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陳媽認識。
根本就沒有必要騙他，那她為什麼說謊？
傅行司想不明白。
他抿著唇，重新拿起沈妄川的手機，銳利的眸光緊緊盯著陳媽的履歷，試圖從這份履歷中看出端倪。
看著看著。
他還真發現了一些問題。
慕詩雅車禍前，慕晚晚一家都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層，她們的生活跟陳媽根本沒有交集，後來慕家破產，慕早早跟陳旭東結婚住進了悅湖小區，慕晚晚則一個人住在帝景花園對面的青埔村。
這個時候，陳媽已經成了住家阿姨，每天住在僱主家，跟慕晚晚也沒有認識的機會。
那她們倆是怎麼認識的？
“阿川！”
“啊？”
“你幫我繼續查。”
“查什麼？”
傅行司單手握拳，眸色漆黑，“查晚晚。”
“啊？”沈妄川驚了，“老大你沒事兒查嫂子幹什麼，你對她還不夠了解嗎？”
是！
他發現自己對慕晚晚確實不夠了解。
跟慕晚晚在一起之後，他忽略了很多問題。
比如。
慕家破產後不久，慕早早就跟陳旭東結了婚，慕早早的薪水雖然不低，但她的錢都存下來買婚房了。
慕詩雅每個月高達六位數的醫藥費，明顯是慕晚晚一個人承擔的。
但她的錢是從哪兒弄來的？她在愛琴海彈鋼琴的時候已經畢業了，但之前她還是個學生，那個時候的她，根本沒時間賺錢。
至於唐見禮？
他對慕早早和慕晚晚姐妹倆有多無情，他全都看在眼裡，為了利益連親生女兒都能出賣，這種人會管離婚十幾年的前妻？
絕不可能！
就算管了，也必然是有利可圖。
可慕晚晚兩姐妹有什麼讓他可圖的地方？
傅行司按住腦袋，思緒瘋狂轉動。
這些問題，他以前怎麼完全沒有注意到呢！
“老大，老大？”
回過神來，傅行司臉色越發難看，“讓你查你就查，查仔細點，我要知道慕晚晚這些年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事無鉅細的那種。”
“……”
沈妄川想說。
當初老大跟慕晚晚剛認識的時候，老大懷疑慕晚晚是故意接近他，不是已經查過一次她的過往了嗎。
但看傅行司面色沉重，他終究沒敢嗶嗶，點點頭說，“好，我現在就找人去查，有結果了立馬通知你。”
“嗯。”
傅行司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
帝景花園。
請假成功後，陳媽就待不住了。
大城市醫院的大夫醫術比較好，所以她孫子現在就在海城的醫院住院。
她回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她剛入職，搬進來也才兩天，自己的私人物品加起來，連一個行李箱都沒有裝滿。收拾好東西，她拉著箱子出來跟慕晚晚告別，“晚晚，我走了，這一走再見面就難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她要保守秘密。
以後就不能再出現在晚晚面前。
以她們的階級跨越，以後想再見面，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慕晚晚也明白這一點，她點點頭，“你也是，好好保重身體，有什麼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陳媽笑著應好。
她和慕晚晚互相留了電話號碼，但她心裡明白，這通電話，她是不可能再打了，“我走了。”
“好。”
慕晚晚送她出門。
臨別前。
慕晚晚輕輕擁抱了陳媽，在她耳邊柔聲說，“陳媽，等您孫子病好了，您帶他回老家也好，留在海城也好，不要再給人做阿姨了……傅夫人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跟傅行司的那段婚姻，所以才會把檀宮所有的人都趕走，讓你們籤保密協議。”
“如果她知道你偷偷回了海城，還打著傅家的名頭在外面找工作，她不會放過你的。”
“……”
陳媽知道慕晚晚是為她好。
她用力抱了抱慕晚晚，“我都明白……之前是沒有辦法，現在孩子的醫藥費有了，我不會再冒險了。我都打算好了，等孩子病好了，我們就帶他回老家生活，我年紀也大了，實在不想再折騰了。”
“嗯，陳媽……再見。”
“再見。”
互相道別後，陳媽含淚鬆開慕晚晚，她按了電梯，電梯抵達後，她笑著對慕晚晚揮揮手，就踏進了電梯裡。
電梯門合上。
阻隔了兩人對視的目光。
慕晚晚擦掉眼角的淚痕，在傅家的四年多，她跟陳媽的關係是最好的。
之前她從傅家離開的時候，還有些遺憾，沒能跟她好好道別，後來她手機號碼被銷燬，換了新的號碼，發現連陳媽的電話都找不到了。
兩人就此斷了聯絡。
仔細想想。
傅夫人應該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公開她和傅行司的婚姻。
所以，當年領證後，偌大的檀宮，傭人根本沒有幾個，平時打掃衛生都是外聘的保潔，家裡就只有主別墅裡照顧的陳媽，還有幾個外院的園丁。
畢竟。
人少，打發起來才方便嘛。
抿了抿唇。
慕晚晚關上入戶門，轉身回了房間。
……
出了小區。
陳媽就拉著行李箱，腳步匆匆地往公交站臺跑，行李箱的輪子幾乎都要冒出火花。
她籌到錢了。
孫子有救了。
陳媽激動的手指發顫，幾乎握不住行李箱的拉手，她要去醫院，親口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兒子和兒媳婦。
帝景花園附近就有直達醫院的公交車。
公交車開得慢。
足足行駛了一個小時，車子才抵達海城第一人民醫院。
陳媽腳步生風地往住院部跑。
孫子住六樓。
普通的三人間病房。
陳媽匆匆抵達的時候，發現她孫子的病床前，有一個年輕女人正在跟她兒媳婦說話，找骨髓的過程比較漫長，兒子兒媳為了方便照顧孫子，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子。
白天兒媳負責照顧孩子，兒子到點來送飯菜。
夜裡換兒子來醫院陪護。
這會兒只有兒媳婦一個人在醫院。
陳媽做了這麼多年的住家阿姨，眼力見算練出來了，她一眼看出陌生女人一身名牌，那一身不凡的氣質，明顯是金錢養出來的。
“曉芳，這位是……”
“媽，您來了？我正要給您打電話。”樸素的女人站起來，有些慌張地跟陳媽說，“這位小姐是來找你的，她說有事兒想跟您說。”
年輕女子雙手插兜，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有些倨傲，“你就是陳媽？”
“我是。”
女子走出病房，跟陳媽擦肩而過的時候，淡淡道，“跟我出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