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款冬氣若游絲地問道。

款冬的身體狀態讓橄欖枝遲疑了幾秒,思前想後,她把筆錄和錄音機放在了被歲月侵蝕嚴重的老舊木桌上,言簡意賅地說道:

“茉莉如今掌握了36種能力,其中包括了五長老的‘自由自在’。”

“什麼?”款冬心頭一怔,隨即顫顫巍巍地抬起了右手,“扶我起來。”

橄欖枝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兩步,剛要伸手去扶款冬大人,卻停頓了一下,收手說道:“您還是躺著吧。”

“也好。”款冬倒也聽勸,放下了手,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們如今該怎麼辦?”橄欖枝問道。

閉上雙眼,看似沉思默想了一會兒,款冬輕聲說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該去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做你應該做的事情,你認為是正確的事情,不要去顧及茉莉的實力與地位,也不要去猜測長老們的想法。”

“我明白了。”橄欖枝點了點頭。

“茉莉掌握了‘自由自在’的能力,這個訊息,都有誰知道?”

“如果茉莉和五長老不傳出去,那麼目前只有您、我和松枝知道。”

“好,你和松枝也不要走漏訊息。”

“是。”

“去吧。”款冬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是……”

夷由須臾,橄欖枝沒有離去,反而問道:“您知道茉莉想要做什麼嗎?”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如果太好奇了,那麼可以去問松枝。”款冬好像想要清靜一會兒。

橄欖枝似乎沒聽懂款冬大人的言外之意,她想了想,又說道:“可是,如果對茉莉的判決結果已定,那麼她以後想要翻案,還自己一個清白,會很難。畢竟,她的手裡本就沒有什麼切實的證據,還親口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哎……”款冬輕嘆了一聲,無奈地說道,“到時候,我會幫茉莉一個小忙,還她一個清白。我的手裡,可掌握了不少證據。”

“我明白了……大人好好休息,祝您儘早康復,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要是沒有你的打擾,我早就養好傷了。”

“……”

橄欖枝若有所思地離去了,臥室內安靜了下來。

就在款冬強忍著不好意思,剛哼唧兩聲的時候,房門又被一把推開了。

“茉莉想要對長老院動手?!”推測出了一些東西的橄欖枝,去而復返。

“……”

哼唧聲忽止。

隱隱約約聽到哼唧聲的橄欖枝愣住了,她站在原地,躊躇不定,考慮著,要不要就此離去?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發生?

這麼做的話,會不會表現得太刻意了?

哎……我回來幹什麼?明明可以去問松枝的。

片刻後。

“下次進門之前,記得先敲門,有一點禮貌。”款冬面無表情地打破了尷尬與安靜,她的聲音相當平靜。

“我明白了,大人教訓的是。嗯……那個……茉莉的最終目的,是不是想要對長老院動手?”

“既然猜到了,就不要說出來,埋在心底就好。”款冬委婉地肯定了她的猜想。

“我們……要站在茉莉這一方?幫助茉莉?”橄欖枝試探道。

“不。”款冬閉上了雙眼,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嗯?不幫助茉莉?”橄欖枝一怔,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深色制服,神色認真地說道,“可是……我更不想為虎作倀。”

“沒讓你為虎作倀,我們誰也不幫。記住,橄欖枝,我們不是長老院的‘走狗’,更不是茉莉手中的棋子。認清自己的位置與職責,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我剛才說了多少遍了,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

款冬側過頭,用清澈明亮的金黃色眼眸,平靜地注視著橄欖枝,輕聲說道:“茉莉犯罪了,我們就處罰茉莉,長老院犯罪了,我們就處罰長老院,若是我們自身的內部出了問題,就處罰我們自己。

“擦亮眼睛,明辨是非,維護正義,懲罰罪惡,不偏不倚,這就是我們的職責,很簡單、很簡單……

“所有的不公正,都是我們的敵人,不要畏懼敵人的強大,更不要被罪惡汙染、影響、侵蝕。”

“我明白了。”橄欖枝立正站好,行了一禮。

“你明白個屁,你要是明白了,就不會有這麼多顧慮了,更不會三番五次地來打擾我了。”款冬耷拉著臉,說道,“要是你年輕的時候,說自己明白了,那麼我還相信。”

“這次我真的明白了,多謝大人的提醒與指點。”橄欖枝鄭重其事地說道。

款冬又閉上了雙眼,扭回了頭,輕輕地擺了擺手:“既然明白了,那就滾吧。記得在回到警署之前,去一趟茉莉家,讓天秤明天回最高裁判所復職。

“現在只有她,不怕得罪長老院,並且有能力去審判、處罰長老院,也只有她,能約束住‘自由自在’的茉莉。

“不能讓這丫頭,對我們失望、寒心。也不能讓她,對所謂的公平與正義產生懷疑。”

“我明白了。”橄欖枝點了點頭。

“你就會說‘我明白了’,明白了怎麼還不滾?”

“呃……我該如何去勸說天秤大人……讓她回最高裁判所復職?”

“告訴她,我是唯一一個,沒有賠償茉莉任何東西,但是五姐卻沒有說什麼的老不死。有這句話就夠了,她能明白的。”

“什麼賠償?……那個,難道不是因為您窮嗎?”橄欖枝這次沒有說“我明白了”,而是選擇了刨根問底。

“滾!”

“哦。”

……

下午三點的陽光,猶如溫柔的烈酒,有一點辛辣,也有一點綿香,令人回味悠長。

“嘎吱”作響的實木樓梯打破了尋常的寧靜,快步下樓的橄欖枝正要離去,卻又被端著一杯咖啡,剛從廚房走出來的機器人女僕,攔住了去路。

“請橄欖枝大人享用咖啡。”緩慢而沒有感情波動的機械音說道。

“……”看了一眼機械人女僕身上古舊的零件,又看了看已涼掉的咖啡,橄欖枝猶豫了一下,說道,“不了,我要離開了,謝謝。”

機械人女僕緩緩地歪起了頭,似乎是在疑惑,橄欖枝大人不是剛來嗎?怎麼就要走了?我剛衝好咖啡,想要招待您。嗯?奇怪,咖啡怎麼涼掉了?

五分鐘後,沒想明白問題所在的機器人女僕,只好又說道:“請橄欖枝大人享用咖啡。”

無人回應,雷厲風行地橄欖枝早就走沒影了。

機器人女僕這時才發現了這一點,她的眼睛閃了幾下紅光,又歪了歪頭,似乎是在疑惑,橄欖枝大人哪裡去了?怎麼一轉眼就消失了呢?

又過了一分鐘左右,機器人女僕低下了頭,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咖啡,一個新的問題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這杯咖啡要怎麼辦?送給主人嗎?

見橄欖枝沒有喝咖啡就走了,一聲無奈的嘆息從陰影中傳來,機器人女僕遲緩地轉過頭,聞聲望去,又一個新的問題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橄欖枝大人怎麼變成荼蘼大人了?

趁著機器人女僕沒反應過來,荼蘼從她的手中取過了咖啡,飄上了二樓。

機器人女僕對此毫無反應,一動不動,她好像被一連串的幾個問題整“宕機”了。

臥室內,床邊。

荼蘼低著頭,笑眯眯地看著面色難看的款冬,柔聲說道:“下午好,十一姐,要享用一杯咖啡嗎?”

“……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沉穩平靜的聲音彷彿是款冬最後的倔強。

“太有必要了。”荼蘼單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雙腿交叉、擰成了麻花狀,嬌聲嬌氣地說道,“雖然很想被尊貴、美麗的茉莉打敗,讓腐朽的舊時代被踩在優雅的高跟鞋下,但是……不能急,你來我往的鬥爭才更有意思不是嗎?十一姐,你不會以為我們會放水吧?要知道,經歷過的暴風雨越猛烈,眼中的彩虹才會越燦爛。我很想看到可愛的茉莉經歷失敗,失魂落魄、又重整旗鼓,在不屈不撓中成長的樣子。”

荼蘼伸手捏住了款冬的下巴,笑道:“我親愛的叛徒、親愛的十一姐,乖一點,不要反抗,也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吧。”

咖啡遞到了款冬的嘴邊,下一秒,荼蘼的笑容及動作僵住了。

款冬的眼中出現了笑容。

掙開修長柔軟的手指,款冬動作利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發僵的肩膀。

“是你自己喝下去,還是我們幫你喝下去?”

“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我們可是好姐妹。”這回輪到荼蘼的臉色變得難看了。

“太有必要了,你剛才不是說,你來我往的鬥爭才更有意思嗎?”蒲公英的聲音從荼蘼的身後傳來,“你不會以為,茉莉有那麼好對付吧?她不會想不到,你們會來‘銷燬’證據吧?”

款冬笑著從荼蘼的手中拿過了咖啡,捏住了她的下巴,乾脆利落地倒進了她那誘人的小嘴裡,隨後,趴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叛徒,我只是不會偏向誰罷了。因為這一點,而教訓了我一頓,有些沒道理,我不服。因此,昨天晚上,你們誰對我動手了,我就會審判誰,你是第一個,我親愛的小十二。”

“滿嘴的公平與正義,也掩蓋不了你的背叛與不公,你腐朽了,款冬。”

“沒錯,你說得對,我可能是腐朽了。但是,我不能讓整個憲部,跟著我一起腐朽,這是我絕對無法忍受的事情。憲部是維護公平與正義的工具,而不是長老院或我們的武器,更不是我自己的武器,你們的手伸得太長了。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試圖掩蓋真相,誤導最高裁判所,讓她們做出不公平的判決,我忍你們很久了。”

“……”

這時,荼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陡然瞪大了雙眼:“銀杏那老不死的狗東西才是背叛者?!”

荼蘼認為,沒有銀杏的誤導與推動,她今天絕對不可能“翻車”。

可惜,荼蘼沒有得到答案,她再也撐不住了,“噗通”一聲,昏倒在了地上。

蒲公英合起了手中的摺扇,緩緩皺起了眉,說道:“我怎麼感覺有一點亂?”

“其實不亂,一點都不亂的,五姐。”款冬在床上畫了一個三角符號,說道,“簡而言之,這只是一場……大姐與我們、大姐與茉莉、我們與茉莉之間的鬥爭,僅此而已。頂多又增添了一點……小小的變故。”

“什麼變故?你指的是……只論對錯的憲部嗎?”

“不,不準確,目前的變故有三,你、小十三和憲部。”

“無趣且無聊的鬥爭。”蒲公英神色平靜地說道,“你們就好好鬥,要是哪件事把我惹不爽了,我就再把你們都揍一頓,包括你,包括茉莉和天秤,我都不會放過。”

粗鄙的傢伙。款冬心想。

“其實你應該感到高興,五姐,你沒有發現嗎?在這場鬥爭中,成長速度最快的就是茉莉,其次是天秤。如果沒有我們,她們想要擁有現在的實力,最少還需要十年的時間。”

“是麼,照你這麼說,我要是給你們點壓力,你們是不是也能成長?曾經的天之驕子們。”蒲公英似笑非笑地說道。

“嗯……按理來說是的。”

“那我就下場了。”

“下場歸下場,你不能無理取鬧。”

“不無理取鬧,怎麼給你們壓力?”

“……”

“咚、咚、咚。”

極其緩慢的敲門聲,打斷了二女的談話,讓款冬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

“請進。”

約過了三十秒,機器人女僕才開啟門走了進來。

“款冬大人,我好像剛才看到……荼蘼大人,拿著咖啡,上樓了。嗯……不對,是荼蘼大人,搶走了我的咖啡。”

機器人女僕停頓了五、六秒鐘,用毫無感情波動的電子音,又補充了一句:“我正在用委屈的聲音說話。”

“……”

蒲公英扭過頭,對款冬說道:“我讓茉莉借你點錢,你把她修一修吧。”

見機器人女僕正在直勾勾地盯著昏倒在地的荼蘼,又愣住了,款冬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

“你上次維修她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其實沒過多久,就是在你離開海藍星之前。”

……

月明星稀,華燈初上。

吃過晚餐,穿戴整齊的天秤和黯長老,準備結伴前往最高警署,去看看茉莉。

剛開啟大門,她們便看到了……拎著昏迷的荼蘼,漫步走來的蒲公英。

“噗通!”

蒲公英毫不客氣地把荼蘼扔在了天秤的腳下。

“老師這是……?”天秤懵了。

“她說,想要被茉莉打敗,被踩在優雅的高跟鞋下。你倆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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