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五穀雜糧,生病是很正常的事,不生病才不正常,但是大笑連天地宣佈自己生病了,這事莫說正不正常,簡直就是曠古未聞的奇事一樁。

這事不是別人乾的,就是當今聖上李世民乾的,他非常開心地讓陳文去曉諭百官他病了,陳文躬身應了聲:“是。”,便慢慢地走了出去。

百官不用挨家挨戶地去告訴,今天正好是上朝的日子,現在正好是上朝的時間,齊內侍在前面向大家宣告一聲,然後就直接散朝了。

百官聽說皇帝被氣得哭到昏厥,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又沒辦法懷疑,這肯定是真的,沒人敢撒這麼大的謊。

宮裡有御醫、小黃門子、宮女和侍衛等等,皇帝身邊時刻都有人,所以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朝中的人與宮裡的人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誰也不知道誰跟誰是親戚,誰跟誰有交情。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事也確實是挺氣人的,皇帝擺的御宴愣是被尉遲恭給攪了個稀碎,當著皇帝的面,他居然就動了手。

任城王李道宗可是正牌的皇親,在天子面前被打得鮮血淋漓,眼睛到底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個未知數,御醫說能保得住,但是御醫也不敢說一定保得住。

太子殿下親自編排的大型歌舞也沒有機會上場,幾個月的辛苦排練為的不就是在人前表演嗎?下一次機會大概要等到過年的時候了。

所有的人都在心裡暗暗地抱怨尉遲恭,大家的目光也都朝他的位置看去,結果發現他今天沒來上朝。

尉遲恭才不來上朝呢,明知道沒一個人會說他對,能跟他說上話的都得指責他,他又不是捱罵有癮。

“既是陛下抱恙,我等理應前去探視。”長孫無忌向後面掃視一圈,自然沒人會有異議。

皇帝病了,能有機會去探望是你的榮幸,這樣的機會沒人願意放棄,因為你一旦選擇放棄,放棄掉的就不是看望皇帝的機會,而是你繼續做官甚至是繼續做人的機會。

在長孫無忌的帶領下,文武百官一起來到了甘露殿,陳文在殿門前攔住了他們,對長孫無忌說道:“長孫司空稍待,我進去通報一聲。”

長孫無忌笑著說道:“有勞了。”

過了一會兒陳文走了回來,請大家一起進去,長孫無忌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群臣隨後跟上。

很快來到甘露殿的庭院,長孫無忌大步流星地踏上臺階,早有人開啟了房門,長孫無忌微低頭邁過門檻,一抬頭猛地一聲尖叫。

多虧了後面的人跟他有一段距離,要不然非一下撲到他身上不可,突然就是一嗓子,這多嚇人?

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長孫無忌是多沉穩的一個人,絕不會大驚小怪地狂呼亂叫,更何況這是在皇帝的寢宮,是可以隨便高聲大嗓的地方嗎?

更更何況他是帶著大家來看望病中的皇帝的,他突然這麼一嗓子,後面的人還以為皇帝病重了呢,一個個不敢問出口,就都火急火燎地往前趕。

結果一個個跟復刻版的似的,誰進屋都先發出一個感嘆詞來表示一下驚訝。

整整八扇屏風,八幅長孫皇后的彩色畫像,每一幅都畫得如同真人親臨般的寫實。

大家這些天淨觀賞那幅黑白的畫像了,沒見過彩色的,這是頭一回看到,一個個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密密麻麻的一屋子人,竟然沒人去關心一下內室軟榻上躺著的皇帝,全都聚在長孫皇后的畫像前,先是面帶恭謹地衝著屏風行禮,後是左右亂移眼珠子,這多少是有點看不過來了。

“嗚,嗚,哇!”長孫無忌捂著嘴嗚嗚兩聲,情不自禁地蹲下來哇哇大哭。

這些天他看著妹妹的黑白畫像心裡就難受得很,但是御宴之上,他不能攪了氣氛,硬撐著也得裝出個高興的樣子來。

現在他實在是裝都裝不下去了,黑白畫像還能理智地告訴自己,面前擺著的不過就是一幅畫罷了。

如今一下子八幅彩色的畫像,就像真人站在眼前一模一樣,這誰能忍得住不哭?

加上這裡不是朝堂也不是宴會,這是相對比較放鬆的地方,身邊也都是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兄弟,他沒辦法再保持冰凍了一樣的表情。

褚遂良上前想要扯起長孫無忌,奈何拽不動他,只得蹲在他身邊勸道:“長孫司空不可如此失儀,你如此痛哭,豈不是引得陛下也跟著傷情麼?”

勸人的話誰都會說,這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長孫無忌能比他說得還有理有據。

長孫無忌不理會褚遂良的好言相勸,他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大夥也不再勸他了,就很默契地一個接著一個的遞給他絲絹。

沒人勸他,他哭夠了就不哭了,使勁抹了一把眼淚,他突然站起來就暴吼一聲:“惠褒呢?把李泰給我叫來!”

也沒人替他去找魏王李泰,大夥全都三三兩兩地到內間看望皇帝去了,皇帝在軟榻上躺得腰都酸了,這幫傢伙也不說進來,把他急得差點自己走出去。

長孫無忌一看沒人理他,他也不覺得沒趣,抽一下鼻子,又擦了擦眼睛,然後氣宇軒昂地繞過屏風,繞過屏風還戀戀不捨地回了一下頭。

“啊!”長孫無忌又是一聲尖叫,把群臣給嚇得大多數都一激靈,大家扭過頭來一看,哇哦,又暴發出陣陣驚歎之聲。

卻原來屏風的背面還有八幅黑白的長孫皇后畫像,黑白的畫像不如彩色的看起來熱鬧,但是比彩色的更加傳神。

李世民躺在軟榻上多少是有點尷尬,也沒人理他呀,一個天字號的大人物,這麼認真地病倒了,居然被當面給冷落得渣都不剩,我這麼大個活人,不如畫好看嗎?

大家看到屏風就知道皇帝叫他們來是什麼意思了,於是乎都知道該怎麼做了,皇帝的病是假的,不用理會,炫畫是真的,你只要裝作看畫看得失神就算是有天賦的選手了。

“陛下”陳文倒騰著小碎步來到軟榻前,雙手遞兩個奏章:“剛呈上來的李靖和尉遲恭的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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