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直勾勾地盯著被鬱金香單手隨意夾在腰間的嬰兒，少焉，她猛然躍起，在鬱金香的腦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你‘她世界樹的’有病吧？！”
“你‘她世界樹的’才有病呢？！打我幹什麼？！”鬱金香捂著頭，憤怒中帶點委屈。
茉莉和荼蘼長老停止了交談，望了過來。
銀杏沒有說錯，在似龍非龍、似鹿非鹿的神秘生物誕生之後沒多久，荼蘼長老就領著一群大魔法師找了過來，鬱金香跟在了她們的身後。
“打你？我還要踹你呢！”銀杏給了鬱金香兩腳，邊踹邊質問道，“這小屁孩兒是什麼時候從世界樹上掉下來的？誰讓你把永恆偷出來的？！”
銀杏踹人很有技巧，她不會把鬱金香踹倒，卻能讓鬱金香感到很疼。
在鬱金香的大呼小叫、罵罵咧咧聲中，烈焰等女一擁而上，把二女強行拉開了，秋順便把名為“永恆”的小嬰兒奪了下來，防止小傢伙被誤傷。
剛出生的永恆沒有多少意識、記憶與力量，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一雙純淨無比的白色眼眸渙散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眼神中沒有屬於嬰兒的好奇，她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對什麼都不在意，看起來就與眾不同，特別呆。
見小永恆一動不動，沒有哭，秋暗自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用哄。
“要不是她們攔著，我今天非得把你打成半身不遂不可！”鬱金香憤怒地蹦跳咆哮。
見越拉架越來勁，烈焰使了一個眼神，大家心領神會，鬆開了鬱金香，不再阻攔。
“……”鬱金香驟然沉默，躊躇不前，有一點尷尬。
“過來呀！你個廢物！長個‘金毛敗犬’的衰樣兒，嚇唬誰呢？！”反觀另一邊的銀杏越罵越歡。
大家沒有鬆開她，因為銀杏真敢上去揍鬱金香長老。
“上啊！你不是要把她打成半身不遂嗎？”烈焰壞笑著拍了一下鬱金香的後背。
“咳！”鬱金香輕咳了一聲，說道，“大人不記小人過，今天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就是個慫……嗚？嗚嗚！！！”
莫離隨手變出一顆沉甸甸的實心鋼球，用它堵住了銀杏的嘴，親手結束了喧鬧。
“拖下去。”莫離淡淡地說道。
泠霜點點頭，拖著銀杏的後衣領，把她帶走了。
銀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莫離的臉色，沒有掙扎和反抗。
“為什麼要把永恆偷出來？把她交給女王撫養唄。”莫離看了一眼秋懷中的小嬰兒，對鬱金香說道，“你難道還不放心女王嗎？”
“倒不是不放心……也不能說是偷，我就是在第一時間把她……拿了過來。”鬱金香用食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支支吾吾地說道，“反正女王大人也不會介意的，你們可以……”
鬱金香掃視了一圈，目光最終停留在小薇米懷裡的小熊貓人身上：“……你們可以把小永恆和這隻小熊貓人放在一起養，不麻煩的，養個小屁孩能花多少錢？也不費什麼精力。
“小熊貓人吃什麼，你們就喂小永恆吃什麼，小魔女是很好養活的，沒有其他生物的幼崽那麼嬌貴，吃草、啃樹皮、喝雨水都能活下來。”
“您還是把她還給女王吧。”天秤剛才還以為，鬱金香長老之所以把小魔女偷出來，是想自己撫養，以後成為永恆的老師，沒想到鬱金香長老想讓她們來撫養。
茉莉家的小熊貓人現在的口糧是黑龍奶，在各類鮮奶中，黑龍奶屬於價格最高、營養價值最高、副作用最小的奶產品之一，再加上茉莉平時喝得更多，和小熊貓人幾天就能喝一箱，天秤想想都感覺心疼。
而且這只是嬰兒時期，不用想，以後花錢的地方肯定更多。鬱金香純粹是胡說八道，撫養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不費錢，不費精力呢？除非採取“窮養法”。
花多少錢倒還是其次，天秤也不像以前那般節儉了，最主要的是，誰敢保證女王不會怪罪下來？哪怕不會怪罪，也留下了一個把柄。
就算女王看不上這個把柄，得罪了艾忒爾媽媽也是不好的，她最喜歡撫養、照顧小魔女了。
因此，銀杏剛才的話其實很正確，在天秤看來，鬱金香長老的腦子就是犯病了，這都做的什麼蠢事？
“別介呀！我也是為了你們好，這可是一位不同尋常的魔女！她的名字叫‘永恆’！無論你們為她投入了多少時間、精力與金錢，以後都能得到無數倍的回報！我從來沒有見過一筆這麼值得冒險一搏的生意！用夏帝國的話來說，這可是一筆‘祖墳冒青煙’的買賣！”鬱金香表情浮誇地說道。
“你要是覺得值得冒險，你自己撫養她。”莫離給秋使了一個眼色。
秋戀戀不捨地把小魔女還給了鬱金香，她感覺小永恆挺可愛的，這麼呆的孩子可不多見。
“我養就我養！你們等著後悔去吧！不識好人心！”鬱金香單手接過永恆後，又把她夾在了自己的腰間。
小魔女對外界的適應能力很強，沒有感到被夾著不舒服，不哭不鬧，依舊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甲板上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越來越低，已逐漸從純白色轉變為了灰白色，奇怪的是，這種霧氣並不溼潤，也不像真實存在的實體，反倒更像是影子。
荼蘼長老身後的一名大魔法師，前後用了三種方法，才成功收集到了一瓶霧氣。
大家也察覺到了霧氣的變化，謹慎起見，茉莉使用神秘術把它驅散到了遊輪之外。
儘管這種未知的霧氣現在人畜無害，但是隨著變化，下一秒就有可能帶來危害。
霧氣已經讓自動行駛的遊輪偏離了幾次航線，還好茉莉每次都能及時發現這一點，這也說明霧氣沒有看上去那麼安全。
或許是走累了，或許是茉莉的行為刺激到了不遠處的神秘生物，一直尾隨著遊輪悠然行走的神秘生物，忽然止住了腳步，然後昂起頭顱，發出了一聲難以形容的鳴叫，聲音有點像是“嚶～”。
同一時間，周圍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變濃，讓光線愈發暗淡。茉莉感覺，她的遊輪彷彿變成了夾心巧克力中的夾心，而不知名的霧氣自然是巧克力。
神秘生物的鳴叫不是以聲波的形式傳播的，似乎能夠直達人心。一瞬間，小茉莉她們就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無法抗拒的恐懼。
在她們的眼中，附近的一切變得猙獰、扭曲，似墨汁般黑暗的霧氣中，好像隱藏著眾多恐怖的怪物。遊輪越來越搖晃，狂風夾雜著暴雨呼嘯而來，黑色的海浪開始肆虐，彷彿要把船隻從中間拍斷一般。
幸好，在小傢伙們發出驚呼與驚慌失措之前，茉莉用手杖輕輕地敲擊了一下地面，下一秒，聖潔柔和、似沙礫般大小的光點，從甲板上憑空出現，如青煙般緩緩上升，驅散了大家心中的恐懼，把光明、安寧與溫馨重新帶回到大家的身邊。
小熊貓人剛發出了一聲啼哭，便猛然止住，安然睡著了，小薇米沒反應過發生了什麼，表情愣愣的，小永恆仍然是一副神色呆滯、目光渙散的模樣，讓秋不禁有一點擔心，這孩子是不是先天的智力缺陷？
這時，大家才驀然發現，黑色的霧氣中沒有隱藏著恐怖的怪物，遊輪也沒有搖晃，附近風平浪靜。
抬頭看向不遠處外表優雅的龐然大物，這隻神秘生物還在昂首鳴叫，但是聲音卻失去了令人恐懼的能力，似乎也失去了直達人心的能力，不過小茉莉她們還能聽見它的叫聲，更準確的說，是能看到它的叫聲，這種感覺很神奇。
荼蘼和她身後的大魔法師們，笑眯眯地觀察著茉莉家的小傢伙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過慌亂，不過她們的心中卻感到了一絲遺憾。
荼蘼認為，茉莉出手太早了，應該讓這些小傢伙們多感受幾秒“災難”，這樣既能磨練她們的心智，以及面對意外時的應對能力，順便還能測試出，她們以後誰更有前途。
烈焰第一時間攔住了想要攻擊神秘生物的禁忌之物們，順便把“對方對我們沒有敵意，也沒有攻擊我們的想法，只是想使用聲音與霧氣，破除它與茉莉之間的距離感”告訴了禁忌之物們。
禁忌之物們將信將疑，見主人沒有讓她們攻擊大傢伙的打算，只好又消停了下來。
“對於一般的生物而言，這隻神秘生物挺危險的。”
荼蘼隨口說完，輕輕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魔杖，把船外的一縷黑色霧氣抽離出來，收進了一個小玻璃瓶裡，仔細觀察著玻璃瓶被霧氣點點腐蝕。
白色的霧氣和灰色的霧氣是沒有腐蝕性的，在顏色的變化過程中，它的本質好像也發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
“……”茉莉沒有說話，不知何時，她的眼眸變得像星空般璀璨、深邃，似乎包容了光怪陸離的萬物，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色彩。
“你解析出它的本質了嗎？”荼蘼又問道。
茉莉輕輕搖頭，平靜地說道：“神秘生物之所以被稱之為‘神秘生物’，是因為它們神秘，不可能被解析，如果能被解析，神秘便失去了含義，它們就不會被稱之為‘神秘生物’。我只能看出它掌握了哪些神秘術。”
“你比它神秘多了、厲害多了吧？這樣都看不透？”一名大魔法師問道。
“每個生物所掌握的‘神秘’都是不同的。兔子能把蔬菜嚼碎、嚥下去，但是它不能理解，什麼是蔬菜？也不知道蔬菜的本質是什麼。”莫離幫女兒解釋道，“一名神秘學家方方面面都比另一名神秘學家強，她能看透、也能學會對方所掌握的所有術式，但是她解析不出、掌握不了對方的神秘之力。如果她能做到，那麼對方就不是一名合格的神秘學家。”
“好吧……”
“你應該帶兩名神秘學家來的。”莫離說道。
“我上哪兒找兩名神秘學家去？”荼蘼無奈地攤了攤手，“那幾名為數不多的神秘學家，實力還都……不能說弱吧，反正她們的魔法造詣倒是挺不錯的，但是神秘學水平……也就那樣。”
“聊勝於無。”
“行吧，下次聽你的，我回去跟她們聊聊。”
可能是察覺到船隻離自己越來越遠，即將駛出黑霧，巨大優雅的神秘生物終於停止了鳴叫，向前緊跑了幾步，追了上來。
見自己仍然追不上游輪，神秘生物向茉莉跪了下來，低下了頭，意思不言而喻。
在茉莉的控制下，自動行駛的遊輪也隨之停了下來。
稍加思索，茉莉輕輕揮舞了一下手杖，神秘生物的身影隨著霧氣漸漸變淡，最後消失了。
溼潤的海風緩緩吹過，把濃稠的空氣變得舒適、涼爽，明月與繁星再一次睜開眼眸，注視著深邃無垠的海面。
“你把它超度了？！”小茉莉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沒有吧……主人應該是把它收進了夢裡。”秘銀法杖不確定地說道。
“不是，我把它傳送到了「虛界」。”茉莉抬起手，似乎是在撫摸著什麼。
“這樣啊……我們要為它取一個什麼名字呢？”小茉莉說道，“叫‘大魔龍’怎麼樣？”
“為什麼不叫‘神秘鹿’？”一張書桌蹦蹦跳跳地問道。
“我感覺它像龍更多一點。”
“可是大魔龍也不好聽啊！”
“神秘鹿更難聽！”
“為什麼難聽？”
“叫‘孰湖’。”莫離淡淡地說道，中止了爭吵。
孰湖是《山海經·西次四經》中所記載的蠻荒古獸，有馬的身子，鳥的翅膀，人的面孔，蛇的尾巴。
茉莉微微側目，說道：“它不像孰湖。不如叫‘夫諸’。”
夫諸是《山海經·中次三經》中所記載的神獸之一，其狀如白鹿而四角，見則其邑大水。
“它也不像夫諸，它有翅膀，並且像龍。”莫離說道。
茉莉歪了歪頭，似乎在傾聽著什麼，片刻後，她說道：“它說自己更喜歡夫諸這個名字。”
“你少糊弄我們，我還不瞭解你？”
“……”
“什麼是孰湖和夫諸？這倆名字怎麼這麼怪？”小茉莉茫然地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