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斯堡與曼哈頓下東區隔著東河遙遙相望,但它依然是時尚布魯克林崛起的代名詞。
三月下旬,善解意在君羨的陪同下,首次踏足布魯克林。
計程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經過無數好萊塢大片取景的布魯克林大橋,他們才真切地感受到人在紐約。
善解意的演奏很成功,布魯克林人對這位年輕的鋼琴師給與了熱烈的掌聲和歡送。
出了威廉斯堡音樂廳後,正是黃昏時分。
夕陽為整個社群鍍上了一層金黃,相比曼哈頓的摩天大樓林立,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威廉斯堡宛若一派田園牧歌。
“晚點回去好不好?”今天的善解意,穿著黑色風衣,戴了一頂卡其色貝雷帽,閃著布靈布靈的大眼睛,徵詢君羨的意見。
沒有撒嬌卻勝似撒嬌。
來到紐約半個多月,還沒有好好逛過,君羨也希望帶她出來透透風,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沒有做攻略。”
“隨意逛,逛累了就回去?”
就像他們上次在莫斯科的地鐵,心之所至,就是目的地。
布魯克林濱水區的Greenway(綠道)提供了腳踏車租賃服務,有一些情侶、家庭會騎著腳踏車,直達東河公園或麥卡倫公園。
“我要騎腳踏車。”
君羨乖乖去付錢。
說起來,國內已經達到消費無紙化,大家掃碼就成。在紐約還要使用現金。不過君羨早就兌了一些外幣。
連體腳踏車租來,君羨問:“你坐前面還是後面?”
善解意非常乾脆地回覆“back”。
在後面她可以偷懶,事實上,她完全沒有蹬,就那樣從後面抱著君羨的腰,任春風吹在臉上。
君羨被小姑娘抱地,俊臉比夕陽還紅,一顆心更是擂出了戰鼓的節奏。
麥卡倫公園是威廉斯堡的主要娛樂場所,有慢跑跑道、棒球場和季節性游泳池。
君羨下了腳踏車,在一個長條木椅上坐下。善解意坐在旁邊,她的帽子戴歪了,更增靈動俏皮。
君羨去幫她戴正,哀怨地吐槽一句“小懶蟲。”
善解意靈機一動,脫口而出,“姐戴帽子擋酷寒,二貨帶帽學酷玩。”
順便說一句,這句話來自《破產姐妹》。這部網劇雖然在華納拍攝,卻是以布魯克林威廉斯堡為背景的。來之前,善解意做了些文化攻略。
只是,從善解意嘴裡說出來,滑稽又搞笑。君羨抬起手指,下意識在她挺俏的鼻子上颳了一下,“你這小腦瓜,還記得什麼?”
風靡全世界的《破產姐妹》,不光貢獻了各種有顏色的段子,還產生了很多經典語錄。
善解意秒變機器人,又說:“看在八塊腹肌的份上,給你八分鐘。”
那小模樣,像極了等待告白的小公主。
這也是《破產姐妹》的臺詞,君羨一時沒反應過來,低頭看自己的肚子,“八……八分鐘?”
不料善解意畫風陡轉,言情變勵志,“我們都會成功的,因為我們擁有最重要的兩樣事物,我和你。”
君羨的心,又開始不受控的加速跳動,小貓女天然呆萌太會撩。
誰能抵得住?
善解意已經站了起來,愜意地甩甩胳膊,“《破產姐妹》真好看,可惜沒那麼多時間,就看了這麼一點。”
君羨:“……”
敢情,她只是在回應他那句“還記得什麼?”,是他想多了,以為在告白?
君羨還沉浸在巨大的落差裡,善解意回眸一笑,“去樹屋。”
Treehouse是一個滿載義大利風情的街區,“樹屋”這一個名字實際上取自於威廉斯堡出生的知名作家貝蒂·史密斯的成長小說《布魯克林有棵樹》。
兩個人對照谷歌地圖,按圖索驥,找到這個專售時裝、配飾及珠寶的小店。店鋪面積如彈丸,但暗藏了多達40多位本地高階時裝設計師的作品。
善解意走在前面,目光在珠寶上流連。君羨跟在後面,卻專注著看最新的時裝,該給小姑娘置辦春裝了。
一刻鐘後,兩個人匯合。
善解意的手裡拿著一枚貓眼戒指,而君羨選了一款白色開衫。
“伸出手來。”善解意下達命令。
君羨很想說,戒指不能亂送。可對上那對小貓眼,話又咽了下去。善解意抬起他的手指,將戒指戴在假指的地方,大小剛剛好。
“貓眼兒很漂亮。”
“你在誇我嗎?”小貓女自然生了一對小貓眼。
鬼使神差地,君羨應下,“嗯,你的眼睛比貓眼還漂亮。”
從不懂害羞為何情緒的善解意,似乎懂了一點,臉頰上染了點點春色。“給它取名字,叫貓眼凝視好不好?”
君羨說好。“衣服給你試試?”
善解意直接讓老闆包裝,“不用試,可以穿。”
老闆邊打包,嘴裡還唸叨著墨西哥英語,“你們是我見過的最發光的情侶,眼睛裡面有對方。”
善解意便去看君羨,看看他眼裡裝著什麼。
君羨臉上燙的不行,急急閃躲過去。“到晚飯時間了,去吃飯。”
“哦,可我還沒逛夠。”
接下來他們一起去了BookThugNation,一家二手書店。這個書店很有趣的是,不管何時來,總能看到地板上放置的一箱箱售價僅為1美元的書籍,以及蹲坐在地上、埋首於書本的買家。善解意挑了一本哲學,一本影視作品的賞析。
華燈已上,他們感覺到了飢腸轆轆時,隔壁的一家酒吧吸引了注意力。
酒吧的門面其貌不揚,招牌上只有兩個大大的單詞——“DayDream”,而最讓人心動的是,裡面傳來了悠揚的爵士樂。
善解意指著酒吧店招,“我想去白日夢酒吧。”
君羨也被動人的爵士樂吸引,然而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謹慎建議,“喵喵,現在已經是晚上咯,我們該回去了。”
搖著他的胳膊,蕩啊蕩啊,善解意小聲地說:“君羨,我還沒去過酒吧呢。就一次,一次好不好?”
君羨想起了那個昔日同窗,十九歲時已經開始了酒吧駐場。
在別人眼中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所,之於駐唱歌手,卻是夢想的寄託。
他同意了。
懷著幾分激動、忐忑、興奮的心情,善解意率先走進了酒吧,還不忘牽著君羨的手。
暗黃的燈光下,坐著許多或粗獷、或健壯、或端著敞口玻璃杯的愜意的人們,他們一個共同的特徵,都生著黑色的面板。
黑面板們用考究的目光打量著這兩位稀有之客,在此之前,很少有黃面板的人光臨這裡。
君羨捏了捏善解意的手心,“別怕,他們都是娛樂放鬆的。”
善解意鼓起了勇氣,在長長的吧檯處,找了一個空座位。
老闆是個黑人婦女,擁有一副潔白的牙齒,她熱絡地招呼,“你們想要點什麼?”
君羨拿出了錢包,數著一沓美元放在吧檯上,“要兩份招牌菜品。”
老闆向裡邊高聲喊了一句,“兩份炸雞,啤酒。”
爵士樂迴盪在酒吧的每個角落,君羨和善解意各自吃完了一個炸雞腿。味道不怎麼樣,但啤酒很好喝。
小姑娘半杯下肚,臉上生了紅蘋果。“這個爵士很正宗,和佈雷老師講的差不多,我好喜歡,呵呵。”
君羨舉著酒杯,“他們,天生是音樂家。”
他們,自然指的是黑人。
老闆娘聽不懂中國話,卻知道如何套話,“hello,帥哥靚妹,你們是做什麼的?我的酒吧還沒來過亞洲人呢?”
君羨沉吟了一下,“我們……也是爵士音樂的愛好者。”
善解意噗嗤笑了出來,指著君羨說:“他,是我心裡最最偉大的鋼琴演奏家。”
老闆娘搖搖一指,酒吧中間的舞臺上,擺著一架鋼琴。“別光說不練,讓我們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