩您了。”
“不客氣。”機器人女僕走向了廚房。
除了這位行動不便的機器人女僕以外，款冬家似乎就沒有其他人了，踏上“嘎吱”作響的實木樓梯，橄欖枝來到了二樓的臥室門前，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請進。”款冬的聲音聽上去透著虛弱。
橄欖枝開門走進了屋內，看到了躺在床上，渾身是傷的款冬。
“大人這是怎麼了？”橄欖枝稍感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連門都忘關了。
“沒事，受了點小傷而已，晚上就能養好，不必擔心，更不要說出去。”款冬有氣無力地說道。
您還挺在乎臉面，我說您今天怎麼請假了呢？！橄欖枝心想。
“您這傷可不小，是誰把您打成這樣的？”橄欖枝關好門，走進了屋內。
“昨天，銀杏大姐想要打鬱金香八姐……”款冬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回憶了起來。
“您拉架了？”
“沒，但是她一拳打歪了，打到了我的臉上。”
“……”
“後來，八姐想要還手，但是她也打歪了，一腳踢到了我的……那裡。”
“您站在她倆中間了？”
“沒，我站在了八姐的身後。”
“……”
“再後來……”款冬呢喃細語道，“三姐上前想要拉架，但是她的劍‘不小心’捅穿了我的腎。四姐緊忙過來察看我的傷勢，結果她的血液，‘不小心’滴到了我的身上。十二想要給我療傷，可惜她‘不小心’用錯了魔法……只有六姐好，她餵了我一顆芥末味的棒棒糖。等到晚上，我的身體消化了這顆糖，就能痊癒了。”
“……”沉默了片刻，橄欖枝說道，“您有沒有想過，她們是在故意針對、傷害您？”
“不用想，她們就是為了打我一頓。她們懷疑我跟茉莉勾結在了一起，沆瀣一氣，背叛了組織。”
“懷疑？您的意思是……她們沒有證據？”
“有證據的話，我就得不到六姐的那顆棒棒糖了。”
“豈有此理！”橄欖枝氣得拍了一下桌面。
“輕一點，別把我的桌子拍碎了，它的年齡已經很大了。”
“……”
橄欖枝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手印，想了想，取過一本書，悄咪咪地蓋上了。
“您到底有沒有和茉莉勾結？”
“勾結談不上，我不是那樣的魔女，只是幫了她一點小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