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宮女再一次嘔吐，這次反應更加激烈。
葉辰微微蹙眉，再次遞過一張宣紙。
“你懷孕了？”
“沒有！”
宮女矢口否認，但那眼神根本說不了謊。
很快，衙役找來一名郎中診脈，小宮女果然懷孕，大概兩、三個月。
很快審訊室又剩下葉辰和名叫明珠的宮女。
“若本官沒猜錯的話，孩子的父親便是另一位兇手吧。本官很好奇，你與李大人孫女還有王妃到底什麼關係。”
“大人，王妃虐待我，所以我殺她。所有罪責我一人承擔，莫要多言了。”
“你一個人？按照大夏律法，殺害王妃一條，已經夠凌遲處死了，何為凌遲我不用多說吧，就是千刀萬剮，一片一片的割下肉，七七四十九天才叫你斷氣，生不如死，死比登天難。”
明珠兩隻手死死攥著，不做聲。
葉辰淡淡一笑，又說道：
“或者，本官給你一個痛快，快刀斬首，沒有任何痛苦。”
明珠聞言看了看葉辰，那知縣直勾勾的眼神彷彿看透了她，於是繼續低下頭，仍不做聲。
葉辰又道：“又或者，在這基礎上，準你把孩子生下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大人，您說得是真的嗎！！”
終於，明珠被說動了。
葉辰嘆息一聲，道：“供出主犯吧，你說得話根本站不住腳，莫要為了他人而死得悽慘。”
“可是我答應過他，為他付出一切。”
葉辰沒想到明珠這般天真。
被教唆殺人，替主犯去死，甚至還被騙了身孕。
心中怒火騰的一下點燃。
“那人答應你什麼了，使你背上兩條人命，你想過她們的感受嗎，而且她們和你一樣，都有身孕！”
“你說什麼，那兩個女人也懷孕了？”明珠感到不可思議。
“對，和你一樣，都在一個月份，而且很可能都是那個人的孩子...”
“不可能！”明珠根本無法相信。
“事實就是，你們三人懷孕的那段時日，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在蘭若寺，好好回想下蘭若寺發生的事情吧。若是要更多物證，本官手裡有幾十種。”
其實葉辰這樣說很牽強，真正的物證鏈需要醫學檢驗配對的，然而為了審訊，只能把事情說實。
“他……他騙了我。”
明珠不再沉默，變得歇斯底里。
“他為何要騙我，我那麼對他好...”
葉辰默默扯下一張宣紙，遞給明珠擦眼淚。
……
終於，在王妃案沉寂近一個月，經過各種撲朔迷離，真相還原。
明珠是王妃身邊的宮女，最討人喜歡的那個。
甚至王妃還說過，等哪天趙王喝醉酒，將她送上床，納她為妾，以後就可以當一輩子姐妹了。
然而這樣一對姐妹，遇到一個人後，分崩離析。
“那人名叫凌風，是位非常帥氣的男人。”
一切從凌風說起，一次雨夜，凌風與明珠在蘭若寺相識。
二人躲在大殿裡飲酒，明珠第一次給了那個男人。
而後，明珠無法自拔。
直到另一個雨夜，兩人剛剛巫山雲雨，凌風非常嚴肅的盯著她的眼睛。
“我遇到麻煩了。”
明珠不知自己的男人遇到什麼麻煩，凌風第一次如此嚴肅的說話。
身為趙王府宮女，又深得王妃喜愛，沒有什麼擺平不了的。
“我會幫你...”
二人來到蘭若寺後山一處荒廢宅院，在那裡明珠見到了囡囡。
“你說的人是她？”
明珠並不認識李大人孫女，只是她從少女稚嫩臉龐上看出，這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對，我得罪了她，若是不殺她，我就會死。”凌風緊鎖眉頭。
明珠從未想過凌風會說謊。
於是，院子中黑色的大鼎煮熟沸水...
明珠說到這裡，再次乾嘔起來。
“我真不知她還活著，凌風說她已經死了。”
葉辰冰冷的說道：“繼續。”
“當分解那少女屍體後，我把她裝入麻袋，拖到院子外的馬車上。”
“然而，就在此時，王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明珠的頭低得更低，緊抿嘴唇，回想當日情景。
“好你個小賤人！”趙王側妃一巴掌扇在明珠臉上，留下五道指印。
明珠捂著臉，眼裡帶著淚花，同時又擔心被王妃發現袋子裡的東西。
“主子，您……怎麼在這裡。”
“我要問你才對，你為何在這裡！！”王妃歇斯底里。
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王妃身後，寒芒閃過，王妃捂著脖子，一臉的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黑影，抬起手一直指著那人。
“你...”
咣噹，就在王妃倒地一刻，頭顱率先滾落在地，脖頸處還在噴血，噴得明珠滿身都是。
“啊！！”明珠嚇得發出尖叫聲。
哪知那黑影飛快來到她面前，一把捂住嘴。
“噓，別出聲，是我。”
凌風斬了王妃，小院中再次燃起篝火，大鼎中煮的水咕嘟冒泡。
王妃被投入鼎中。
……
女人在抽泣。
不知是懺悔，還是後悔。
葉辰合上筆錄，心情也沉重異常。
兩個一屍兩命，不，應該是三個。
用不了多久，明珠就會問斬，哪怕他在奏章裡寫得她多無辜，最終那女人逃不開鬼頭刀。
不過，按照大夏律法，孕婦處斬會引天怒，只要關在大理寺監牢，腹中孩子還是能保下的。
葉辰能做的只有將她押到大理寺，防止趙王提走人犯。
也算給明珠一個交代。
段玉早就等候在書房，見葉辰回來，忙問案情進展。
翻開筆錄後，段玉先前的亢奮勁，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下怎會有如此蠢笨女子。”
“不是女子蠢笨，而是那個叫凌風的男人太壞了。”葉辰語氣十分不屑，又道：
“信不信，這主犯就是玷汙李大人孫女之人，同時也給趙王戴了綠帽子。”
“喪盡天良，當殺。”段玉抽出繡春刀，怒不可遏。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麼壞。”她轉頭問道。
“別亂說，我葉辰可是誠實可靠小郎君。”葉辰見毒火要引到自己身上，趕忙撇清。
“可靠嗎，宅子裡那位龐琳兒，到底什麼意思？”
“我……也是無奈，那日龐捕頭和我打賭，你也在場，真不知道他還有個妹子，我一直敬而遠之的。”
“葉辰，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人家琳兒對你一廂情願，都和你住在一起了，若是你納她當妾，會害她一輩子的，知不知道！”
“這個，我並沒趕她走啊。”
“真是個呆子，抓緊和她洞房。”段玉說到這裡，臉莫名紅起來，然後又道：
“上次咱倆洞房，我被你誆騙傻叫一個晚上，等你和她洞房的時候，我要在一旁觀摩，究竟下這洞房是怎麼個意思。”
葉辰，囧。
……
葉辰和段玉話題重新拉回案情。
趁著明珠到案的訊息還未擴散，決定對凌風實施抓捕。
“種種跡象表明，那凌風還藏在蘭若寺，我們這就行動，這次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此人能一劍斬下頭顱，必身懷絕技，不可大意，我這就召集附近錦衣衛，配合你抓捕。”
二人一拍即合。
至於趙王那裡，人家忙著養傷呢，就別告訴他了，添亂。
說時遲那時快。
整個平山縣的衙役，以及召集來的近百名錦衣衛，在葉辰、段玉帶隊下，浩浩蕩蕩前往南山。
另一面。
一座破敗廢棄的院落裡，有一男子正在打坐。
那名男子五官稜角分明，一襲水紋白衣，在寒風吹拂下，衣帶飄動，宛如滴仙人一般。
男子睜開丹鳳眸，目視大鼎。
忽然鼎內一陣晃動，一枚赤色珠子竟然憑空升起。
珠子散發著血一樣的光芒，在他身前晃動。
接著珠子一閃，血色幻化成兩個栩栩如生的嬰兒，彷彿小獸找到母獸一般調皮打鬧。
男子張嘴，兩個小人吸入腹中。
他舒暢的打個飽嗝，收好珠子，將佩劍丟於一旁，站起身一揮手。
大鼎下立刻燃起火焰。
再一揮手，兩桶水如隔空取物般倒入鼎中。
男子俯身進入大鼎沐浴。
蒸汽瀰漫，待一隻腳蹬地而出時，那人再次揮手，包裹裡一件佛袍向他裹來。
片刻，男子打扮成尼姑模樣，出現在鼎前。
“彌陀佛，算算時日，明珠腹中胎兒可以享用了，是時候叫她來一趟，然後就是呂員外的女兒...”
尼姑眼角勾勒，嘴角微微上揚。
猛然腳尖一抬，彷彿重力消失一般，一步踏出一丈遠，向蘭若寺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