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有人都看過來。
顧冉結結巴巴地說，“星寶哭，哭渴了，想喝水，我，我來給她倒水的。”
“……”
客廳一片寂靜。
顧冉有些手足無措，她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水杯碎片，像是剛反應過來，蹲下身就去撿那些碎片。
“別動！”
顧景然低喝一聲，幾個箭步衝過去，抓住她的手腕，“都是碎渣，別傷了手。”
傭人趕緊過來打掃。
顧冉低著頭不說話。
顧景然沉著臉，“抬頭。”
“……”
顧冉不抬。
顧景然沒辦法，只能蹲下來看她的表情，這一看，就發現她眼眶通紅，眼淚要落不落的樣子。
顧景然雙唇緊抿。
那邊傅夫人也有些懊悔。
“冉冉……”
她喊了顧冉一聲，試圖補救。
顧景然卻沒給她這個機會，他臉色發沉，看也沒看傅夫人一眼，拉著顧冉就離開了小廳。
傅夫人又被氣著了。
“景然這孩子……”
“媽！”
傅如初忍無可忍地打斷她，“您夠了！”
傅夫人，“……”
傅夫人，“連你也吼我！”
“您還沒作夠嗎！”傅如初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想著顧冉剛才的樣子，她心臟一陣收縮，她瞪著傅夫人，“這麼多年，我費心瞞著冉冉，就是怕她知道不是我親生的，會傷心難過……您倒好，一下子全抖出來了。”
傅夫人心虛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您怎麼不說，您從來沒把冉冉當成自己的外孫女過？您要真心疼愛她，就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隨意掛在嘴上。”傅如初厲聲指責。
“……”
傅夫人不說話了。
人都有私心。
一個是閨女親生的，一個是撿來的，她當然更喜歡顧景然。
傅如初擔心顧冉的狀態，再不跟傅夫人多說一句，順著顧景然和顧冉離開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沙發上。
傅夫人一臉懊悔。
她就是被顧冉氣急了，話趕話才說出了真相，真不是有意的。顧冉跟顧景然雖然不一樣，但也是她瞧著長大的，她心裡也是把顧冉當自家人的。
……
顧景然拉著顧冉一路出了院子，穿過抄手遊廊，直接去了車庫，他開啟車門，直接把顧冉推進副駕駛。
顧冉愣住，“你帶我去哪兒啊？”
“回家。”
顧冉呆呆地說，“我們不在老宅吃飯，不留下過年啦？”
他們今天過來是準備住下陪外公外婆還有太外公太外婆過年的，這樣走了不太好吧？
顧景然眸光沉沉，“你中午還吃得下？”
“……”
顧冉咬唇不說話了。
顧景然關了車門，自己坐進了駕駛座，他直接發動引擎帶顧冉離開，顧冉心裡亂糟糟的，看著車子出了老宅，她才猛地想起什麼，“星寶還在哭呢，她還要喝水。”
“……”
顧景然二話不說，給媽媽打了通電話，讓她照顧星寶，又給舅舅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星寶的情況，讓他趕緊過來把人接走。
顧冉這才沒再說什麼。
車子駛出老宅，進入主幹路。
顧冉突然扭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景然，顧景然不看她，也能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眼神，他受不住她這樣的目光，立馬把車靠路邊停下。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所以，外婆說的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
“……”
喉結滾動。
顧景然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看他這樣，顧冉就知道真相了，她耷拉著肩膀，眼睛裡凝結的眼淚，終於脫眶而出，“媽媽真的不是我的媽媽？”
顧景然艱難點頭，“嗯。”
“那……爸爸是爸爸嗎？”顧冉想起自己看過的豪門狗血小說，思維立馬擴散了，“爸爸出軌了，我是爸爸跟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後來被媽媽發現，剛好我年齡跟你相仿，所以就抱回來對外謊稱咱倆是龍鳳胎？”
顧景然，“……”
顧景然臉色黑如鍋底，“少看點亂七八糟的小說。”
“所以，我也不是爸爸的女兒唄。”顧冉抽噎起來，“也對哦，爸爸那麼愛媽媽，怎麼可能出軌，還有媽媽那脾氣，爸爸要真出軌了，她早直接把自己搞喪偶了，哪會傻不拉幾的給小三養孩子啊，還當親生的一樣養。”
顧冉越哭越傷心。
“原來我跟全家都沒有血緣關係，你也不是我弟弟，嗚嗚嗚。”
“……”
顧景然瞧著難受。
他張張嘴，剛要出言安慰，就聽到顧冉抽抽嗒嗒地說，“怪不得咱倆不像別的雙胞胎一樣有心靈感應，長得也不像，嗚嗚嗚……小時候我還以為你是撿來的，我怕你傷心，還沒敢跟你說過。”
顧景然，“……”
我謝謝你這麼貼心。
“所以搞了半天，我才是撿的是嗎？”顧冉淚眼婆娑地看著顧景然，想從他那兒得到個答案。
顧景然沒法拒絕，他輕輕點頭，“嗯。”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早。”
“多早？”
“十來歲的時候吧。”
那天他有道題不會做，去書房裡找爸爸輔導他功課，爸爸剛好開了保險櫃找東西，他也幫忙一起找，然後……
在保險櫃裡，找到了那份收養手續。
手續被壓在保險櫃的最底部，大概時間久遠，再加上傅如初夫妻倆早就忘了顧冉是收養的這一茬，以至於他們都把那份手續給忘了。
看到手續的時候，顧景然十分震驚。
他問爸爸是怎麼回事。
顧輝見瞞不住了，就把事情跟他一五一十地說了，說完之後，他千叮嚀萬囑咐，讓顧景然保守秘密，對著顧冉的時候千萬別說漏嘴了。
倒不是有意隱瞞。
顧冉是家裡的小開心果，陽光自信又樂觀，他們擔心顧冉知道真相，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所以……我真是撿的？”
“嗯。”
這個時候，顧景然不敢瞞她，“媽生我的時候在京城，她那會兒就想要個閨女，生下來看到是個男孩，鬱悶了好幾天。出院的時候，剛好看到被扔在醫院門口的你……”
半天沒聽到她說話。
顧景然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笨拙地安慰她，“醫院門口人來人往，你親生父母把你扔在那兒，應該是想讓人撿回家……他們，應該是愛你的，只是迫於無奈，才把你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