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傳來一陣難忍的疼痛,姜拂不由得吟出聲。
她跌坐在臺階下面,手機也在摔倒的時候脫手了,飛到距離她兩三米遠的地方。
她摔得不輕,手肘和左肩膀隱隱作痛。而且她走秀完還沒來得及換下高跟鞋,這可比穿著平底鞋摔下來要慘痛十倍。
她回過頭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是誰做的,卻只能聽著急促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深處。
不過她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這件事和唐柒脫不了干係。
她扶著牆打算站起來,結果另一隻高跟鞋的鞋跟摔斷了,她剛用上力氣,就又跌在地上。
四處黑的讓人心慌。
腳踝的疼像是有人拿著電鋸在她腳上開刀,骨肉不斷地一下一下磨著,簡直比凌遲的酷刑還讓人難以忍耐。
她高聲呼喊,無人回應。
也是,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晚會上高談闊論,誰會注意到小角落裡的她呢。
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落到手背上。
真的好疼啊。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一點點往手機的方向挪。這時手機恰好響了,亮起的螢幕好似阿拉丁神燈點燃了這一片夜,也點燃了她的希望。
只是,那希望離她太遠,她碰不到。
螢幕亮了十幾秒,滅了。
姜拂頹廢地靠著牆喘氣,疼痛壓的她呼吸不暢。
手機又響起來。
她咬咬牙暗下決心,想著拼盡全力也要摸到手機。
然而下一秒,手機被人撿了起來。
那人走過來,將西裝披在她凌亂的衣衫前,蹲在她身側。
他解開她的面具,用指尖溫柔地蹭去她鼻尖的淚痕。
熟悉的觸感。
姜拂哽咽了,“許燁?”
“腳還能動嗎?”許燁點開手電筒。
突如其來的光亮晃到了姜拂的眼。
她眯起睫毛,和他相對而視。
姜拂忽然記起,她小時候喜歡走夜路。
她自小便玩心大,晚上出門總是喜歡用跑的。然而每每她回頭,都能看到月亮掛在雲端,跟在她身後一起奔跑。
不管她去到哪裡,也不管她跑的多快,那輪初一到十五變幻莫測的玉盤,總會一成不變地守著她。
而這一刻的許燁,好像月亮。
還是記憶深處裡,那輪只照亮她一個人的月亮。
“可能錯位了。”許燁把她的西裝釦子全部扣上,又將她壞掉的高跟鞋脫下來放到一旁。
“我送你去醫院。”長臂勾住姜拂的腿,他將她打橫抱起來。
姜拂立刻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口。
襯衫漸漸溼潤了。
許燁腳步微頓。
暗夜裡姜拂的表情不明,但他能聽到她極力壓制的哽咽。
她在哭。
許是意識到許燁停下了,姜拂哼哼鼻子,聲音軟糯。
“我……只是太疼了。”
許燁沒有拆穿她的偽裝。
其實他知道,她害怕了。
一個人摔倒在黑夜裡,喪失了行動能力。明明有手機可以求助,卻怎麼也碰不到,這比沒有手機還讓人難受。
她是小姑娘,害怕也是在所難免。
沒人規定女孩子是不能哭的。
他手上微微用力,把她抱的緊了些,“哭吧。”
姜拂摸到他溼潤的襯衫,“可是我把你的襯衫弄髒了。”
“襯衫髒了可以洗,”許燁說著話往外走,“憋住難受不去哭,日後回想起來可是要一直委屈的。”
姜拂被他這話逗的心情好了不少。
前廳的燈還亮著,她突然想起湯媛在廁所等著她救援,“壞了!湯媛讓我幫她送紙的!”
“你自己都這樣了,還顧著她?”
“那也不能讓她等到散場吧?而且我也不想這麼狼狽的被你抱著出去,”姜拂指著前臺的位置,“你替我找個工作人員幫忙吧,正好問問她側門怎麼走。”
姜拂剛說完,這兒的工作人員心有靈犀似的,立刻出現在晚宴門口。
沒有面具的遮擋,姜拂下意識地把頭扭向許燁的胸口。
許燁走上前,“你好,”他對著前臺笑,“女廁沒紙了,麻煩送一些過去吧。”
工作人員認出他是許燁,八卦地看向他懷裡的女孩子,絲毫沒發覺他一個男生說女廁沒紙是多麼彆扭。
“我還想問一下,貴公司側門在哪裡?”
工作人員即刻指著右手邊的安全通道,“這邊!”
和她道謝後,許燁帶著姜拂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唐氏集團。
“我們就這麼走了,不需要通知其他人嗎?”姜拂疑道。
許燁翼翼小心地把她放進副駕駛,幫她繫好安全帶,又把靠枕墊在她受傷的腳下做支撐,“你覺得需要通知?”
姜拂不明白。
“以那個工作人員的八卦程度,現在晚宴上百分之九十的人,估計都知道許燁抱著個光腳的女人,匆匆忙忙從側門離開了。”
姜拂咧咧嘴,“那他們怎麼就不說某模特被許燁劫持了?”
“劫持與否不重要,”他的手繞到姜拂身側,將她攏住後摸到座椅調整器,“重要的是......”他手上微動,座椅立刻彈起。
姜拂的臉一下子推到他面前。
近到令人窒息的距離。
她摒住了呼吸。
許燁唇上的口紅並沒有被完全擦除,還有幾點淡淡的橘。
他淺笑,“重要的是他們明白,不管你有沒有被我劫持,接下來發生的,都會是少兒不易的事。”
...
“什麼?許燁抱著一個穿著他衣服的女人出去了?”江佰川差點被酒噎死。
不遠處的滿血伸過耳朵,“什麼?燁哥抱著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出去了?”
會野:“......”
什麼是三人成虎,他今天算見識到了。
他就不該把從工作人員那裡聽到的秘密告訴江佰川。
“抱的誰?”江佰川又問。
會野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許燁抱了誰,姜拂兩個字馬上脫口而出時,滿血搶先一步。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倆一定是去醬醬釀釀、翻雲覆雨了。不過……”他眼睛瞪得老大,“我不是記得姜拂說他不行嗎?還私底下吃腰子狂補?”
會野沒忍住笑出了聲。
滿血撞他肩膀,“你笑什麼?”
“沒什麼,有本事你在許燁面前,把這番話講一遍。”
滿血嗤笑,“這有什麼不敢的?到時候記得給許燁錄影,讓他講講怎麼恢復的腎功能,我還挺好奇的。”
“確實該錄影,不過應該錄你才對。”會野端著香檳碰碰他手裡的酒。
“畢竟是你生前的最後一份珍貴影像,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