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扭頭望了陶輝叔叔一眼，他的目光正落在顧奶奶身上，滿是驚訝和崇敬。
“你顧奶奶啊，是一本活著的術道大辭典。”我突然想起白七爺爺形容顧奶奶的這句話。
顧奶奶的話讓秦卿臉色微微有些煞白，默不作聲的垂下了頭。
“媽，秦卿是個好姑娘，她又沒有做錯什麼，您為什麼總是那麼不喜歡她呢？”
顧媽媽見秦卿臉色不好看，有些心疼的牽過秦卿的手，有些憤然的望著顧奶奶說道。
“我喜不喜歡她又有什麼重要的嗎？”
顧奶奶目光裡帶著幾分冷意，掃了顧爸爸一眼，又望著顧媽媽開口說道：“當年我也一樣不喜歡你，可最後，你不是一樣嫁進了顧家嗎？
那時候，雖然我不認可你，但小莫的爺爺認可你，我就是再不願，也只能聽你喊我媽。
但這個女人，就算小莫的爺爺還在世，他都不會認可的，所以，她沒資格喊我奶奶！”
我一直只見到顧奶奶溫和慈祥的樣子，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咄咄逼人，愛憎分明的樣子。
突然就更喜歡這位只有在我和顧莫面前，才很慈祥溫和的老奶奶了。
但對於秦卿來說，顧奶奶的話自然就是傷人了。
一向表現得溫婉的秦卿臉色十分精彩的變了變，終於沒崩住，捂著嘴哭出聲來，扭頭就朝外跑去。
“媽，不管你到底是為什麼不喜歡卿卿那孩子，但阿言喜歡，她就是我認定的兒媳婦！”
顧媽媽也有些生氣了，望著顧奶奶扔下這麼一句話，抬腳便追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
顧奶奶對著顧媽媽的背影厲聲開口道：“別以為我老了就糊塗了！
你到底是因為阿言喜歡秦卿才堅持讓他們在一起，還是因為別的原因讓他們在一起，我可是清清楚楚！”
顧奶奶這話出口，我心頭微微一動，下意識扭頭去看顧莫，他臉色依舊蒼白，望著顧媽媽背影的眸子裡死灰一片。
那到底是他的媽媽啊，不管顧莫從小是不是跟著她一起長大，親情這個東西，很難割捨掉。
哪怕他的媽媽心裡從來都只有他哥哥而沒有他，哪怕他的媽媽對不相干的秦卿的關心都勝過對他的關心，可那到底是他的媽媽。
我從小就試過那種不被媽媽所愛的痛，所以對顧莫現在的心情能感同身受。
顧媽媽並沒有感覺到來自她兒子顧莫的難過，也許，就算她感覺到了，她也不會在乎。
顧奶奶的話讓她的腳步頓了頓，但她並沒有轉頭對顧奶奶解釋和辯駁，只是頓了頓，便抬腳衝了出去。
“卿卿——”
顧媽媽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我們便聽到了她喊秦卿的聲音。
“媽！”
顧爸爸毫無表情的臉上也有了些波動，目光略過顧莫的臉，望向顧奶奶，開口道：“媽，您明明知靜嫻只是心疼阿言而已，又何必說這樣的話呢？”
“哼，只是心疼阿言！”
顧奶奶冷哼了一聲道：“別以為你們這些年，一直都跟秦家那個丫頭尋思著什麼東西我不知道！”
這話一出口，我心中一震，和顧莫同時抬眸望向顧爸爸。
秦家那個丫頭？
秦卿？還是秦卿的長輩？
“媽！”
顧爸爸的面色一沉，聲音重了幾分，匆匆望了顧莫一眼，眸子裡竟然帶著兩分不易察覺的慌亂。
也轉身追了出去。
銀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落針可聞。
似乎有什麼潛藏著的巨大陰謀就要呼之欲出。
“奶奶——”
良久，還是顧莫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
他望向顧奶奶，輕輕喊了一聲，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也帶著幾分希冀，更多的是絕望。
“小莫，說起來，是奶奶沒有護好你！”
顧奶奶有些疲憊的開口：“要怪，你就怪奶奶吧！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但有些事，真的避不開，也有時候，瞧著是強行避開了，卻會陷入更大的危機。
奶奶瞧得出來，你已經得回了本就該屬於你的東西。
那麼已經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結成了疤，就不要再去掀開了。
以後有憶丫頭陪在你身邊，奶奶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