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高深莫測

魯野幹聽說整個澤州十餘萬百姓居然都跟隨燕雲軍南走，又驚又怒，當即揮軍南下進逼松亭關。

魯野幹立馬在關外，揚聲罵道：“可惡的燕雲人，有膽子就出來跟本將軍決一死戰！”

城門立刻開啟，馬犟單槍匹馬馳出城門。魯野幹見狀一喜，趕緊催馬衝了上去。雙方交錯而過，只聽見哐噹的一聲大響，兩人拼了一招。隨即勒轉馬頭再一次朝對方衝去，如此反覆數個回合後，便糾纏在一起廝殺。馬犟手中的長槍不斷奔向對手的各處要害，而魯野幹揮起的刀光則將馬犟緊緊裹住，兩人殺得難解難分，二十幾個回合下來依舊不分勝負。

馬犟突然調轉馬頭返奔。魯野幹殺得性起，催馬窮追，“燕雲匹夫休逃！”馬犟突然勒轉馬頭，一把拔出馬鞍邊的一柄短斧就朝魯野幹擲來。魯野幹猛然看見一柄斧頭迎面飛來，嚇了一跳，千鈞一髮之際，趕緊向後一仰，斧頭就貼著他的面門呼地飛了過去。魯野幹驚出了一身冷汗。

馬犟見這一招沒有奏效，十分懊惱，催馬過來挺槍刺殺。魯野幹揮刀格擋開，趕緊調轉馬頭朝己方軍陣奔去。馬犟追了片刻，見追不上，便勒住戰馬，大罵道：“金狗懦夫，有種你別跑啊！”

魯野幹奔回到己方軍陣前，勒轉馬頭，揚聲罵道：“燕狗狡詐，枉稱英雄！”

馬犟哈哈一笑，嘲諷似的道：“說得你們金人好像從不使用陰謀詭計一般！金狗，你果真問心無愧嗎？”魯野幹無言以對。馬犟大聲道：“懶得跟你廢話！想要攻關就來，否則，就滾！”隨即便調轉馬頭奔入了松亭關。

魯野幹氣得要死，下令大軍攻關。

號角聲大響起來，金軍開始攻關。然而倉促之下，缺乏攻城器械，松亭關又是十分險要難攻的關隘，金軍整整猛攻了一整天，損失了兩三千人，卻根本沒有取得任何進展。魯野乾冷靜了下來，下來了大軍暫退，打造攻城器械。

與此同時，林沖縻貹率領的燕雲戰騎已經穿過了松亭山西側的松子嶺，現在他們已經從金軍的重重包圍中跳出來了。

“將軍，我們現在該往哪裡走？”縻貹問道。

林沖道：“之前收到大哥的訊息，他們已經攻佔了北安州，我們就往北安州去吧！”縻貹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官飛馳而來。勒住馬，抱拳道：“將軍，燕王軍令！”隨即取出一個泥封的小小竹筒，雙手呈給林沖。林沖接過竹管，捏碎泥封，倒出一張紙卷，攤開來看了一遍。笑道：“大哥要我們趕去灤河城。”扭頭對縻貹下令道：“傳令下去，往灤河城前進！”“是！”

灤河城在哪呢？灤河城前文出現過了，就是龍山下灤河東岸的那座州城。這段時間一來，魯野幹所部大軍兵壓龍山，就屯兵在灤河城中。如今灤河還有魯野幹留下的守軍四萬人，領軍主將就是燕雲叛將郭藥師。

郭藥師站在城牆上，看著城外氣勢沖天的燕雲大軍，心中戰慄不已。旁邊的部將統統都面色蒼白，未戰士氣就已經崩潰了。部將常勝忍不住道：“聽說北安州不久前已經失守了，主將可倫戰沒，八萬守軍幾乎全軍覆沒！我們只有四萬兵馬，戰力又不如可倫大軍，如何守得住啊！”郭藥師皺了皺眉頭。

眾將回到回到城中治所。常勝抱拳道：“將軍，咱們實在沒有必要替金人拼命，不如，不如……”

“不如什麼？”

常勝道：“將軍，我們不如投降燕雲軍吧！”

這話一出，立刻就有人反對，部將郭通道：“我們是背叛過燕王一次的，他如何會放過我們？投降只能是死路一條！”

常勝沒好氣地道：“死守此地難道就不是死路一條嗎？難道郭將軍有把握抵擋住燕雲軍的攻勢？”郭通不禁語塞，皺眉道：“拼死一搏，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那是不可能的！”常勝道，隨即朝郭藥師抱拳道：“將軍，我們背叛燕雲，罪該萬死！可是如果我們主動投降獻出灤河城，卻是大功一件，也算是功過相抵了吧！再則，燕王志在天下，就算對我等不滿，肯定也不會過於苛責我們，大不了功名利祿不要了，安安心心地做一個鄉下富家翁！總好過與燕雲死戰，身首異處的下場啊！”

郭藥師不禁有些心動，可是心裡卻依舊有些擔心。

就在這時，一名軍官心急火燎地奔了進來，跪稟道：“將軍，燕王的使者已經到城門口了，要進城來面見將軍，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郭藥師等吃了一驚，郭藥師急忙道：“快快有請啊！”軍官應了一聲，連忙奔了下去。不久之後，使者跟隨軍官來到了大廳中。郭藥師等看到來人，都吃了一驚，郭藥師連忙迎上去，抱拳拜道：“沒想到是薛將軍！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原來這位使者，就是陳梟隱殺衛隊的隊長之一，薛福。

薛福冷冷地抱拳道：“郭將軍，別來無恙啊！”郭藥師尷尬地笑了笑。

薛福從懷中取出陳梟的親筆書信，遞給郭藥師，“這是主人的親筆書信，你看看吧！主人要我傳話給你，希望你好自為之！”郭藥師連忙雙手接過書信。薛福抱拳道：“信已送到，告辭！”郭藥師連忙道：“我送將軍！”“不必了！”薛福轉身離去了。

郭藥師趕緊拆開書信，從頭至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皺起眉頭，思忖起來。

眾將心中焦急，常勝忍不住問道：“將軍，燕王在信裡說了什麼？”郭藥師卻搖了搖頭，抬起頭來對眾將道：“你們在此等候！”語落就從後面離開了大廳。眾將莫名其妙，面面相覷。

郭藥師疾步來到書房，坐了下來，鋪開一張信紙，拿起狼毫，飽蘸墨汁，想了想，開始書寫。

片刻之後，一封信寫好了。郭藥師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隨即拿起另一支毛筆，蘸了蘸硃砂，在信的末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放下毛筆，吹乾了信紙，摺疊好，裝入信封。揚聲叫來親兵隊長。親兵隊長抱拳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郭藥師示意親兵隊長走近來。親兵隊長於是走上前來。郭藥師站了起來，走到他耳邊耳語了片刻，隨即將書信交給了他。親兵隊長朝郭藥師拜了拜，急匆匆離去了。

郭藥師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好像所有的煩惱都被他這一口氣給吐掉了一般。轉身回到書桌前，拿起陳梟的那封書信，看了看，皺了皺眉頭。取出火摺子把它點燃了，然後扔進灰盆中，頃刻之間，那封書信便化為了灰燼。

郭藥師的夫人，急匆匆來到書房。一見到郭藥師，就問道：“夫君，聽說燕王的使者來過了？”郭藥師點了點頭。郭夫人急忙又問道：“是否是勸降夫君的？”郭藥師點了點頭。“那夫君是什麼意思呢？”郭藥師道：“我還在猶豫！”郭夫人皺眉道：“想必夫君是擔心燕王追究之前背叛之事！妾身以為夫君完全不必擔心，燕王乃是心懷天下的霸主，他絕不可能為了那一點恩怨而屠戮投降的官兵！”郭藥師點了點頭，對郭夫人道：“夫人就不必為這件事操心了，我自有打算！情況會很快好起來的！”

陳梟看了剛剛送來的一封書信，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流露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味道。放下書信，抬頭看了一眼站在帳下的信使，“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他既然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他的！”“是，小人記下了。”信使抱拳應道，隨即便離去了。

陳梟將來信收好，隨即叫來傳令官，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傳令北門外的部隊，立刻撤走！”

郭藥師回到大堂，對眾將道：“我深思熟慮過了，決定突圍！”眾將嚇了一跳，常勝急聲道：“將軍，這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啊！將軍應該也知道燕雲軍的厲害，我軍依靠城池，還有可能抵擋住燕雲軍的進攻，可是一旦失去了城池的保護到了野地裡，根本就不可能與燕雲軍對抗，只怕頃刻之間我軍就將被殺得片甲不留！”

郭藥師瞪眼喝道：“閉嘴！若再在此動搖軍心，休怪本將軍不念兄弟之情了！”常勝十分鬱悶。

郭藥師揚聲道：“各軍立刻準備，今晚三更向北方突圍！”眾將面面相覷，無奈地抱拳應諾。

當晚三更時分，北城門輕輕地開啟了，隨即四萬金軍懷著十分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城門，往北方而去。眾將士以為一定會遭到燕雲軍的伏擊，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直到第二天天亮已經走了很遠了都沒有遇到燕雲軍，他們居然成功突圍？！士兵們十分欣喜，不管怎麼說終於是逃出生天了；而將軍們則十分疑惑，去問郭藥師為何料到北城門外沒有燕雲軍的，郭藥師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高深莫測地笑著。

隨即郭藥師下令大軍折向東邊，往檀州方向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