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茉莉完成轉讓合同的簽署之後,鬱金香並未在北極逗留片刻,而是立即動身返回了永恆之地,召開了一場秘密會議。

耐人尋味的是,本次會議的地點不在魔女長老院,而是在鬱金香的家中。

經過猜測與激烈的討論,長老們暫時得出了三個不確定性的結論:

一、所有人都忽略、小看了黯,她一直在扮豬吃老虎,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與目的,而她的目的,大機率與其他長老們的目的不同,甚至相矛盾。

例如,黯可能想徹底殺死“永恆”或吞噬“永恆”。不排除黯有毀滅世界樹,或讓黑暗籠罩世界樹的想法與打算。

如果從“與長老們的目的相矛盾”的結論往前推,那麼……黯當年之所以會選擇追隨茉莉,很有可能不是被茉莉的外表或本身所吸引了,而是她看出來了,未來的茉莉能夠幫助自己實現某些目的。

亦或者,在黯看來,就算不能讓茉莉站在自己這一方,也絕不能讓茉莉站在其他長老的那一方。

若是這樣推測的話,那麼茉莉和天秤當初之所以會把長老們視為敵人,說不定是黯一手促成的,或是用潛移默化的手段、或是用順水推舟的方法……

從現今的情況來看,黯好像如願以償了,無論是茉莉、天秤,還是銀杏、蒲公英,都越來越像是局外者了,她們漸漸脫離了“長老圈”。

二、黯說不定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勢力。

儘管得出了這一結論,可是長老們卻知道,她們很難確定、乃至挖掘出黯的勢力有哪些。畢竟,論隱藏真實的能力而言,除了鬱金香以外,沒有生物能跟黯相媲美。

然而,即使是鬱金香,也很難挖掘出黯的勢力有哪些,因為她的能力是“隱界”,而不是什麼挖掘真相或看破虛妄。

長老們目前僅能確定從屬於黯的兩個勢力,一是北極,二是……長老院的暗夜精靈們。

三、長老們現在所推測出的一切,可能依舊不是真相,而是黯故意表露出來的表象。

再結合第二個結論,長老們突然發現,她們將要面臨的麻煩特別棘手,竟然拿黯沒有什麼辦法。

因為她們接下來所針對黯的所有措施,可能都在黯的計劃之中。包括大義滅親、殺死黯,或剷除暗夜精靈一族。

而且,殺死黯說起來容易,但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在不瞭解敵人有多少真實實力的情況下,貿然出手,說不定會萬劫不復。

然而,假如她們不做任何措施,準備將計就計,那麼也有可能在黯的計劃之內。

換句話說,長老們無論幹什麼,都存在著正中黯的下懷的可能。

與熟悉的黯為敵,就像是與一團未知的、陌生的“迷霧”為敵一樣,誰都不確定迷霧之下的真實目的、想法與實力……對敵人的資訊一無所知。

更糟糕的是,誰都不敢確定,自己身邊原本值得信任的隊友或屬下,是不是黯的臥底?

在本次會議上,三長老就堅持認定,鬱金香是黯的臥底,因為她的能力是“隱界”,也很善於隱藏。

為此,長老們還聯手,一起把鬱金香揍了一頓,企圖撬開鬱金香的嘴。

自然是沒有結果的,在動手之前,長老們也知道不會有結果。

她們就是單純的手癢了。

鬱金香表示很委屈,不知是不是為了報復,她指出了三長老是臥底,理由很簡單,因為三長老最喜歡窩裡鬥,以前就當過臥底。

鬱金香呼籲姐妹們聯手,把三長老揍一頓。

於是長老們再一次聯手,把鬱金香又打了一頓。

理由很簡單,你在破壞我們的友誼與信任,居心不良!

鬱金香很氣,卻又沒有什麼辦法。

她意識到了實力的重要性,我要是有三姐的本事,會受這鳥氣?!會在乎她們聯手?!

雖然拿倒黴蛋出過氣了,但是長老們的心裡依然很難受,她們知道,今天透過猜測與討論得出的結論,跟沒有得出結論一樣,或許,她們已經拿黯沒有什麼辦法了。

長老們也想過向“場外”求助,但是她們同樣不能確定,已掌握了“靈界”和“虛妄之瞳”能力的茉莉,是不是出於某些目的而故意提醒鬱金香長老的?茉莉有沒有可能跟黯是一夥兒的?

這個可能性是很高的。在長老們看來,茉莉和黯站在一起的可能性,要高於和她們站在一起的可能性。

求助蒲公英又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因為她們拿不出黯想要幹壞事的證據,目前的結論只是她們的推測。以蒲公英的性格,她大機率會把所有的姐妹都揍一頓,以此來警告她們老實一點。

能老實早老實了。

至於銀杏……還是算了吧,她一定會添亂。自從辭去了大長老之位後,銀杏越來越往“樂子魔女”的方向靠攏了。

散會之後,荼蘼和鼻青臉腫的鬱金香前往了茉莉家,她倆準備試探一下黯,或者說,先揍十三妹一頓出出氣。

這主意是鬱金香出的。

然後她們就在茉莉家見到了一隊隸屬於長老院的暗夜精靈。

鬱金香和荼蘼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敢動手,與似笑非笑的黯尬聊了一會兒,二女便灰溜溜地離去了。

這下,長老們更難受了,黯已經不藏著掖著了,而且她們確定了,長老之中肯定有內鬼!

鬱金香回來後,在自己家秘密召開會議這件事兒,除了參與者,沒有人知道,但是黯卻知道了,並且在她們開會的期間,往自己家調來了一隊暗夜精靈,要說沒有內鬼誰信吶?!

接下來的幾天,一部分細心的永恆之城的居民,留意到了一件事情,長老們不去長老院工作了。

鬱金香長老在西部與中部城區之間,買下來了一塊地,據說要建立一座長老院分院。

長庚長老在軍隊之中秘密挑選了一些士兵,似乎想要把她們訓練成長老院分院的護衛。這次,她沒有眷顧於某一個種族,而是各種族都有。

甘露長老不知道抽哪門子風了,開始大肆徹查永恆之城的醫療機構、精靈王國與龍島,誰也不知道她在調查什麼,她好像什麼也沒有調查出來……

類似的奇怪之事最近屢屢發生,細心的居民們認為,可能又要有大事發生了,然而,她們卻遲遲沒有等來大事的發生,無論是黯,還是其他的長老們,都很有耐心。

原本的魔女長老院,現在很少有人靠近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們也都搬走了,因為她們感覺現在的長老院,給人的感覺很滲人。

它就像是一座被黑暗籠罩的墓地,明明地段很好,每到夜晚時,附近的燈卻不亮了,住在裡面的暗夜精靈們跟一群鬼一樣,大家都知道她們沒有離開,但是大家都看不到她們的身影。

上到魔女長老們之間的爭鬥,下到各方勢力之間或朝堂之間的爭鬥,爭鬥無時無刻不在海藍星的各個地點發生。

三月一日的這一天,一隻來自於南極龍島的藍龍,與一小隊北極迦娜之間的爭鬥,吸引了茉莉她們的注意力。

茉莉她們想注意不到都難,該藍龍的翼展長達150多米,一看就是一頭成年藍龍,而她的手中更是拎著兩把200多米長的、由雷霆組成的巨劍,於天空中瘋狂亂砍,像是一位霸氣的王者。

該藍龍的體型雖然龐大,但是一點都不臃腫,像燕子一般靈活,她手中的雷霆巨劍,把漫漫長夜映成了白晝。

她的身姿優美,戰鬥的姿態卻相當粗魯,可以說,狂戰士看起來都沒有她瘋狂。

但是,她其實是在苦苦防守。

另一小隊北極迦娜更狂。

她們沒有佔據地理的優勢,反而從海里飛了出來,硬抗著雷霆,掄起似船錨一般的沉重三叉戟,硬往藍龍的腦袋上削,削得武器都變形了。

不一會兒,迦娜們就給可憐的藍龍揍得頭破血流、滿頭大包。

藍龍氣得嗷嗷大叫,卻又無可奈何,她是真打不過。

無奈之下,她停止了肉搏,選擇使用魔法抵抗,結果換來了更為恐怖、更防不勝防的組合魔法,以及來自於北極迦娜的不屑。

你要是一直肉搏,我們還敬你是條漢子!玩賴是吧?!

藍龍怒吼,我本來就不是漢子,還有,是你們先玩賴的,有本事單挑啊!

在龍島的獨特文化中,如果一頭巨龍面對的對手不是魔女或精靈,那麼說出這種話,約等於宣佈自己輸了、丟面兒了。

而北極迦娜們雖然看起來很“硬漢”,但又不是傻子,與一頭成年藍龍單挑兒,很明顯是不理智的行為,北極迦娜的女王都未必能打過面前這頭藍龍。

於是,在一聲“團結就是光榮的,我們是正義的群毆”的高呼下,沒過五分鐘,迦娜小隊就把藍龍制伏了,附近的海域也隨之風平浪靜了。

迦娜小隊把化為人形、鼻青臉腫的藍龍,帶到了一位北極精靈的面前,請她定奪。

詢問過前因後果,並且確定迦娜們的傷勢都不嚴重後,北極精靈決定看在龍島的面子上,放過這條藍龍一馬。

她認為今天的事兒不是什麼大事兒,起因只是一點小矛盾、小口角罷了,自己要顧全大局,若是由於這件事,讓北極和南極產生了更深的矛盾,以致於打起來了,那樂子可太大了。

藍龍倒也識趣,表示了對精靈的感謝,順便陰陽怪氣了一句迦娜,說,還是精靈明事理,不像某些海鮮,腦子裡全是水。

隨後,在迦娜們陰沉的臉色下,藍龍又向精靈表示,我要見茉莉大人,我是來應聘法師塔學徒的。

“你也配見茉莉大人?!滾!滾之前別忘了拿冰面照照自己的死樣兒。”這是精靈的回覆。

聽到這句話,藍龍的第一個反應不是生氣,而是不敢置信,她差點以為自己被揍出了幻覺。

如此粗鄙的話語,怎麼可能是從一位高貴、聖潔的北極精靈的口中說出來的?!

但是見到周圍迦娜們多雲轉晴的臉色,藍龍又相信,一名北極精靈真的對自己出言不遜了。

藍龍氣得當場要跟面前的精靈單挑兒,維護自己身為龍族的尊嚴。

精靈滿足了她的願望,吩咐迦娜們幫她治好傷後,第二場大戰就這麼開始了。

看到第二場更為精彩的大戰開始,茉莉她們依稀明白,第一場大戰為什麼會打起來了。

北極動植物保護基地的居民們,脾氣好像都挺暴躁啊!哪怕優雅的精靈們也是如此。

大戰的結果不出意外,藍龍差點被北極精靈打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要不是迦娜們攔著,這頭藍龍將會實現自己今天的目的,即,在北極動植物保護基地的食堂,與親愛的茉莉大人相見。

不過到那時,已成為晚餐的藍龍,可能就成為不了法師塔的學徒了。

顏面掃地的藍龍也不好意思與茉莉相見了,趁著夜色,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北極。

來時是扇著翅膀飛來的,走時是坐著輪椅飛走的。

“沒想到,如此荒涼的地方,竟然也會這麼熱鬧。”

站在落地窗邊的阿耶沙,目送著輪椅消失在天際,收回了墨綠色的目光。

“只有今天熱鬧,您很幸運,目睹了一場好戲。”捧著一杯熱咖啡的茉莉說道。

“說實話,這種戰鬥挺令我驚心動魄的,如果我處於戰場之中,那麼分分鐘就會被殺死。”阿耶沙波瀾不驚地說道。

“每個人的戰場都不同,她們若是身處於您所在的戰場,那麼也會被輕而易舉地擊敗。”

“總好過丟了性命。”

“未必。”

“您不擔心南極和北極就此打起來嗎?大的風波,往往是由一件不起眼的小矛盾挑起來的。”阿耶沙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雙方的高層沒有那麼愚蠢,這兩個地方一個比一個艱苦,犯不著打架。您應該是知道的。”茉莉頓了一下,問道,“您平時的說話方式也這麼嚴肅、正經嗎?”

“很嚴肅嗎?”阿耶沙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艾薇安。

“不嚴肅,您比外面的萬年冰川溫柔多了。”艾薇安聳了聳肩。

“您找我有事嗎?”阿耶沙無視了艾薇安的話,對茉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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