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愣了愣,聽他爹又道:“來來是總歸猛獸,你娘怕你這般無所顧忌,將來不慎傷著別人,更怕傷著你。往後帶它去哪兒,記得嘴給它套上。”

蘇羨已然走到來來身邊,來來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兒,正可憐巴巴地把他望著。

他把爹做的套子往來來嘴上一套,來來也乖乖地任由他套。

蘇羨扣上鎖釦時,啪嗒一聲,他極少地露出笑顏,回頭看向蘇折,餘暉灑進他的眼底,也比平時多了兩分天真。

蘇羨笑道:“正合適。”

這一幕正好被玉硯帶進宮來的玉書和慶嬤嬤遠遠瞧見。

父子兩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神態表情幾乎都一模一樣。

玉書看在眼裡,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她眼神落在蘇羨身上,彷彿在看一樣人間至寶,不可置信,而又滿心喜悅。

玉書輕聲喃喃:“他……竟長這麼大了……”

玉硯亦看著那邊,笑道:“是吧,轉眼間已經七八年沒見到你們了。待會兒女君見了,定然大吃一驚。走吧,過去打聲招呼。”

三人徐徐朝父子倆走去。

玉硯熟稔而不失禮數地出聲見禮。身後玉書和慶嬤嬤兩個亦是如此,當年的禮數都還沒有忘。

蘇羨回過頭來看見玉硯,面上還帶有興致盎然的意味,只不過看見另外兩個面生的人,他神色自然而然地淡了下來,問道:“玉硯,她們是誰?”

蘇折對這二人依稀有些印象,只是不至於引起他在意。

玉硯道:“她們是玉書和慶嬤嬤,以前女君身邊的舊人,玉書和我當初是一起伺候女君的。”

蘇羨道:“這是要去見我娘嗎?”

玉硯道:“正是。”

蘇羨轉過身不再理會,只道:“那快去吧。”

玉硯領著二人往沈嫻辦公的方向去,玉書走了一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她看見黃昏裡,蘇折背影修長挺立,身邊跟著小一版的孩子,兩人往另一個方向去。

那一大一小,背影和步子也有某種神似的一致。

晚風揚起蘇折的墨髮和衣角,林間樹葉飄落,撒在金色陽光裡,襯得那抹背影如水墨丹青一樣清淺絕世。

如清風,又如皎月。

待回過神來才發現,竟凝在了心頭許多年。

沈嫻從一堆政務裡抬起頭,掃了一眼玉硯和她帶來的兩個人。

聽玉硯的介紹,沈嫻其實感到非常陌生,畢竟她也不曾真正接觸過這兩人。她們以前伺候的也是在她來之前的沈嫻。

玉硯說,玉書是與她從小一起伺候沈嫻的,而慶嬤嬤則是當年先皇后留給沈嫻的嬤嬤。

以前別的那些宮人們散了也就散了,但她們倆和玉硯一起,曾都是沈嫻身邊最親近的人。

沈嫻擱下筆,對玉硯的話沒什麼懷疑的,道:“如此,你們往後有何打算?”

玉書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慶嬤嬤約摸是怕她失態,就先一步感慨道:“當年與女君失散了,而今總算有重聚的一天。老奴別無所求,只願循先皇后遺願,好生侍奉女君。”

玉書後道:“我亦如是。”

聽她們說,當初分散的這些年裡,兩人輾轉了幾戶人家,也算能餬口。後來京中有一陣太亂,便又顛沛流離去了外地,加上慶嬤嬤那陣身體又不好,玉書一直留在身邊照料,直到現在好轉了,兩人才返京來,千辛萬苦終於尋到了玉硯那處。

最後沈嫻留她們兩個在了宮裡。

雖說她對她們不熟,但玉硯很熟,除了進宮尋舊主,也沒別的地兒可去。

她總不能留她二人在玉硯那裡吧。

反正玉硯如今成家,也不能時時到宮裡來,沈嫻便打算讓玉書和慶嬤嬤做原來在靜嫻公主身邊做的工作,基本也與玉硯之前做的那些無異。

只是慶嬤嬤主動要求想去照顧太子殿下。

沈嫻從一堆摺子裡抬起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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