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一臉的怨氣,沒什麼好氣地說道:“腸子疼了一宿,根本沒法入睡。”

“啊?”李世民當時就緊張了起來,急吼吼地追問:“沒傳御醫嗎?”

“御醫也治不了啊。”李泰滿是怨氣地說道:“檢查雉奴的功課,越看越氣,字寫得不認真,句子也不通順,默寫得一塌糊塗。”

“嗐!”李世民的一顆心“嗵”的一下落了底,還以為他病了,原來是這麼點事:“這生什麼氣?他這都進步挺多了,最近他的長史都沒來告狀。”

李世民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兩個,滿眼都是滿意和寵溺,在李世民心裡這兩個兒子,就像自己的兩顆眼珠子似的。

“你們怎麼都不參加御宴?”

李世民天天大擺宴席,天天看不著他們倆,他們倆就是不肯過去,無論是事前通知,還是臨時宣詔,他們倆都明確拒絕。

李承乾很敷衍地給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兒不喜熱鬧。”

李承乾的性格偏豪放,他一向是最喜歡熱鬧的,他說這話明顯就是不想說實話。

李世民也沒有難為他,而是把目光移到了李泰的臉上,李泰微低頭,緩了一會兒,才說了句:“無歡心不入歡場,唯防腸斷爾。”

李泰一句話把李世民給說沉默了,再看看這兩個孩子穿的都是極其接近白色的淺色衣服。

皇家無喪,他們不可以在宮中守孝,但是他們可以在心中守孝,人家親孃走了,心裡正難過呢,沒心思去酒肉場中娛樂,有什麼毛病嗎?

“阿爺”李承乾趕緊揚起笑臉,笑呵呵地說道:“每天擺宴,大型的歌舞就只有一個秦王破陣樂舞,再好大家也都過於熟悉了,兒編排了一個新的,明天就可以在御宴上試演了。”

李承乾排這個歌舞可是費了牛勁了,他本沒打算這麼早獻出來,這是他給李世民準備的新年禮物。

可是這一大早晨,李泰就把皇帝的情緒給拉到冰點以下了,為了緩和氣氛,為了淡化李泰給老爹帶來的尖銳感,他豁出來拿這個歌舞打個圓場了。

“聽說你在東宮跟些樂童混在一起,原來是在研究這個。”

李世民頗感欣慰地笑了,上次於志寧和杜正倫來告太子的狀時,就說過李承乾整天和歌舞之伎在一起說笑。

李世民想要訓斥太子一頓,卻因李泰與于志寧、杜正倫的一番舌戰而作罷,孩子也是夠不容易的,那麼多長史圍著罵,親爹還去罵,讓不讓人活了?

現在聽說他在編排歌舞,並不是單純地貪圖玩樂,心裡舒服了不少,又問道:“誰作的曲子?什麼樣的舞?”

李承乾面帶溫和的微笑,老老實實地回道:“是起居郎呂才將賦詩譜成的曲,命名為《功成慶善樂》,由六十四名樂童站成八行八列依樂而舞,稱作《九功之舞》。”

李世民聞言連連點頭,不錯,《秦王破陣樂》就是呂才譜的曲,他譜的曲肯定錯不了,看來太子真的是上心了。

李世民高興得笑出了聲,又問道:“你是怎麼想到弄這個的呢?”

李承乾先扭頭看了一眼李泰,然後轉過頭來說道:“是惠褒給我提的醒。”

李泰差點條件反射地吼一句“跟我沒關係”,他就愣眉愣眼地看著李承乾,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要是對自己不利,自己必須要澄清。

“上次在丹霄殿大開筵席,惠褒發現魏徵每次在上演歌舞的時候,只要是秦王破陣樂一出,他必然低頭,一眼都不會看。”

李承乾微微笑著看了李世民一眼,又說道:“惠褒跟我說了之後,我就想應該不能是魏徵一個人不愛看,肯定別人也有看膩的,只是不敢表現出來罷了,阿爺宴請群臣也不該只有一個大型的歌舞。”

這世上有人聰明有人傻,這本是常態,最奇怪的是聰明的人喜歡裝傻,傻子喜歡抖機靈。

李承乾就是個聰明人,但是他懂得裝傻,是個人都知道魏徵不愛看《秦王破陣樂舞》,也都知道他為什麼不愛看。

李世民就不知道嗎?他知道,他比誰都清楚,魏徵就是不喜歡皇帝總是炫耀武功,馬上打天下沒問題,治天下能馬上治嗎?

治天下不得靠文臣嗎?你成天誇耀武德做什麼?魏徵就是想勸皇帝偃武修文,所以才故意迴避《秦王破陣樂舞》。

李承乾就假裝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就覺得可能大夥看膩了,應該上個新鮮點的,玩點花樣才吸引人,於是乎我編排了一個歌頌文德的樂舞步。

而做這一切的根由,李承乾巧妙地推到了李泰的身上,李泰給他提這個醒,就不可能不把話給他說透,皇帝不是傻子,你只要點到這兒,他自己就能往深裡挖掘了。

果然李世民秒懂,原來是李泰勸李承乾弄的,李泰看穿了魏徵的想法,他也支援偃武修文,於是讓太子來進諫。

李泰夠睿智也懂得讓功,意見表達清楚了,功勞全推給太子。

李承乾夠大度也懂得謙讓,事情做好了,但功勞他並不爭。

兒子還得是我的好,這麼好的兒子,他們誰有?我有,我有倆,呃不,我有二十多個兒子,最優秀的有倆。

李世民合不攏嘴地笑著,笑著笑著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朝中的能臣悍將們要是能像你們倆這般和諧,該有多好?”

李承乾和李泰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老爹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是李承乾問道:“朝中不夠和諧嗎?”

“那幫老傢伙個個都覺得自己功高蓋世,尾巴都快掛到北斗星上了,要不是我壓得緊,早鬧翻天了,一天天摁倒葫蘆就起來個瓢。”

李世民難得放鬆片時,在兒子面前發起了牢騷:“我都頭疼死了。”

“該壓還是得壓,不然怎麼辦呢?”李承乾勸人的語言有些蒼白,他確實沒什麼好的辦法。

李泰略一思索,不一會兒抬起頭來,緩緩地說道:“個個都憋著勁地往起跳,光靠上面挨個地壓也不是個事兒,得讓他們自己不敢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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