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凜方眯起眼，心中冷笑，剛剛還在冒犯兮兮，竟然想讓他記恩，真是可笑。
真把他當成沒腦子的“二流子”，黃員外這種人精，沒有利益的事怎麼可能會無償幫忙，無非是想借他打擊蘇家罷了。
他心中十分清楚，但面上不顯，陪笑著應道：“這是自然，若凜方有幸能入仕途，必定湧泉相報。”
黃員外看他的反應，閃過一抹鄙夷，卻故作滿意地點點頭，“唔，本老爺最喜歡知恩圖報上進的年輕人。以前總聽說蘇少爺是個無藥可救的二流子，今日看來，流言也不可盡信，誰能想到浪子真能回頭，竟有入仕的抱負。”
對方話中明顯帶著嘲諷之意，話裡話外似乎在說，你一個二流子竟然還想入仕，真是給根竹竿就往上爬。
蘇凜方故作沒聽出來，也不惱怒，感謝道，“謝謝黃員外的另眼相看，小生以前也總聽流言說員外爺是個色慾燻心的老不死，對員外多有誤解，流言確實不可盡信，今日一見，感覺和員外真是相見恨晚…。”
蕭兮兮一臉狐疑看著兩人，看似氣氛柔和，實則針鋒相對。
蘇凜方對黃員外好像特別有戰鬥力，他平日不這麼說話的。要說平日是頭綿羊，那今日他就是隻刺蝟，扎得黃員外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僵硬。
她適時開口打斷兩人，“黃員外今日叫我們過府不單單是為了互結之事吧？還是說正事吧。”
黃員外聞言，沒再計較和蘇凜方逞口舌之快，問道，“上次聽管家說，你們也想一起對付蘇家？”
“痛打落水狗，我們自然也願意出上一份力，前提是它是落水狗。”蕭兮兮回道。
她可不要被這些老不死的當槍使，衝在前面。
黃員外聽出話音，這次倒沒有耍雞賊，“放心，本來也沒想你們有什麼大用。再說，這次禁令事件也不是隻有蘇家有損，要想對付蘇家只能一點一點削弱他們的產業，最後再將他們的核心買賣吃下……。”
他發現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停了下來，“跟你們說了也不懂，你們不是要出一份力嗎？剩餘的豕苗全部二十文賣予老夫，你也不虧，等蘇家敗落，蘇家產業少不了你們那份，老夫承諾給你們一成。”
蕭兮兮心中冷笑，這大餅畫的，資本家聽了都要流淚。啥都沒看到，就要她的豕苗。
這老頭根本就沒看上他們一起對付蘇家，只是想打她豕苗的主意。她可知道，現在要是從外縣買進，都升到上百文的價格了，而且有市無價。因為市場根本就沒有豕苗，禁令的時候都殺光了，整個州府恐怕都找不出一千頭，必須要等到來年母苗大了生崽這個情況才會慢慢改善。
但她沒有直接拒絕，不太理解黃員外會打算怎麼做，她得知己知彼，正好藉機打探一下。
“按黃員外說的倒也不是不可以，於我不虧。只是能告訴我怎麼這些豕苗員外打算怎麼對付蘇家，我想蘇家也不可能因為這百來只豕苗就傷筋動骨。我怎麼知道是不是用來對付蘇家的，要不是，外縣買入現在可是百文價了。”
黃員外聞言，眯起眼，果然是個人精，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便告訴她。
“你們應該知道山陰縣有南北兩坊市，老夫和蘇家各佔一半，而且店鋪重合，所以年末年初的人氣是坊市各店的關鍵。而且最能聚攏人的便是便宜的肉，能吃肉的都是口袋有銀子的，自然能給坊市帶來巨大的人氣，有人氣便能讓各店鋪有收益，出了年就能收租收利，從而減少蘇家的收益，削弱他家可流動的銀子。”
蘇凜方聽得眉頭緊皺，不懂裡面的門道。
蕭兮兮聽完這番話卻感到十分詫異，這不就是商業競爭搶流量嗎，沒想到他們也懂這些，還真不能因為他們是古人就小看他們，只是認知偏差，說不定論手段比新時代有過之無不及。
黃員外看蘇凜方這神情，一看就沒聽懂，隔著帷帽看不到蕭兮兮的反應，心想肯定也沒聽懂，浪費他口舌，“好了，蘇家娘子，便按老夫說的辦？”
她回過神回道：“聽員外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對付蘇家我們想出更大的力。這樣吧，這些豕苗我自己養著，不管誰給價格再高絕對不出，養肥養胖，等到黃員外需要時直接來南莊要，這樣我們也能有點參與感。”
黃員外愣住，事情發展的方向和他想的不一樣，他還想頂多價格上再提點，沒想到她直接不賣了。
到年關還不知肉價會升到什麼程度，一腦門黑線，他是不是被耍了？
他還想開口，蕭兮兮已經示意蘇凜方今日可以撤了。
蘇凜方會意，便立即說道，“黃員外，莊子還有事，今日便到這，我們先告辭了。”
蕭兮兮拎出她帶來的瓜子，拿過去，“黃員外，初次到府也沒拿得出手的禮物，這是自家莊子出的閒暇小食品，這可是隻有富貴人家能吃上的，我叫它貴人瓜子。您嚐嚐，好吃的話幫忙推銷推銷，萬分感謝。”
說完，她和蘇凜方離開了黃家。
他們走後，黃員外看了眼那包裝醜陋的綠葉，“扔了吧。”
黃管家應聲是，正要把瓜子扔了，不小心開啟了，亮黑亮黑的瓜子滑出來，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等一下！”黃員外忽然喊道，“拿來一顆嚐嚐。”
說著已經剝開瓜皮，嚐了肉，味道清香，還是第一次吃這東西，不禁想要再嚐嚐什麼味。
一轉眼嗑食大半，根本停不下來，嘴裡邊說著：“味道還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確實不錯。”
黃管家都看饞了，下次到南莊一定得嚐嚐這貴人吃的食品。
離開黃家，蕭兮兮兩人便回南莊，她見蘇凜方一路上悶不吭聲，哪還有剛剛跟黃員外“戰鬥”那股勁。
“蘇大少怎麼了？今天表現不錯，怎麼突然頹喪著臉？”
蘇凜方一臉心疼，“沒事，只是想到你差點被說給這種人很憋屈，要不是你以死威脅，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受。你以後離這老不死的遠點。”
蕭兮兮看著他氣呼呼的臉頰，笑道：“你今天見到黃員外後變得反常哦，我好像聞到了醋味。”
蘇凜方愣住，一臉疑惑聞了聞四周，“沒醋味呀。”
“傻子，此醋非彼醋。”蕭兮兮看他傻乎乎的樣子，說道，“你放心，黃老頭這筆賬遲早跟他算的，只是現在主要敵人是蘇家，不得不利用他牽制蘇家，免得蘇老頭把注意力轉到你的縣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