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寒溪喃喃說道。
心頭翻湧著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如何說起。唯獨用一個謝謝來表達自己。
感謝他在知道小谷的病情後,不嫌棄,不拋棄,積極地投入進來。
感謝他的信任,沒有要求做DNA,就認定了小釜和小谷的身世。
感謝他把他們母子母女三人,鄭重地介紹給他最重要的人。
感謝他,在經歷了傷痛、難過之後,還願意胸無芥蒂地接納她和孩子們。
寒溪心裡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卻也隱隱有些自豪。
她終究沒有愛錯人,眼前這個男人,即便與她隔了恩怨情仇,依舊待她善良如初。
同時她又感到慶幸,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毅然決然生下了小釜和小谷。
如果沒有兩個小傢伙,現在她和宴辭青也不會終得圓滿。
她胳膊用力,把他挽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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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的時候,天色剛剛擦黑。孩子們累了一下午,簡單吃了點東西,便雙雙倒頭睡去。
誰也沒想到,夜裡發生了意外。
宴辭青處理完公務,回到套房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
他剛剛洗漱完,挽起襯衣的袖子,露出兩截健壯有力的小臂,正坐在沙發上翻看手機,檢查有沒有漏掉的資訊。
忽然,房內傳來寒溪焦急的聲音。
他站到臥室門前敲了敲門,寒溪答應的同時,他毫不猶豫推門走了進去。
“怎麼了?”他緊張問道。
“小谷發燒了。”寒溪的聲音微微發抖。
事出緊急,她來不及穿外套和拖鞋,抱著小谷光著腳丫站在床邊。
“可能下午玩得太開心,出了些汗,又吹了風,有點著涼了。也可能是她沒有休息好,有些累了。
醫生叮囑過的,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著涼,不能上火,否則都會引起身體的連鎖反應,讓病情惡化的。我怎麼都給忘記了呢。”
寒溪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胸口,後悔不迭。
其實她已經很小心了,每次帶小谷出去玩,都會細心地帶著衣服和水。
她再次捶胸口的時候,被宴辭青攥住腕子攔住了。
他勸道:“你先別急,我們先給她退燒再說。”
宴辭青接過小谷,在她額頭試了一下,果真有些燙手。
“有藥嗎?”他問。
寒溪想了想,重重點頭,“行李箱裡常備著呢,我這就去拿。”
她細白的腳掌踩在地上,讓宴辭青心下不忍,提醒道:“你披上件衣服,穿上拖鞋,著涼又該鬧肚子疼了。”
以前她有痛經的毛病,每次著涼,都會痛得死去活來,幾乎要丟掉半條命。
寒溪哦了聲,乖乖穿鞋穿外套,這才去行李箱找藥。
宴辭青拿過來一張薄毯,把小谷裹了起來,抱去了外間。
如果沒記錯的話,除了退燒藥,還有一些物理降溫的方法。
宴辭青把小谷放到沙發上,準備去弄個熱毛巾來替她擦身。
卻不料,衣領被小谷死死地拽住。
她燒得暈暈乎乎,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裡喃喃叫著“爸爸,別走,別離開我們。”
宴辭青心頭一慟,低頭把她的腦門在腮邊貼了貼,輕聲說道:“爸爸不走,以後都不會走了。你乖乖等著,爸爸馬上就回來。”
“真的嗎?”
“爸爸絕對不騙小谷。”
朦朧中,小谷緩緩鬆開了抓著他衣領的小手。
宴辭青弄了個熱毛巾把子過來,仔細幫小谷擦了手臉,又幫她擦了後背和腋下。
忙完這一切,寒溪拿著藥和溫水趕了過來。
兩人配合著,一個抱著小谷,一個哄著她把藥喝下去。
大概藥很苦,小姑娘皺著眉頭,一臉痛苦。縱是這樣,她也沒有哭鬧,乖乖地喝藥,一聲都沒有哭。
忙完這一切,她重又沉沉地睡過去。
這是一間套房,主臥有一張床,客廳有一張榻榻米。
宴辭青把小谷放到榻榻米上,衝寒溪道:“晚上我陪著小谷,如果有事兒我再叫你,你回屋睡去吧。”
“還是我來吧。”寒溪不忍心看他那麼疲累。
“反正我睡眠一直不好,也不耽誤什麼。你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他的口氣不容置疑,“上次的配型結果也該出來了,小谷的手術耽誤不得,最好儘快安排。”
寒溪哦了一聲,可滿心的擔憂,搓著手站在原地沒動。
宴辭青上前,虛虛地抱了抱她,在她肩頭輕拍兩下,安慰道:“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就算配型不成功,我們還可以去找別人,我豁出去這張臉,到時候去求大姐和二姐幫忙,再不行的話,我們到骨髓庫去配型,總會有辦法的。”
他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尤其事關小谷的生死,更不能輕言放棄。
寒溪點點頭,叮囑他有什麼事兒就叫她,依依不捨轉身回了臥室。
第二天一早,一家四口天不亮就出發,回到青州市的時候,醫院剛剛開門。
老專家剛剛趕到門診,便被宴辭青一把攔住。事出緊急,他連專家號都沒來得及掛,直接貿然闖了過去。
老專家自然知道情況緊急,當即安排小谷住院檢查,又吩咐助手催促血液科,儘快出配型結果。
辦好住院手續,寒溪陪著小谷留在醫院,宴辭青開車把小釜送回了星河御苑。
保姆和育兒嫂得到通知,兩人都趕了回來,承諾一定照顧好小釜,讓他們放心。
小釜像是突然長大了,眼裡含著淚,笑著跟宴辭青擺手道別,叮囑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等妹妹好了,早點回家,他們一家四口再去海邊玩。
宴辭青心情說不出的沉重,開車回醫院的時候,接到了另一個不好的訊息。
配型結果出來了,他和小谷的血液配型並沒有成功。
他焦躁地拍了下方向盤,把車停到路邊,煩悶地點燃了一顆煙。
這結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悶頭想了會兒,重又發動汽車,調轉方向,開去了宴宅。
宴宅今非昔比,現如今只住著白秀芝和宴敏睿母女倆。
他趕到的時候,正是下午三點多。
白秀芝由護工照顧著,坐著輪椅在院子裡透氣。
從宴辭青一進門,她便牢牢地盯著他,看著他走到面前。
現在的白秀芝,神志已經恢復了一大半。
她神情木然,警惕地望著宴辭青,喃喃問道:“你回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