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會是別人的嗎？
比如縫合屍體的匠人，或者入殮棺槨的家丁。
不...
葉辰首先否掉這種可能，因為頭髮卡在肉裡的，即便經過水煮，也沒將它去掉。
位置如此深，基本排除第三者掉落頭髮的可能。
這就是一根兇獸的頭髮！
葉辰小心將頭髮放入早已準備好的紙包中，臨行前，他特意製作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紙包當做物證袋，方便存放物證。
“大人，您看到屍體這樣，也能高興起來？”
老魏的胃裡一直翻江倒海，但看到葉大人竟然在笑，心道不好。
該不是葉大人給嚇瘋了吧。
“滾，本官因為找到關鍵證據，欣喜而已，休要亂說。”
對老魏這等滾刀肉，無需客氣。
“就那根頭髮？能有啥用？”
老魏覺得自家大人實在小題大做，一根頭髮還能看出花來。
“它不是一根普通頭髮...”
葉辰懶得解釋，手下動作不停，繼續勘驗屍體。
雖然屍體被煮過，下面的式子還是要做，因為燙水無法沖洗那麼深，萬一裡面有沉澱物，或許成為破案關鍵。
於是葉辰取出自制棉籤去沾下面的洞。
結果，並沒有類似熟透雞蛋清的物質取出。
“老魏啊，你猜測是錯的。”葉辰淡淡道。
“大人您又有新發現了？”
“沒有發現，不過剛好佐證一件事，死者臨死前並未遭到玷汙...”
死者少受一樣罪，葉辰心裡便舒緩一些，然而，當進行下一步屍檢的時候。
包括他在內，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死者胃部和腸部....”
葉辰取出殘留物，發現一些詭異的深藍色，就像後世一些問題蔬菜高溫蒸煮後，浮出水面的藍色農藥一樣。
由於屍體被煮過，藍色全部都被提煉出來。
“胃裡有不明藥物殘留，或是中毒死亡。”
“不對。”
葉辰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再次翻看各處拆開的屍塊，還有那露出白骨的頭顱。
“死者……被煮時或還活著。”
“大人！”
所有人看向葉辰，因為這等死法何其殘忍。
“屍體其他地方沒有明顯破損，但頭顱和手臂有明顯骨肉分離，從被煮熟程度看，死者生前極有可能倒放在狹小容器裡蒸煮，手上面板脫落程度，足以說明死者掙扎過。
分屍過程順利，切口容易切開，但骨頭結合處卻是被扯斷，只有一種可能，人被煮熟後切割，而那分割之人力氣不大。”
一位花季少女，究竟什麼人對她下如此狠手，如此恨之入骨。
最後，手術刀劃開子宮，葉辰再也不能平靜。
“子宮內有死嬰，七、八週左右。”
他的嘴唇在抖，又是一屍兩命。
驗屍現場一片寂靜。
老魏攥著拳頭，眼珠子都紅了，忍不住問，“會不會又是韓木匠做的好事！老子車裂了他。”
“作案時間對不上，社會關係對不上，沒有作案動機。”
“大人，太慘了！”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對她說。”
眾人心裡如同堵了一塊大石頭，離開勘驗現場。
葉辰取出針線，小心仔細縫合，儘量給女子一具完屍。
“姑娘，如果信得過你葉大哥，就多等些時日再投胎，我必將兇手抓來祭拜你...”
李大人孫女重新下葬，這次終於不是三條腿，媚孃的腿被取走。
葉辰內心無法平靜。
“她小名叫囡囡，最喜歡揪我鬍子了。”
老大人不知何時，來到葉辰身邊，紅著眸子，老人不知流過多少眼淚，淚都快流乾。
“葉辰你真能破案嗎？”
“能...”這次，葉辰回答沒有絲毫沉遲。
“那拜託了。”
……
回到平山縣住所。
葉辰將僅有幾個物證擺放在桌案前。
屏風上畫著案發地圖，巨大地圖上，釘著一些用小紙片寫成的證詞。
有王妃隨身宮女的，有平山捕快的，也有韓木匠的。
這些證詞被一條條絲線連線。
整個案發地呈現出一個倒三角狀。
竹林，官道，以及...
葉辰將手重重點在囡囡的失蹤地，南山蘭若寺。
而後，又取出那根長髮，對著陽光看起來。
“好細的頭髮，用刀力氣又小，難道說兇手是女人？”
“如果有顯微鏡就好了！”
頭髮粗細不能說明性別，唯有顯微鏡下觀察切割面，才可確定男女。
這時，龐琳兒端著香茗走近房間。
“大人請用茶。”
陽光閃過她頭上步搖，葉辰微微一動。
“琳兒，你這頭飾很漂亮，莫不是水晶做的？”
“大人您也喜歡這種款式呀，是水晶，幾日前我阿哥去京城當差時買回來的呢。”
說罷取下步搖交到葉辰手上。
葉辰的眼裡只有那小小的水晶顆粒，色澤透明，快趕上玻璃了。
“玻璃。”
忽然，他心中一動，扶著琳兒說道：“京城是不是有許多珠寶店賣水晶？”
龐琳兒點頭，不明白聰慧的葉大人，為何問這種問題。
“那些珠寶店會有許多匠人，如此甚好，甚好呀！”
說罷，葉辰往外跑，呼喚書童準備馬車。
“大人...”龐琳兒見葉辰背影走遠，心裡空蕩蕩的。
看到桌子上的茶杯，那沏香茗的水是她親自從龍泉山挑的，都說龍泉水甜，至少品一下。
……
葉辰要進京，立刻馬上就去。
如果自己能造一臺顯微鏡，頭髮之謎不就解開了。
頭髮關係到案件偵破方向。
車把式套好馬車，一旁書童撅著嘴。
“大人！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怎麼了，本官沒苛刻你啊？”葉辰不解問道。
“去京城可是公幹？”
“並非公幹，想要本官捎點東西回來麼。”
這小書童就是個吃貨，估計他的饞蟲又動了。
“既不是公幹，為何不帶琳兒姐姐？”
“啊？？？”葉辰不明白小書童是何用意。
“大人啊，你沒發現最近咱傢伙食上了一個大臺階，而且家中裡外，乾乾淨淨的。”
“吆喝，小冬瓜，長大了會幹活了？”
“是琳兒姐姐做的，自從琳兒姐姐來到咱家後，打理的井井有條，琳兒姐姐說過，最喜歡京城了，有許多好玩的，您應該帶上她...”
喚作小冬瓜的書童，為龐琳兒打抱不平。
葉辰一琢磨也對。
琳兒來到家裡，對自己照料無微不至，沒功勞也有苦勞，人家黃花閨女沒說啥，自己也該有所表示才對。
“說的沒錯，是我忽略琳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