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至少我要抓住你

被斯內普送回蜘蛛尾巷後，西莉亞捧著一本《魔法藥劑與藥水》，呆呆地坐在搖椅上。

這本書她已經從頭到尾看完，裡面有些內容她還不太明白，準備記下來一起問斯內普。

斯內普說過，等她將《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和《魔法藥劑與藥水》都記得滾瓜爛熟了，就讓她嘗試著自己做魔藥。

就快了。

西莉亞的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她將臉轉向門口的方向。已經過了好一會兒，西弗勒斯怎麼還沒回來呢？

說好了要一起吃晚飯的。

她把艾爾放在膝蓋上，心不在焉地揪著它圓乎乎的耳朵。

樓下傳來一聲輕響，西莉亞驚喜地從搖椅上跳下來，不顧身後瑞哈的驚叫，像一隻蝴蝶一樣從樓梯上飛了下去。

一雙溫暖乾燥的手將她扶住，斯內普略帶無奈的聲音傳來：“慢點跑。”

西莉亞笑嘻嘻地抱住斯內普的手臂，跟著他走到沙發上坐下。

斯內普看見她懷裡的艾爾，想起弗立維的話，斟酌著問：“帶著這個——熊，會不方便嗎？我假設它的個頭並不算小。”

西莉亞搖頭道：“我不覺得，先生。”

艾爾是爸爸媽媽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了，抱著艾爾的時候，她就會覺得爸爸媽媽好像還在身邊。

和西莉亞一同生活的這些天裡，斯內普十分清楚她對艾爾的重視。

然而高深的魔法會引起強大的魔力波動，在轉移抑制魔法的過程中，這個破舊的玩偶很有可能會被生生撕碎。

要如何和西莉亞說明這件事情呢？

斯內普想用委婉的表達來暗示，以免尖銳的言辭傷到西莉亞。然而對於習慣了噴灑毒液的地窖蛇王來說，其中的難度顯然不亞於讓海格姿態優雅地跳芭蕾。

他最終還是繳械投降，用簡練直白的語言傳達了弗立維的建議，並且詳細地說明了其中利弊。

出乎他意料的是，西莉亞很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建議，並且用期待的語氣問他：“什麼時候呢？”

斯內普將打好的腹稿嚥進肚子，乾巴巴地回答：“我還沒有問。”

“噢。”西莉亞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支稜起來，笑著說，“是我太急了，抱歉，西弗勒斯。”

斯內普搖搖頭，站起身朝廚房走去。

他還以為西莉亞會哭鬧，又或者需要許多言辭來說服。

然而她只是平靜地接受了，即使這樣做，可能會讓她和一直形影不離的小熊分開。

即使這樣，她也並不在乎嗎？

斯內普突然發現，即使已經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他還是不明白西莉亞在想些什麼。

瑞哈將熱乎乎的菜餚端上桌，然後跑到客廳裡去牽西莉亞。

斯內普坐在餐桌旁，看著西莉亞一步步走過來。她的神情和平時一樣，並沒有因為剛才的提議而有所不同。

“西弗勒斯？”她在斯內普對面坐下，喊著他的名字，“你在想什麼？”

斯內普搖搖頭：“沒什麼。”

他們沉默地吃完了晚飯，然後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

西莉亞捧著書，心裡卻回想著斯內普剛才的情緒。

她突然抬頭喊道：“西弗勒斯。”

斯內普“嗯”了一聲說：“我在聽。”

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筆，筆尖擦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輕響。

西莉亞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手裡的書本跑過去，伸手抓住斯內普的袍子。

她仰著頭說：“我確實很在乎艾爾，也會感到捨不得。以前一個人的時候，艾爾一直是保護我的大英雄，也是爸爸媽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但是西弗勒斯，現在除了艾爾之外，我還有你，還有更多值得珍惜的東西。如果我沒有辦法全部抓住的話，至少我要抓住你。”

西莉亞明白弗立維教授的意思，也明白抑制魔法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

一方面，抑制魔法能讓她維持人類的樣貌，從而更好地融入社會，而不是被當做神奇動物管控起來。

另一方面，抑制魔法也能梳理她體內與生俱來的強大魔力，保護她度過懵懂無知的幼年時期。

她的年紀太小，還沒有學會如何控制體內的魔力。如果失去抑制魔法的保護，或許一次強烈的情緒波動就會讓她徹底失控。

從前她可以不在乎，甚至曾經將魔力暴動當作自我保護的手段。

自從她用狂躁的魔力將樹木連根拔起之後，那些孩子都叫她“怪物”，語調驚恐又厭惡。

但她受欺負的次數確實變少了。除了討厭的文森以外，孩子們看見她都躲著走。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也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

然而西莉亞並不在乎。

獨處給她以安全感。她始終記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也記得爸爸媽媽說過，等到十一歲時就會有一隻來自霍格沃茨的貓頭鷹，帶著她飛向那個屬於魔法的世界。

但現在情況變了。她不敢再放任魔力橫衝直撞，因為她並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還有西弗勒斯。

儘管知道斯內普很強大，但人魚的魔力就像大海一樣波濤洶湧，西莉亞害怕傷著他。

她必須要讓抑制魔法延續下去。

斯內普從未想過，西莉亞之所以選擇放棄艾爾，竟然是為了他。

突如其來的善意讓他手足無措，一種陌生的、奇異的感覺在心裡升起。

他聽懂了西莉亞話語更深層的意思——她需要他，在她心中，西弗勒斯·斯內普是和爸爸媽媽同等重要的存在。

他被需要，他被關心，他被愛著。

可是他值得嗎？

斯內普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這份善意。

好在西莉亞也並不需要他的回應。她雙手撐在斯內普的膝蓋上，輕巧地往上一跳。

就像她想的那樣，斯內普穩穩地扶住了她。她滿意地在斯內普懷裡拱了拱，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慢慢睡著了。

斯內普聽著壁爐燃燒發出的輕響，陷入了沉思。

他一手護在西莉亞的背上，用另一隻手拿起魔杖，召出了守護神。

銀白色的牝鹿溫柔地蹭了蹭他的手背，跳出窗外朝霍格沃茨的方向奔去。

西莉亞在他懷裡翻了個身，右手輕輕牽住了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