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分成兩組。
葉辰率領五十衙役，以及五十名錦衣衛直奔後山廢院子。
段玉則帶領另外的人，直奔蘭若寺。
當葉辰一組人包圍廢院，發現裡面沒人。
“來人，通知段大人，格外小心悍賊凌風。”
吩咐手下報信，走入院子中。
這座院子千百次出現在葉辰腦海裡，如今總算見到真容。
院子正中一座大鼎。
黑鐵鑄成，或許油脂滋潤過，顯得發烏，散發油膩味道。
院子裡只有半間破瓦房，另外半間坍塌，露出一些不知什麼神明的雕塑，用殘肢斷臂支稜著倒塌的房梁。
“大人，我們挖到衣物了。”
在倒塌房間邊上，衙役們刨出一個坑，裡面全都是綢緞布衣，堆在一起。
明珠招供說，這些衣物是她埋的。
葉辰走過來，一眼看到紅色鹿皮小靴子，小巧可愛，正是李大人孫女失蹤那日所穿。
不僅如此，王妃的頭花，以及金鐲子也在這裡。
“看來那凌風很謹慎，並不貪財。”
這也是葉辰一大疑惑，案發時，周圍縣都發了協同文書，留意當鋪裡有沒有融化的金錠，或者王府印跡的珠寶。
結果都沒有，即便有人典當金錠也非王府制的優質純足金。
挖出這些衣物，人證物證齊全，可以將案子做成鐵案了。
葉辰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作案動機呢，絕不是一時激動殺人。
凌風和二女交往已久，圖什麼？
因為她們都懷孕了，害怕事情敗露才殺人？
明珠也懷孕了，宮女有孕也是天大的事情，一旦敗露順著線查下去，也會暴露兇手身份。
凌風為何不殺明珠呢？
老魏帶著兩個仵作整理這些遺物，害怕遺漏什麼，他們又向下挖了挖，突然，驚叫出聲。
“唉呀媽呀，大人您快看這個。”
老魏一向以大膽著稱，他被嚇一跳，那一定是發現不得了的東西了。
葉辰緊忙湊到坑口向裡張望。
只見坑底鑲嵌著一段手臂。
“快，挖掘出來。”
竟然還有其他遇害者！！！
葉辰莫名亢奮，他並非不尊重死者，而是作為一名資深法醫，下意識全力以赴。
如果今天沒發現遺骸，又一起冤案石沉大海。
葉辰摞起袖子，幫助老魏一起整理。
這是一具完整的屍骸，除手臂外，少有的組織呈現出泥炭鞣屍狀。
處於酸性土壤或泥炭沼澤中的屍體，因酸性物質作用，骨骼脫鈣，面板鞣化，變成體積小、重量輕、易彎曲的軟屍，形成泥炭糅屍。
“工具箱。”
衙役送來屍檢工具，葉辰小心用鑷子剝離面板。
“死者是女性，有被煮過痕跡...”
葉辰撕下面板，發現只有一小層皮，而這樣的面板，正是煮熟後才有的特徵，氧化的痕跡。
哪怕年頭特別久遠，在酸性土壤裡，仍然保持一部分蛋白特徵。
“大人，您看這屍體埋了多久？”老魏湊在一旁問道。
“從骨骼看，少則十年。”
這也是葉辰無法理解的事情，難道是積案？
因為從明珠描述看，凌風頂多二十歲，總不該那廝十歲就殺人吧。
“收起來，運回縣衙，本官要仔細勘驗。”
仵作們找來一個大布袋，小心裝入屍體。
遺物坑還在繼續清理，老魏繼續向下挖，希望找到更多物證。
忽然，大光頭再次叫出聲。
“大……大人，又一具。”
……
一個時辰後。
饒是葉辰解剖過不下五百具屍體，見過各種奇案，也被眼前景象震驚了。
一共挖掘出五具屍體。
歲月沉積早已磨滅一些生物證據。
但仍能從酸性土壤保持的肌膚上，看出她們是被煮熟後埋葬的。
泥炭糅屍的特徵就在四肢，軟成一團，令人頭皮發麻。
毫無疑問，這些屍體重見天日，又一驚天大案浮出水面。
“大人還要繼續挖嗎？”
老魏心裡都有陰影了，害怕那遺物坑會不會通往十八層地獄。
“挖！”
或許還有第六位受害者，決不能漏掉一人，否則她的冤情誰來伸。
仵作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謹慎的刨開覆土。
沒多久，又找五具屍體。
所有人都圍攏過來看。
葉辰表情凝重，因為新挖出的五具屍體年頭更長，恐怕有二十年。
每隔十年就五具屍體？
死狀一模一樣，蒸煮。
“大人，再往下沒有屍體了。”
氣喘吁吁的老魏爬上坑，又往下挖了三丈，並無發現。
葉辰瞅著滿院子死屍，目光掃向院子裡的大鐵鼎，心裡莫名的憎惡。
跨度達到二十年，兇手莫非家族犯罪，兩代人全是變態。
他不得不這麼想，那凌風才二十歲，總不能說他剛出生就殺人吧。
一定還有另外一個大變態，很有可能傳授給凌風殺人方法。
這時，一位錦衣衛小旗官跑來。
“葉大人，兇犯被圍到竹林裡了，段大人要我搬兵，要快。”
山路崎嶇馬匹上不了，小旗官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葉辰一愣，旋即命令衙役以及錦衣衛，隨他一同去支援。
“大人！”龐捕頭攔在葉辰面前，“您留在這裡吧，打打殺殺的事情交給我們這些殺才去做。”
“對啊，葉大人，您一位書生就別和我們一起去緝拿兇徒了，萬一有閃失，我們擔待不起啊。”本隊旗官抱拳說道。
葉辰很想親自捉拿凌風。
但他也知道，在這個年代沒有槍，自己又不懂格鬥，身邊還得安排人手護衛，就不去添亂了。
“好，爾等一定要安全歸來，務必拿下兇徒，本縣在這裡靜候佳音。”
“另外，告知段大人，那凌風很可能還有幫兇....”
最終，他和老魏幾名仵作留在後方。
……
竹林靜寂。
一道灰影掠過，瞬間驚起飛鳥一片。
凌風慌張的掃視四周，額頭全是細汗，氣息不穩，後背上插著一支狼牙箭，鮮紅早已染紅僧袍。
段玉一人當先，一眾錦衣衛緊隨其後。
竹林中瞬間擠滿人，與凌風咫尺之遙。
“速速束手就擒！”
凌風聽後譏諷笑起來，“爾等暗算我，非英雄好漢。”
一揮手中長劍，破空聲刺耳，劍刃鋒銳異常。
段玉眼神堅定，手中繡春刀舞動如流水，滄浪一聲化解殺招，將凌風逼退。
“拿下。”
“想抓我，做夢。”
風起，竹動。
凌風身形如鬼魅，眼神散發詭異紅色，手中殺招攻勢迅猛。
劍招變化莫測，每一劍都是致命一擊，然而錦衣衛們卻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時而閃避，時而合圍，步調如一，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總能化解凌風的犀利攻勢，消耗著他的體力。
不多時，凌風身上多出許多刀痕，或許血流過多，臉色蒼白，已到強弩之末。
不管如何突圍，都無法撼動錦衣衛的圍陣。
凌風被逼到竹林邊緣，身後便是懸崖。
“凌風，你沒退路了。” 段玉面色如冰，手中長劍寒芒四溢。
凌風冷笑一聲夾雜著咳嗽，眼神變得兇殘異常。
“狗官，敢不敢與我單挑？”
他暗自掏出一枚珠子攥在手裡，瞬間血氣上湧，整個眸子全都變成赤色。
隨之而來，氣力狂湧而出。
段玉覺察到氣流不對，微微變色，喊道：“別叫他恢復氣力，丟網。”
嘩啦一聲，帶有魚鉤的巨大漁網灑出，罩住凌風，在他掙扎時，段玉躍起一腳踢倒那人。
繡春刀抵近脖頸，又一腳踩住手掌，使勁碾壓，直至凌風手中珠子脫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