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淡淡看了她一眼,還是如她所願,起身往東宮去。

他不在乎慶嬤嬤是死是活,這個交易也不過是順勢而談。

沈嫻在東宮,今日是不會來這長亭了。既然如此,他便過去找她。

蘇折到東宮時,沈嫻和蘇羨母子正在殿上。

慶嬤嬤也被押到了殿上,正等待發落。

彼時沈嫻坐在殿首,有些懶洋洋的樣子,身子隨意歪在一旁,撐著手肘支著下巴。蘇折抬腳入殿時,她便漫不經心地看著門口。

只見他衣著整潔,神態溫然,舉手投足一如往昔,有種超然於世的風清月白之感。

他略略抬起眼簾,忽而撞上她的視線。黑白分明的細長眼眸,一旦落在她身上就緊緊糾纏著不肯放了。

她想,難怪玉書千辛萬苦也要回來找他。

這樣一個人,當真世間無二。

他的眼神,曾無數次讓她心動,如今再見,沈嫻忽而垂了垂眼,不肯再與他對視了。

他要是不來,她心裡興許還會好受些。

可到底,正如她所見,他還是對玉書有求必應。

玉書小家碧玉地跟在他身後,其實她是覺得極其礙眼的。

她一點也不想……別人多碰他一下,多看他幾眼,甚至於像這樣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

她心眼很小,這麼多年來從始至終都只能裝著他一個人,當然她不是聖人,她期望得到同等的回報,他的心裡也只能裝著自己一個。

她也一直深信不疑,他從不喜愛別的女子。

只是現在她知道,以前從不喜愛,只是這個女子沒在罷了。

她的男人,好像最初也不是她的男人。

這樣一想,沈嫻袖中的手下意識死死握著椅把,緊得指節發白。

但轉念間,他已這般帶著別人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晃,他都不曾避諱過什麼,她又怕什麼呢。

這樣的念頭一輾轉心間,沈嫻還未開口說話,便先勾唇一笑。

她笑得大方且優雅,眼裡沒有溫度,道:“你來了。”

許久不見。

上一次,好像還是好些天以前吧。他以為是自己逼得玉書撞柱,連她想解釋一句想靠近一步,都遭到了他的拒絕。

現在想來,沈嫻有些不可思議。

以往日日同床共枕的人,真難想象,轉眼間就這麼多天沒相見了。

久得像大夢一場,方才甦醒。

沈嫻放下了支著頭的手,手指不自覺地轉動著另一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他的那枚已經不見了,但她的還戴在手上。

她轉著轉著,戒指便有些松,漸漸從無名指上脫落下來。

蘇折注意不到她的動作,因她雙手隱匿在桌子底下。

他只定定注視著她的臉,道:“等了你許久未來,只好到這裡來尋你。”

沈嫻挑了挑眉,開門見山道:“我要處死慶嬤嬤,玉書特意去找你,你可要替她說情?”

慶嬤嬤以為,玉書毫不費力地把蘇折請了過來,還能是因為什麼,必然是蘇折在意她的感受。

蘇大人還是從前的蘇大人,滿心滿眼都是曾經的靜嫻公主。

這靜嫻公主可不是誰都能當的,即便高高在上的女君用的是靜嫻公主的身體,可蘇大人看重的始終是身體裡的那個芯子。

這樣一想,慶嬤嬤頓時就變得極其有底氣。只要有蘇大人幫忙,將來一切都好說了,幫真正的靜嫻迴歸正位那也是遲早的事。

於是慶嬤嬤便先聲奪人道:“懇請蘇大人替奴婢做主啊!奴婢沒有戕害太子,奴婢早就覺得來來危險,今日終於還是發生了慘劇,奴婢是早就提醒過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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