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三個人證,劉青文、陶德、許成祖、許大郎、許二郎、林滿堂和李廣角等人上了牛車一塊。

劉家村也有不少村民跟去瞧熱鬧。

至於當事人之一的桂香是個姑娘家,不能拋頭露面出庭作證,便由許成祖代替。

林曉扶著桂香,悄悄朝她翹了個大拇指,“你太厲害了。剛剛說的話很有氣勢。”

桂香很早父親就沒了,母親改嫁,她一直在大伯家過活,難免有寄人籬下的感覺。說話也不那麼大聲。

桂香還是頭一回發脾氣,剛剛說話時,她很怕,卻是硬著一口氣逼自己立起來。剛說完,她整個人差點虛軟。

桂香抿了抿嘴,心裡有些得意,又有些彷徨,“案子能成嗎?縣令大人會為我們作主嗎?”

雖然這個縣令不像龔福海那麼可惡,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真遇到事,誰知道他是清官還是貪官呢。

林曉笑了,“放心吧。劉秀才可是個秀才,縣令會給他面子的。”

那書肆掌櫃再有錢,也只是商戶,地位自然比不上秀才,這縣令是個聰明人,他會知道如何選擇的。

桂香鬆了一口氣。

兩人相攜離開走了幾步,聽到後面有人叫桂香的名字。

還不等兩人回頭,就見春娘已經跑過來,她兩眼通紅,看著桂香,“桂香,你生我氣了嗎?”

說實話當春娘說出‘陶德看她眼神不一樣’時,桂香只覺得齒冷。

她們可是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姐妹,她居然不相信自己,反而說這樣的話,她確實很生氣。

可她們多年的姐妹之情不是假的,她也做不到與她徹底決裂,那就只能壓下心頭的酸澀,大大方方搖頭,“怎麼會,你也只是被人矇蔽了而已。”

春娘有些心虛,她總覺得桂香好像看出她的小心思,只能佯裝不知,上前挽住桂香另一個胳膊,“走吧,我們回家等訊息。”

桂香點頭。

至今沒開竅的林曉這次居然從春娘表情中看出異樣,再聯絡到陶德那斯文俊秀的臉,她頓時明白春娘這是看上陶德了。

她此時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春娘就像她前世那個同桌,沒戀愛時,挺聰明的。一談戀愛,智商好像忘了在家沒帶似的。

像這樣的姑娘用她孃的話來說,只有等對方成了親,體會過生活的一地雞毛,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她才會明白親情遠比愛情要可靠。

到了小莊村,林曉讓兩人到她家,“要是他們回來,肯定是我爹先到家。你們也想早點知道訊息吧?”

桂香一想也是,便跟林曉回了她家,春娘也跟在後頭。

林家堂屋,李秀琴給寶柱喂完飯,沒多久孩子就沉沉睡過去,鄭氏將他抱起來,笑道,“果然是好了,瞧瞧這飯都多吃了半碗。”

李秀琴笑笑,“還是要多費心,天氣太冷,這孩子身子骨弱,一時半會想要調養好不是那麼容易。得慢慢來。”

鄭氏點頭應是,抱著孩子進了屋。

她剛走,林曉三人就進了堂屋。

李秀琴問她事情怎麼樣了?

林曉便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了,末了又道,“我爹不放心也跟去了。”

李秀琴嘆了口氣,“這孩子估計也是憋狠了。”

就劉氏族長那嚴苛的性子,擱她一天都忍不了。也不知道劉氏村民到底是怎麼忍得了他的。

看著女兒小臉被冷風吹得發紅,李秀琴示意她帶兩個小姐妹到炕上暖暖。

林曉三人去了二樓自己房間,上了炕,喜鵲給她們端來了生薑紅糖水。

“快喝一杯暖暖胃,可凍死我了。”林曉直吸溜鼻涕,今兒這天真是太冷了。要不是擔心桂香,她才不樂意站在寒風裡衝冷風呢。

桂香和春娘也凍得夠嗆,兩人可比林曉冷多了。

畢竟林曉身上穿的可是新棉襖,而桂香和春娘今年的棉襖還沒做出來,穿的是去年的舊棉襖。

桂香的手都凍腫了,雙手捧著杯子,手背隱隱有些發癢。

林曉便讓她多搓搓,“只要把手搓熱,你這手就不會生凍瘡了。”

桂香點頭,不停揉搓手。

林曉看向春娘,“春娘,怎麼一直沒聽許嬸給你定親啊?”

春娘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嗆得她直咳嗽。

林曉趕緊給她順背,“我的天,你害什麼羞啊。我不就問你親事嗎?”

春娘比桂香小不了幾個月,她都十四了,照這個年紀,應該定親了才對。

春娘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我娘是要幫我定親的。但是我爹說等我三弟考上秀才,說不定能給我說門好親。但是沒想到我三弟沒考好。”

林曉恍然,“那你稀罕什麼樣的?”

她這話就問得直白了,春娘一個姑娘家羞臊得不成。

“哎呀,就咱們幾個,你有啥好害羞的。”林曉大大方方擺手,拿自己舉例,“我跟你們說,我就喜歡兩種人,一種是智商超過我的,一種武力值比我高的。”

她這坦坦蕩蕩的模樣,倒讓桂香和春娘愣住了。

桂香很認真為她分析,對她的喜好提出質疑,“你是個姑娘家,身上也沒什麼力氣,男的一般都能打得過你吧?”

林曉擺手,“那當然不是。他用的刀,我用的是武器。”

她順手把自己做的袖箭拿出來給兩人演示,將袖箭對準牆上掛的圓形把子。

手拉一下,按了個按鈕,一隻短箭咻得一聲,以極快的速度射了出去。

桂香和春娘目瞪口呆。

桂香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指著這袖箭,“你…你?”

“我自己搗鼓的。怎麼樣?還不錯吧?”林曉將袖箭丟給喜鵲,示意她掛起來。

喜鵲將袖箭掛好,拿著空碗出去了。

春娘這才結結巴巴道,“你一個姑娘家…弄這個?林二叔也不管管你?”

“我爹才不管我呢。我又沒做殺人放火的事情。”

春娘沒話說了。

林曉又重新說回剛剛的話題,“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春娘抿了抿嘴,到底說了,“我喜歡讀書人。”

林曉點頭表示認同,“讀書人好,讀書人一般嗓門不大,會細聲細氣跟你說話。但是有一類人不能嫁。”

春娘和桂香盯著她看。

“偽君子。”林曉知道她們不會分辨什麼是偽君子,就給她們舉例子,“我看這個陶德就有這方面的潛質。看著斯斯文文,沒想到在背後居然議論別人的未婚妻。人家未婚妻長得美還是醜,跟他有什麼關係。就算他沒說心儀桂香。可他那句話就有問題。他直接說想娶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不就好了?非要把你拉下水乾什麼?”

這古代跟現代可不一樣。

女人要是被男人掛在嘴邊議論,那這女人一定有行為出格的地方。

她臉皮厚倒是無所謂,可桂香臉皮薄,哪裡受得了。

桂香對陶德有本能的厭惡,她之前也覺得心裡不舒坦。原來癥結出在這兒。

春娘面色有些發白,咬了下唇,“他也不是故意的吧?”

林曉點到為止,就陶德和桂香的流言,許家二老也不可能將春娘說給他。她只想讓春娘能早點收回心,見她此時明明替對方辯解,面色卻遲疑,猜到她其實還是疑心陶德的人品,便見好就收,“誰知道呢。”

她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岔開話題討論什麼花色好看。

在這方面,桂香和春娘是行家,沒一會兒就說得口乾舌燥。

一直等到晚上,天都黑了,林滿堂才回來。

他一回來,喜鵲就匆匆跑上樓喊三人下來。

林滿堂一進堂屋,就被三人圍住。

林曉迫不及待問,“爹,案子怎麼樣了?縣令大人審了嗎?”

“審子。不過又撤訴了。”林滿堂一邊喝媳婦端過來的生薑紅糖水一般回答女兒的問題。

“為什麼撤訴?”

林滿堂一連喝了大半杯,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他坐到爐邊烤火,去去身上的寒氣,這才道,“縣令大人在中間調停,陶德和許家各得了兩百吊錢。”

林曉蹙眉,“就這樣?”

林滿堂還沒開口,李秀琴就開口打斷她,“你這孩子,還就這樣?你知道兩百吊錢能買多少東西嗎?有了這些錢,將來桂香嫁給劉秀才日子也能好過些。”

“要是真把那書肆東家關進牢房,他們拿的賠償很少的。”

林曉蹙眉,“可桂香和陶德的名聲呢?就這樣算了?”

林滿堂攤了攤手“縣令大人說會派人在縣衙門口張貼檔案,幫兩人澄清。今兒審案,許多人都去看了,該知道的人已經都知道了。過段時間這事情也就煙消雲散了。”

林曉覺得這縣令太會和稀泥,“搞了半天,劉青文啥都沒撈到,倒是惹了一身騷,我覺得這案子判得也太不公平了。”

林滿堂點著女兒笑,“你這孩子,除族是他自己選的。這案子又不關他的事。當然是賠兩個當事人的損失了?”

李秀琴也覺得縣令這案子沒判錯。

這古代的案子向來都是民不告,官不究。縣令能幫忙調解,陶德和桂香得了這麼多錢,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她還是好奇,“如果按照律法,應該怎麼判?”

林滿堂想了想,“毀人名聲,按照良國律法坐三至五年的牢,還要給受害方一定的賠償,但據我所知,不超過三十吊錢。縣令也是有心,知道他們兩家經濟困難,便極力為他們爭取賠償金。一間書肆一年的利潤也才一百多吊,這相當於書肆四年的收入。”

話雖如此,但林曉還是不滿意,撇了撇嘴,“爹,娘,是不是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啊?那縣令不是助紂為虐嗎?他該不會是平時收了人家的孝敬,所以才在中間辦和事老吧?”

林滿堂卻站在縣令這邊,搖了搖頭,“法理不外乎人情。而且陶德和許家商量好了,認賠償。你讓縣令能怎麼辦?”

林曉看向被許成祖代表的桂香,許成祖做這個決定顯然沒問過桂香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桂香仔細想了想,“也成。畢竟二百吊錢呢。將來也能減輕些負擔。”

劉青文欠劉家村那麼多錢,讓書肆東家坐牢固然好,但也只是出了口氣。現在得了錢,卻對他們更有利。

林曉聽到桂香都覺得這判決好,暗暗嘆了口氣,好吧,在錢面前,骨氣算個屁啊。

林滿堂知曉女兒的脾氣,又寬慰她,“那書肆東家被帶到縣衙審問,那麼多百姓都瞧見了。他在新陵縣也待不下去了,肯定會帶家人到旁處謀生。”

人離鄉賤,去新的地方就要重新建立人脈。他家財不少,肯定會有人惦記。也不知他們能不能保得住。

林曉蹙眉,“那三個人證呢?”

林滿堂笑道,“他們沒錢,每人都捱了四十板子。估計至少得在床上躺半年。”

林曉掐腰終於覺得暢快了些,“活該!”

桂香看了眼外面,有些擔憂,“劉秀才呢?”

劉青文被除了族,他能去哪兒呢?

林滿堂笑道,“他回劉家村拿長輩的牌位,從今以後就住在我家。”他指了指東廂,“咱家明兒就要開學堂。他住在我家也方便些。”

桂香鬆了一口氣,彎腰就要給他們磕頭,“多謝林二叔、林二嬸收留他。我代他叩謝你們的大恩大德。”

李秀琴扶她起來,林滿堂糾正她,“我們可不是收留他,本來學堂就該有先生住的地方。咱們學堂明年才能建。到時候他就有自己的住處。”

桂香點點頭,和春娘一起離開了。

等她們走後,李秀琴便讓範寡婦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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