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軍見他不出聲,知道是他挑花了眼,又說:“要不,您喜歡玉石嗎?金星墨玉,之前在海城拍出過一單,上了報紙的。我搞不到那麼高品質和那麼大的。小一點的擺件,還是可以弄到的。”

齊科長一聽立刻動了心,問:“‘金星墨玉’?那東西可是很稀罕啊。據我瞭解,只有一家能做。你能弄到真正的‘金星墨玉’?”

玉有個好處,就是你說它值多少錢,它就值多少錢。你說它不值錢,它就一文不值。

他現在雖然收錢收東西收得爽,也擔心以後會出事。

萬一真出什麼問題,他只說自己不認識,以為這塊黑石頭不值錢,說不定就能開脫。

李文軍抽了抽嘴角:“嗯,我剛好知道哪裡有賣。絕對是真的‘金星墨玉’,而且,我送您這個,跟之前港城拍賣的那些擺件是同一個老工匠做出來的。”

齊科長狂喜不已,按捺住一口就答應的心,故作深沉地沉吟了一下,才說:“也行吧。大家交個朋友。”

李文軍知道這就算是成了,又對齊科長說:“今兒來不及了,我明天下午三點鐘左右過來市鋼鐵廠找您。您看方便嗎?”

齊科長說:“方便方便。”

李文軍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訂一千平米304不鏽鋼。”

齊科長叫了一聲:“一千平米,那麼多啊?!你知道一平米304不鏽鋼要多少錢嗎,要一塊錢,你一下要一千平米,就是一千塊。你確定能用得了這麼多嗎,能拿得出這麼多錢嘛?”

李文軍嘆氣:“齊科長,我要弄貨車從市裡拉到礦區,太少了,不划算啊。一千塊就一千塊吧,我想辦法籌集資金,應該是夠的。我馬上要開個電器廠,大量需要不鏽鋼板。”

他這麼說著,暗暗好笑,他剛才故意沒說自己要多少,就是擔心他直接說出來,這個齊科長會被嚇壞,直接就拒絕了。

他現在把“金星墨玉”擺件這個餌放出去了,齊科長肯定不捨得就這麼放棄。

那邊齊科長暗暗在心裡罵:本來想著細水長流,每次都撈點好處,沒想動這個李廠長老奸巨猾,竟然一次就把掏空了。可是“金星墨玉”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說:“行,我想想辦法,你明天過來。不過你可不要用隨便一個石頭來糊弄我。”

李文軍笑:“放心。市百貨商店很快就要擺放‘金星墨玉’的專櫃,您到時候可以拿著我給您的東西去櫃檯上找售貨員鑑定一下,看看值多少錢。”

齊科長一聽,想:也是,雖然是一錘子買賣,可是也值了。

他幾天前去一個客戶家裡做客,就看見客戶家客廳的博物架上擺了個“金星墨玉”的老僧造型擺件。那塊黝黑的玉石上灑滿璀璨的金星。有些如點點繁星映入深海,有些又像流星劃過漆黑的天空。深沉又奢華。

加上造型別致,做工精美,就算是不懂得玉器的人,也一看就價值不菲。

現在市裡,乃至省裡都流傳著一句話:“寧要一塊墨,不要百兩金。”

意思是,寧肯收藏一塊好的“金星墨玉”也不要買一百兩黃金。

雖然這話有點誇張,卻也能從某種程度上透露出大家對這種玉石的喜愛。

關鍵,“金星墨玉”只有一個玉石商手裡有。而且這個玉石商人還很神秘,只在大的拍賣會或者展覽會上出現。像他這種檔次和級別的人,別說是沒有機會參與競價,就算是能參與,他也買不起。

只要這個李廠長真能如他所說帶來一塊真的“金星墨玉”來,別說是一千平米304不鏽鋼的供貨,就是整個月產量都給李文軍,他都覺得值。

反正李文軍也是按廠裡的定價來買,又不是白拿。

齊科長忙回答:“行,那明天下午三點,不見不散。”現在是他擔心李文軍反悔了。來買不鏽鋼的人不少,能這麼豪氣直接說送一塊“金星墨玉”的人卻不多。

李文軍聽出來了,越發好笑,聲音卻還是淡定平靜:“行,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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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李文軍鬆了一口氣:保險櫃裡那些現金,可以用掉一些了。

啊,不對,他又半月沒去服裝廠了,照理說,既然都要去市裡,肯定是要去一趟的,送個設計圖,結算一下提成。

可是他打算晾莫廠長一次……

嗯,就這樣吧,這次不去了,先去找電子元件廠的蔡廠長。許久不見,還挺想他的。

他見過這麼多廠長,沒想到竟然是最初對他最冷淡的蔡廠長,最後跟他最對胃口。

李文軍這麼想著又撥了個電話給蔡廠長。

蔡廠長聽到李文軍的聲音挺高興:“呦吼,你小子終於想起我來了?”

李文軍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本來準備來的,結果在市百貨商店出了點事,就急急忙忙回來了。”

蔡廠長嘆氣:“那事我聽說了,都怪你魅力太大。我知道你不愛聽,不過還是忍不住要為莫廠長那老頭說一句公道話。他也沒什麼壞心眼,都是被百貨公司的經理給坑了。”

李文軍淡淡回答:“我知道。”

蔡廠長說:“今兒找我有事?”

李文軍說:“我明天過來。要去市鋼廠和貴廠。”

蔡廠長立刻聽出問題了說:“不去服裝廠?”

李文軍說:“對,這次,不去服裝廠了。”

蔡廠長想了想:“行。那你住我們廠的招待所吧。相比服裝廠的招待所,條件也不差,你還能上我家一趟,試試吃張莉莉做的飯。”

李文軍猶豫了一下說:“這麼打攪你不太好吧。”

蔡廠長說:“唉,不是打攪,是幫忙。你都不知道,我快被這婆娘給唸叨死了。她總說我藏著你,都跟你這麼好的關係了,也不帶你回去。你這一次如果有時間,一定要來我家一趟,算是幫我個忙。”

李文軍腦海裡立刻出現一個畫面:蔡廠長那張紅黑方正的臉上,眉頭緊皺,滿是無奈和憋屈的表情,對著電話直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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