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們！雖然我們沒有找到、見到大長老，也沒有竊得大長老的白絲襪，還被天秤大人‘團滅’了，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但毫無疑問的是，我們贏得了一場堪稱光榮且輝煌的勝利！”
出發時，窗外大雪紛飛；到家時，已然繁星滿天，月色溶溶。
關好房門，開啟客廳的燈，換上拖鞋。柚子哼著悠閒輕快的小曲兒，走向廚房，準備給姐妹們做晚餐。
看著被揍得鼻青臉腫，卻依舊活力四射、豪言壯語的青檸，柑橙忍不住說道：“我都沒聽出來我們哪裡贏了？”
“我們贏得了大長老的關注，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試問，幹什麼事情比偷絲襪，更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青檸忘乎其形地說道，“哎呀～偷絲襪！這個點子是誰想出來的？簡直就是‘金點子’！”
“是青檸姐姐想出來的！我記得！”小蜜桃舉手回答道。
“哦？是嗎？是我想出來的？哎呀～我都忘了！”青檸已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柑橙翻了個白眼，準備上樓、回房、換衣，趁著晚飯到來之前，玩會兒遊戲。
然而，青檸卻攔住了她的去路：“哎～別走啊！接下來，我打算跟你們詳細講講我的第二步計劃！”
“你還有第二步計劃？沒完沒了了是嗎？我可不陪你玩兒了！”柑橙擺了擺手，說道，“長這麼大，我頭一次寫檢討！好傢伙，我都不會寫，差點沒給我憋死！
“我不陪你玩了，我要是知道天秤大人那麼能說，那麼殘暴，我早就不陪你玩了！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我再鄭重地強調一遍，我們不是在玩兒。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證，接下來，我們不會再被天秤大人教訓，也不會再寫檢討。”青檸神色認真地說道，“因為我們不需要主動出擊了，只需靜靜地等待著大長老跟我們聯絡就好。”
“大長老為什麼要跟我們聯絡？你以為你是誰呀？”
“因為我們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因為以大長老的智慧，她肯定能猜到我們偷絲襪的用意，她知道我們是來幫助她的，她的心裡清楚，誰是敵人，誰是朋友？
“總之，我們只需要靜靜地等待著，大長老交給我們的重要任務與神聖使命就好。我敢說，不超過三天，我們就會收到大長老的來信！”青檸伸出了三根手指，言之鑿鑿地說道。
柑橙冷笑了一聲，質問道：“假如我們沒有收到大長老的來信呢？大長老也沒有猜到您的用意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誰會去偷別人的絲襪呀？！只有變態才會去做這種事情，而我們又不是變態。我們既然不是變態，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兒呢？多麼明顯的矛盾吶！大長老會看不出我們的意圖？”
“如果大長老真的以為你是變態呢？如果大長老沒有收到任何訊息呢？我們今天可沒看到大長老，假如天秤大人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大長老呢？”柑橙再次詢問。
青檸愣了一下，緩緩地點了點頭：“言之有理，看來，我們要再商議一下，如何針對各種突發情況了。開會！開會！”
青檸開啟了客廳內的隔音魔法陣。
“誰跟你開會？我一天都沒上號了！”柑橙就要上樓。
“等一下，我的好姐姐，別走、先別走！吃完飯、等吃完飯再玩遊戲，開會用不了多長時間。”青檸又緊忙攔住了柑橙，掛著鼻青臉腫的笑臉，好言好語道，“我們先商量一下正經事，妹妹需要您的幫助。”
約五分鐘後，青檸透過好說歹說、賣萌、裝可憐等方式，終於安撫住各位想要離去的姐姐，她用一聲輕咳宣佈會議開始，繼而說道：
“棗兒姐，姐妹中您的實力最強，今天去大長老家時，您有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們是怎麼被發現的？又是如何被抓起來的？大家都沒有看到敵人，這件事兒太古怪了。”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青檸想要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再去闖一闖茉莉家。
“青檸姐姐，你們為什麼不坐著開會呢？”坐在椅子上的小蜜桃晃著小胖腿，歪著頭，天真地問道。
她今天沒有受到懲罰，屁股沒有捱打。
“不該問的別問，我們突然想站著開會了。”青檸應付了一句。
“哦……”小蜜桃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打算陪姐姐們一起站著。
棗兒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不過能夠確認的是，艾薇安大人沒有通風報信，她一直給小蜜桃講故事了。天秤大人收到的那張紙條，應該不是出自於艾薇安大人的手筆。
“我猜測，或許是由於兩個原因，其一、大長老家的房子是活的，是禁忌之物或別的什麼東西；其二、大長老家附近的領地，產生了自我意識。不排除這兩個原因都有的可能性。”
“這麼說……我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發現了？”青檸皺著眉，問道。
“嗯。”
“我們的意圖也早就被發現了？被敵人只曉了？”
“有可能。”
“這下麻煩了，就算大長老想跟我們聯絡，都不容易，畢竟她也身不由己。不僅如此，我們可能也會受到監視……完了！草率了……”
“誰監視你呀？！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變態嗎？”玫瑰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青檸的身後。
時隔百年，她的容貌、氣質依舊如故。
青檸被嚇得一哆嗦，畏畏縮縮地轉過身，硬著頭皮地說道：“老、老師好，您、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玫瑰冷笑了一聲，嚇唬道，“說不定明天一早，您做的好事，將會從永恆之城的東門傳到西門，南門傳到北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身為你的老師，我……”
“我先讓你嚐嚐‘愛’的滋味。”玫瑰取出了一根雕刻著“愛”的大鐵棍子，隨後捲起了自己的衣袖，“我當初真是鬼迷心竅了，怎麼就同意當你的老師了呢……”
“當我的老師您應該感到榮幸！”青檸挺直了腰桿，大聲打斷道，“畢竟您只是一位不合格的魔女，在您的身上，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愛，只看到了暴力與愚昧。恕我直言，寶貝兒，您耍棍子的模樣，就像是傻猴子在向我撒嬌！”
青檸明白，自己躲不過這一劫了，所以她選擇了挺直胸膛，硬剛兒。
“好！好！”玫瑰被氣樂了。
鐵棒在無情揮舞，青檸在狼狽逃竄，柚子哼著小曲兒、做著飯，眾姐妹噤若寒蟬，無人敢攔。
……
次日上午十點，天空晴朗無雲，氣溫卻冰冷刺骨。
水晶蘭的法師塔內。
“你大白天來找我幹啥？！煩不煩吶？！不知道我在睡覺嗎？”
穿著卡通連體睡衣、戴著睡帽的水晶蘭走下樓梯，來到了客廳。
“自然是茉莉雙眼，暮夜是她的面紗，晨曦則是她的仁慈。”啟明笑眯眯地說道，“我當然不能在晚上說茉莉的壞話，很危險的。”
“危險個錘子，茉莉哪兒有那麼小心眼兒。”水晶蘭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茉莉壞話的？！”
“呵呵～”啟明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她取出了一罐上好的茉莉花茶，一邊沏著茶，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茉莉不小心眼兒……也不大度啊。
“當初我們選中了她，把這個世界的黑暗與不公平，以及我們最惡劣、最狠毒、最無能的一面展現給她看……
“我們本以為她會受到刺激，一拳把長老院打得支離破碎，掀翻這片天。沒想到她先是拉攏了老五，再逼大姐退位，而後接管了暗夜精靈一族，又復活了小二姐……
“最後導致我們無路可走，不得不順勢而為，把大長老的位置讓給她，為她打工，一打工就是一百多年……你說她有多麼大度我不認同。”
“行啦吧！沒把咱們骨灰揚了，你就偷著樂去吧！這說明她的腦子與能力比咱們預想之中的強上一點點，咱們沒有騙過她。”水晶蘭捧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沸茶，說道，“她要是不大度，你現在敢跟我說這話？我還不知道你？！你‘她世界樹的’最會裝孫子。
“整天掛著一張笑臉，一副和藹、仁慈的模樣，實則一出手就往別人的死穴上捅，最‘她世界樹的’狗！
“人人都說長庚最危險，我看吶，長庚是最仁慈的，哪怕長庚只殺不渡。我‘她世界樹的’最討厭你現在這副狗幣樣兒，太‘她世界樹的’陰狠，你跟老四就是兩個極端，都不是什麼正常玩意兒。”
“但是你我玩得最好不是嗎？”啟明笑眯眯地說道，“你也不是什麼好餅。”
“別不要個老臉了，誰跟你玩得最好？趕緊說，你到底幹啥來的？！”
“你覺得……新出生的那幾位小魔女怎麼樣？”
“還行吧，我也不太瞭解。能力好像‘玄了吧唧’的是吧？跟以前的魔女不太一樣。”
“嗯。”啟明點了點頭，問道，“你認為，茉莉會讓她們接替我們的職位嗎？還是會用……我們當初對待茉莉的態度，來對待她們，把自己最不好的一面展現給她們看，讓她們推翻長老院？”
“我覺得都不會，以茉莉的性格，不太會干涉別人的命運。她跟咱們可不一樣。”水晶蘭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萬一呢？我們需要確認這一點，這會影響到我們以後的佈局，我們要根據茉莉不同的選擇，來適當調整相關的計劃。”
“那你找茉莉確認去啊！來找我有個屁用？！”
“我不是找不到她麼。”
“那你找老四去啊！讓老四給你帶句話。”
“老四不願意搭理我。”
“老五呢？”
“老五去虛空了。”
“天秤呢？”
“前幾天，我不是跟那丫頭起衝突了麼。”啟明提醒道。
“哎呦我去！你這狗人緣混得吧！也就是我善良，願意搭理你……”水晶蘭頓了一下，放下了茶杯，說道，“不對啊！那你來找我幹啥？我又不能把你帶到茉莉的面前，你都不如去找小二姐商量，她的腦子最起碼好使，會猜。”
“我這不是……來把煩惱與麻煩帶給你麼。”啟明笑眯眯地說道。
“我‘她世界樹的’一刀捅死你！”水晶蘭起身，到處找水果刀。
……
「神界」，一座廣袤無垠的廣場內。
一襲白衣的茉莉席地而坐，她的左手邊飄著一本神聖、厚重的石質書籍，面前是一塊詭譎、精密的銀白色懷錶。
懷錶的正中心是一顆無限小的、無法觀測的、接近於虛無的“黑洞”，其整體結構有一點類似於：月球圍繞著海藍星轉，海藍星圍繞著太陽轉，太陽圍繞著銀心轉……
懷錶內的齒輪不計其數，卻又不可或缺，它們像天體一樣，按照或有規律、或無規律的軌跡執行，時而撞在一起、合為一體，時而分裂、分別，有的齒輪會憑空誕生，有的齒輪會突然死亡……
這塊懷錶名為“世界樹”，茉莉製作了近百年，很有耐心，它不是記錄海藍星時間的。
製作“世界樹”懷錶的同時，茉莉一般還會選擇閱讀「神界」內，記載著諸神與過去的書籍，有時也會選擇閱讀一本名為“現在與眾生”的書籍，也就是觀察海藍星或「表界」或「冥界」……內的芸芸眾生，極少數情況下，茉莉也會把目光看向某個不確定的未來。
水晶蘭的話沒錯，如果茉莉小心眼兒，那麼啟明八成是不會當著她的面，提起茉莉的名字，並且說茉莉壞話的，因為茉莉真的有可能在注視著她們。
啟明還記得，有一次，她找不到自己心愛的匕首了，就在她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之後，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張紙條憑空出現在她的面前，上面寫著：您的匕首被九長老偷走了。
那張紙條的字跡屬於茉莉。
那天，水晶蘭的左腿屬於啟明。
自此事之後，那群老傢伙有事沒事就向茉莉“祈禱”玩兒，有時能得到回應，有時得不到回應。
受教訓的倒是沒有，茉莉很大度，很有耐心陪她們玩兒。
“你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變成女王大人，或下一個女王大人。”天秤的聲音出現在了茉莉的身後。
“不會的，我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茉莉停止製作懷錶，合上書本，站起、轉身，柔聲笑道，“想我了？”
“誰想你了？”天秤言不由衷地講述道，“你能不能去管一管你的老師？我不好教訓她。生日那天，她跟青檸說，用你的白絲襪泡茶是天下一絕。昨天，青檸她們上咱家偷絲襪來了。
“幸好，咱家的房子前不久產生了意識，給我通風報信，把她們抓起來了，否則，進錯屋的青檸就把小空的白絲襪偷走了。”
“這說明那孩子不適合幹壞事。”茉莉很平靜。
“不如你是嗎？”天秤微挑眉頭。
“想我就直說，何必找藉口來尋我？我陪你幾天，正好，我想休息一段時間了。”
“……”天秤沉默了一下，問道，“真的？”
“嗯。”
“你中午想吃什麼？”
“二人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