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滿堂拿冰棒進來,李秀琴看了他一眼,“剛吃完飯就吃冰棒,當心胃受不了。”

林滿堂甩了甩頭,“我太熱了。”

真得很熱,這娘倆把風扇堵得嚴嚴實實的,連條縫都沒給他留。

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跟媳婦說起一事,“張順星想找個媳婦,你幫忙找個媒婆吧。”

李秀琴點頭,“成啊,他想找啥樣的?”

林滿堂把張順星的要求說了一遍,末了又補充,“記住要找那性子老實,人能幹,長相一般的。”

李秀琴腹誹,“他想法還挺多。”只是又覺得有些奇怪,她還是頭一回聽說找媳婦要找長相一般的。

一般男的不都是食色動物嗎?張順星為啥要挑長相一般的。

林滿堂有時候都不得不佩服他媳婦的機智,只好實話實說,“他只說要黃花大閨女,後面那是我想的。”

李秀琴一呆,“啊?”

“長得好看的姑娘,我擔心他看不住。回頭要是有人勾搭,他可就雞飛蛋打了。二十吊可是他辛辛苦苦攢了兩年才賺來的。”

李秀琴瞪了他一眼,“誰說長得好看就一定水性楊花?”

這一看就是聯想到自身了,林滿堂只好解釋,“我不是還加了一句,要性子老實,人能幹嗎?這三樣加一塊就是賢妻良母啊。”

李秀琴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林滿堂嘆了口氣,“我也沒說長得好看就水性揚花。但是漂亮女子會被男人惦記總不是假的吧。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既然張順星給我做工,我得替他考慮周全一些。”

李秀琴想想也是。

既然答應要幫張順星找媳婦,李秀琴就想早點落實。上次大嫂找那個媒婆不錯,她特地去了趟大哥家。

現在正是賣涼粉的季節,大哥去老宅餵豬,劉翠花正在院子裡洗衣服。

看到她過來,劉翠花招呼她坐下,“你咋有空來了?”

李秀琴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劉翠花笑了,“成啊。我跟你說我找的這媒婆不錯。人特別實在,人家都給你打聽得清清楚楚。我家大丫親事,我也要託她說呢。”

李秀琴好奇問道,“你想給大丫找啥樣的人家?”

“那肯定得找正乾的呀,我家大丫勤快又懂事,我男人說陪嫁給十吊錢,大丫不愁找不到好人家。等秋收閒了,我就帶大丫相看。”

這古代也是可以相看的。雙方約定在媒婆家見面,男方要是相中女方,自然是皆大歡喜。男方要是沒相中女方,就要給女方兩塊布,不讓女方白來一趟。女方要是沒相中男方,那就啥都沒有。

李秀琴見大哥大嫂不是賣閨女,也為大丫高興。

洗完衣服,劉翠花就叮囑兩個女兒在家看門,她帶李秀琴去找媒婆。

“她家有點遠,在大莊村後頭那個村子。”

天氣熱,李秀琴捨不得使喚家裡的牛,再加上走的是小道,也沒有牛車經過。兩人只能步行。

走這一路,李秀琴腿差點瘸了,真的,他沒想到這村子居然這麼遠。

說好了就在大莊村後頭,可這兩個村子相隔也太遠了吧?

李秀琴看著這綠油油的稻田,已經無力吐槽。

“哎呀,你這身體也太虛了。這才走了多遠呀,你瞅瞅你累成這樣。我跟你說,你就是幹活幹得太少了。你要是像我這樣天天干活,這點路就跟玩似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李秀琴無力擺手,打死她都不幹那麼多活。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進了村子,劉翠花熟門熟路往裡走,然後又拐進一條巷子,進了一戶人家。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天氣熱得厲害,家人都去村東頭大樹底下乘涼了,只有媒婆一人在家。

劉翠花和李秀琴上前給她問好。

這媒婆進屋拿板凳,就坐在門前大樹底下嘮嗑。

媒婆問劉翠花,“不是說農閒時再相看嗎?怎麼這會來了?”

劉翠花擺手,“不是我閨女的事兒。是我弟妹有事。”說著看向李秀琴。

李秀琴便把事情原委說了,男方的長相和要求也都一一提了。

這媒婆聽後,連連讚歎對方是個好人,“這年頭男方不貪圖女方陪嫁真是太少見了。”她蹙了蹙眉,“可他是個奴籍,只怕許多姑娘不肯。”

這媒婆說的話也有道理,李秀琴忙道,“雖然他是奴籍,但是他出的彩禮高啊,二十吊呢。普通人家可出不起這麼高的彩禮。”

媒婆眼睛一亮,“真有二十吊?”

“對。”李秀琴不忘補充,“不過得是明年,今天沒那麼多。”

媒婆表示理解,“今年先定親,明年成親,不急不慢,剛剛好。”

她想了一會兒,很快想到一個合適人選,“這姑娘生下來,父母就出了意外,打小跟著叔叔一家過活。人勤快懂事,家裡家外一把抓,能幹著哩。這不眼瞅著都快十八了,她二嬸就想託我給她找個婆家。對男方沒別的要求,只要求彩禮給得多。”

這是想賣侄女呢,李秀琴嘆了口氣,也沒法說什麼,“行,這姑娘挺不錯。”

媒婆見她沒意見,又問,“你們啥時候過來相看啊?”

這會肯定不行,天太熱了,李秀琴可不想再遭這個罪,就道,“還是等農閒時吧。”

媒婆點頭,“那成,等我問過女方意見,確定好日子,我就通知你們。”

李秀琴點頭。

三人閒聊一會兒,說了會田裡的收成,又聊了會兒八卦,瞅著天色不早,李秀琴和劉翠花就告辭離開了。

回到村子,天已經黑了,剛到家門口,李秀琴就發現門鼻上面掛了一個簍子。

這簍子造型粗糙,看著有幾分眼熟,仔細一瞧,不正是枝秀的手藝嗎?

她開啟簍子見裡面是半簍知了猴。

李秀琴心裡酸酸脹脹,這孩子忙了大半天摸到的知了猴,怎麼全送給他們了?

過了幾天,枝秀帶著兩個哥哥來借書,林曉一個人在家翻譯《孟子》。

昨兒遇到一個難題,她去問文先生,可是她翻了《說文解字》總覺得文先生說得不對,就遲遲沒下筆。

聽到有人敲門,她放下筆,過來開門,看到來人,她微微有些驚訝,“枝秀,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三人進了堂屋,看到堂屋有個自動轉動的風扇,不由好奇湊過來。

林曉將風扇頭往他們那方向吹,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枝秀將帶來的幹蘑菇遞過來,“這是我從山上摘的,家裡也沒什麼貴重東西。你別嫌棄。”

林曉接過來,“這麼好的蘑菇還嫌棄,那該打板子了。”

枝秀笑笑,問道,“叔叔,嬸子不在家嗎?”

“我爹去集市買紙了,我娘去果園摘果子了。你們找他們有事兒?”林曉想著她爹孃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就主動道,“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枝秀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兩個哥哥。

枝秀大哥劉文麟上前施了一禮,“上次送的書冊太有用處了,冒昧打擾,想著再借幾本,不知方不方便?”

這才一年多沒見,這人就像脫胎換骨了似的,一舉一動都透出書生的端方有禮。

林曉愣了下,點了點頭,“行啊,我暫時還用不著,估計得再過些日子才看這些。”

劉文麟和劉文奎歡喜得不成,連連道謝。

林曉讓枝秀跟她一塊到屋裡搬書。

她書房是和臥室相聯的,到底是女兒家的閨房,他們兩個少年郎進去不合適。

兩個小姑娘自然抬不動那麼重的箱子,就只能拖出來。

林曉抹了下額頭上的汗,“你們自己挑吧。看完後,再過來換新的也成。”

劉文麟和劉文奎拱手施了一禮。兩人蹲在地上挑書。

林曉問枝秀這些日子在做什麼,枝秀笑盈盈回答,“知了猴已經沒了,我打算再割草藥。”

林曉聽她只能做這些無本買賣,看了眼她曬得黑紅的小臉,“我覺得做這些掙不到多少錢。不如做生意來錢快。”

枝秀苦笑,“做生意需要本錢,還得擔風險。我承受不起。”

林曉怔了怔,也是啊。她只想到做生意來錢快,可忘了做生意要冒風險的。

就在這時,劉文麟和劉文奎齊聲道,“我們挑好了。”

林曉見他們挑好了書,好奇問,“你們能看得懂嗎?”

她現在看這些文章都看不太懂呢。這兩人識字也沒比她早多久吧?

劉文麟一愣,點頭,“上次那兩本,我們遇到不會的地方就問先生,他解答後,琢磨幾天,大多都弄明白了。”

林曉之前聽枝秀提起過,她兩個哥哥拜他們村一位先生為師。

但聽兩人這話裡意思,這先生似乎是有真本事的。

她不免好奇起來,想了想,將昨天遇到的難題拿出來考考他們。

說是討教他們,其實她心裡對他們不報希望,想的是讓對方能不能幫忙回去問問。

可她沒想到,這兩人不僅會,而且答得很全面。

林曉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試探問,“你們拜的先生是個秀才?”

劉文麟和劉文奎對視一眼,而後齊齊看向枝秀,都在等她拿主意。

枝秀咬著下唇,靠近林曉,趴在她耳邊小聲道,“不是,他家裡犯了事,全家都被貶成軍戶。他以前只會讀書,沒幹過重活,差點死在軍戶村。他看我兩個哥哥想念書,就讓哥哥們幫他做活,他教他們唸書。聽說他以前還是個舉人呢。”

林曉眼前一亮,居然拜舉人為師?怪不得枝秀肯花錢供他們讀書呢,看來他們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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