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磨製成後,林滿堂開始種植白疊子。去年,他的三顆白疊子很幸運,到最後都沒有死,每棵都結了十幾顆果子。

林滿堂將花朵收集起來,取出裡面的棉籽,今年又將這四十多顆棉籽種在他家西院裡。

種完白疊子,他又開始種植絲瓜和西瓜。

絲瓜像去年那樣種植即可。

西瓜是頭一次種植,要提前育苗。

將西瓜籽放在溫水裡浸泡六到八個時辰,讓種皮儘快軟化,這樣可以提升種子出芽率。然後再將種子洗乾淨,放入溼布巾中。

每天要用水噴溼種子,等種子九成出芽就可以育苗。

他在果園選了個稍微平坦的地方,將田地翻整,泥土全部揉碎,然後將西瓜種播下去,再用竹子搭棚子,外面罩上一層油紙。

種子撒下去後,三至五天就會長出幼苗。等長到一點五寸時,就需要用到一個工具--營養缽。

營養缽是林滿堂用豬糞和泥土發酵好的有機肥,用自制的打缽器,打成一個個圓柱形營養缽,然後再將幼苗移栽到營養缽內。

打好後,將營養缽依次擺放到棚子裡,等幼苗長到三寸時就可以定植。

林滿堂打算將西瓜種到五畝沙地,為了趕時間,在小麥還沒長成時,就開始培育西瓜苗。

等小麥收上來後,林滿堂將小麥全部交由媳婦處理,他到大哥家借牛耕地,又去果園找張順星一塊幫忙種西瓜。

他和張順星輪著耕地,五畝地半天就耕好了。

林滿堂坐在田埂歇息,張順星將牛系在樹上,坐在邊上喝水。

“老爺,我…找你有…事兒。”

林滿堂抬頭看著他,“啥事兒啊?”

張順星搓著手,黝黑的臉龐滿是羞赧,“我想找…個媳…婦兒。”

嗯,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確實該成家了,林滿堂點頭,“那你想找個啥樣的?”

張順星結結巴巴道,“要大…姑娘,孃家…窮也沒事兒。”他伸出兩根手指,“彩禮我出二十吊。”

林滿堂瞪圓眼睛,驚訝地看著他,“你啥時候攢了二十吊錢?”

張順生的錢都是他給的,不忙的時候,一個月有四百文,忙的時候,一個月有一吊,這才一年多,怎麼可能攢了二十吊。

張順星見老爺誤會了,頭搖成撥浪鼓,“不是,我先…定下來,明…年再成…親。”

林滿堂恍然,拍拍他肩膀,“你這想法挺好。但我覺得你這人傻。”

張順星一頭霧水,撓撓頭,他哪傻了?

林滿堂掰著指頭算給他聽,“你是賤籍,出二十吊確實能娶個黃花大閨女。但那樣的人家多半不會給陪嫁,而且會將所有彩禮都留下來。你們成親後,就得住在山上,日子苦哈哈。等你們有了孩子,吃喝拉撒都要錢。你掙得那點錢根本就不夠花。”

這孩子想事情太窄,林滿堂又不得不多說些,“難不成你就打算一輩子不贖回良籍?讓你的孩子一輩子給人當牛做馬?”

雖然良國嚴厲禁止主人打殺僕人,但尊卑有別。主人要想對付下人,有的是辦法。而下人要告主人,無論對錯,都要先挨三十大板。

身份低一級,不光只是說說,從各個方面都體現得淋漓盡致。

林滿堂這會子倒是一點都沒有張順星主人的自覺。在他看來,他只是僱傭張順星幫自己做活,並不是對方主人。

張順星急了,“可我現…在日子比以前…好過。”

這意思是說,他以前是良籍,可日子還不如現在好過。

林滿堂不知道他以前到底過的啥日子,估計他是打算一輩子都跟在自己後頭混的。而他確實會善待他。他幫張順星找個媳婦,對方也能幫他家養豬,每個月工錢也不少。他們也沒別的負擔,倒是可行。

林滿堂便沒法說了,“那成,我會幫你找媒婆問問的。”

張順星咧嘴笑了,“好”。

耕完地開始起壟。

西瓜壟寬四十二寸至六十寸,壟溝寬二十四寸,壟高九寸,起壟後灌水。

然後用打孔器在壟上打出可以適合放營養缽的坑,然後將營養缽放入坑裡,再蓋上土,澆上少量的水幫助緩苗。

在移栽完西瓜後,可以在其中一壟的溝裡種上一行葫蘆。

這些葫蘆可以給西瓜授粉,能讓西瓜更甜。

等西瓜長到一定長度後,要及時將長鬚摘掉,也要掐掉主蔓,這樣方便側蔓生長。側蔓結了兩三個瓜後,也要及時掐掉頭。

在掐頭的時候,如果有瓜形不好,畸形,扁小的瓜也要及時摘掉。

移栽完西瓜,林滿堂要去關青家賀喜。

六月六號,晴空萬里,天上沒有一片雲彩,烈日如火,炙烤著大地,路邊的野花野草垂著頭,知了在枝頭不停鳴唱,好似不知疲倦。

今天是關青成親的好日子,林滿堂特地備了份厚禮,帶著大吉前來賀喜。

莊哥及幾位好兄弟在門口迎客,看到林滿堂忙招呼他進去。

胸口帶朵大紅花的關青身著一身紅色新郎服,正在堂屋招待客人,看到他,趕緊迎上來,請他到堂屋坐下,“咱們今兒一定要好好喝幾杯。”

林滿堂衝他擠眼睛,打趣道,“我自當捨命相陪,但你有空嗎?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關青白皙的臉龐頓時一陣窘迫。

莊哥拍拍林滿堂的肩膀,哈哈大笑,“對,關青大喜之日,咱們要好好為他慶賀。兄弟們,待會兒好好敬他,不喝就不給入洞房。”

關青一臉菜色,卻還是大義凜然拱手,“自當捨命陪君子。”

其他人一陣鬨笑,那笑容裡帶了幾分壞笑,顯見都憋著壞呢。

林滿堂也一副看好戲的姿態,關青這小子鬼主意最多,也不知他今兒會出什麼餿主意。

莊哥好久沒見林滿堂了,他最近忙得很,就沒去香水行,問林滿堂香水行開得怎麼樣?

林滿堂笑道,“生意不錯。已經慢慢步入正軌了。”

他這香水行本來就沒想著賺錢,現在每月收入也只有一兩吊錢收入,另外六個鋪面的掌櫃也都續租了。每月鋪金有七吊錢。

再加上院子裡每天都有幾個小販過去擺攤,每月也能有一兩吊收入。幾樣加起來也有十吊收入,比直接租給別人賺錢多了。

莊哥拍拍他肩膀,“那就好。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有自己的產業了,真是了不起。”

林滿堂聽他話裡羨慕,有些好奇,“你現在也掙到不少錢了吧?你也可以買個宅子租出去啊?”

莊哥聞言一怔,“我現在是賤籍,不能置產。”

林滿堂瞪圓眼睛,為什麼要入賤籍?

莊哥見他驚訝,有些哭笑不得,攤了攤手,“我不入賤籍,大人怎麼肯放心用我呢?”

林滿堂有些可惜,“入了賤籍三代以後才能參加科舉。”

莊哥被林滿堂這話逗得哈哈大笑,“就算現在給我考,我也考不上啊。每年那麼多人參加科舉,九成都被篩下來。我呀,就不指望光宗耀祖了。”

見他如此坦然,林滿堂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頭附和,“也對,科舉不是那麼容易的。”

莊哥意味深長地看著林滿堂,“我聽關青說你要考科舉?我還以為你會看不起我呢?”

林滿堂瞪圓眼睛,“怎麼可能。交朋友貴在心誠,你又沒有作奸犯科,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呢。”

莊哥拍拍他肩膀,“是我多慮了。”

兩人聊得正熱鬧時,突然聽外面有人躥進來彙報,“哥,管家來了。”

莊哥也顧不上跟林滿堂說話,立刻起身。

林滿堂怔了怔,隨即明白這管家是縣令大人的管家,他到現在還沒見過對方長啥樣呢。

林滿堂也站起身,莊哥走了幾步,隨即想到什麼,衝林滿堂招手,“來,我給你引見一下。”

林滿堂受寵若驚。

前來賀喜的人大多都跟著莊哥到了門口,關青站在門旁眼巴巴看著巷子口。

一輛馬車駛到關青家門口,馬伕停下車,坐在邊上的小二跳下馬車,放好車凳,又麻溜過去打車簾。

一個身材矮小的瘦老頭從車簾露出頭,他穿著一身鴉青色綢緞長袍,撂起袍子一角踩著車凳下了馬車。

莊哥和關青上前,規規矩矩施了一禮,“見過曾管家。”

曾管家點點頭,衝關青還禮,“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大人特地叫我登門為你賀喜。這是大人和我為你備的禮。”

說著,手一揮,小二已經從馬車裡捧著兩個喜盒放到關青手上。

關青忙躬身道謝,將喜盒交給旁邊的莊二哥。

關青和莊哥給他讓路,看到這麼多客人,曾管家微微點頭。

莊哥給他介紹林滿堂,“曾管家,這就是我之前給您介紹過的林滿堂,我的好兄弟。”

曾管家打量林滿堂一眼,點點頭,“不錯。”

進了堂屋,莊哥坐在曾管家右手邊,將林滿堂安排在曾管家左手邊。

這桌坐的都是關青極為重要的客人,有莊哥,莊二哥,大壯以及幾位穿著長衫的同窗好友。

那幾位對曾管家帶著幾分敬意,站起來一一給他施禮。

曾管家全都點了下頭。

許是他不苟言笑,大家也不好再上前套近乎,全都規規矩矩坐著。

曾管家看向一旁的林滿堂,“我聽莊文說,你喜愛種地?”

林滿堂沒想到他會跟自己說話,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應是。

對方見林滿堂不卑不亢,滿意地點了點頭,嘴裡吐出兩個字,“難怪。”

林滿堂細細一想,他這沒說完的半句話,應該是難怪能想出雙滑犁。

曾管家又漫不經心問,“上次你讓莊文送來的東西,大人很喜歡,也一直交待我獎勵你,今兒正好碰到,我順嘴問一句,你想要何東西?”

這話的潛臺詞是縣令大人已經將雙滑犁據為己有,大人得了名聲,你拿好處,就不能到外面亂說。

這好處不拿,人家都不放心,林滿堂當然不會推辭,他仔細想了想,“我想要我這身份護得住的東西。”

縣令能給他的東西,無非就兩樣,一是銀錢,二是良田。

如果對方給他銀錢,林滿堂收下,卻睡不安穩,因為這事遲早會被人知道,他可不想自己家天天有小偷光顧。

如果對方給他良田,那些打良田主意的人,以他現在的身份肯定鬥不過。他想要縣令給他撐腰。

曾管家多精明的人啊,聽到這話,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你會如願的。”

酒菜上來,林滿堂主動給曾管家敬酒,“林某請曾管家向大人致謝。”

曾管家笑眯眯道,“莊文說得沒錯,你不僅聰明而且識趣。”

林滿堂抽了抽嘴角,這到底是誇他還是損他?好吧,凡是要往好的方面想,他就當是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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