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多了三個生人,李秀琴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她終於從家務中解放了。

早上起來有人幫忙做飯,吃完飯有人洗碗,晌午有人洗衣、打掃院子,晚上有人燒洗澡水。

家裡的柴房堆得滿滿當當,地裡的草有人拔,這日子過得比前世還要幸福。

除了範寡婦做飯水平不咋地,李秀琴對這三人哪哪都滿意。

不過她也能理解,範寡婦以前家庭條件不行,做飯做菜只知道煮熟了,並沒想過怎樣才能把菜往好吃了做。

如果想把飯菜做得好吃,就得有人專門教她。

李秀琴為了下輩子都不用進灶房,極有耐心教範寡婦做菜。

剛開始範寡婦還戰戰兢兢的,看李秀琴那麼倒油,她心疼得直哆嗦。

輪到她炒菜時,那油得放十來遍才能達到讓李秀琴滿意的量。

李秀琴看不上她這小家子氣,再說這又不是現代,油溫太熱,只要把開關關掉就成。

這古代燒得的是柴禾,關火可沒那麼利索。

她直接按著範寡婦的手,油壺直接往鍋裡倒,鍋裡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範寡婦捂著胸口,激動得臉都紅了,“我……我的娘咧,炒個菜居然要倒這麼多油。太遭禁東西了。”

李秀琴崩著一張臉,斬釘截鐵道,“以後就這麼倒。要是飯菜做得不好吃,我就扣你月錢。”

範寡婦瞪圓眼睛,“啊?我……我還有月錢?”

她身上穿的是李秀琴從庫房找出來的衣服,雖然上面也有補丁,可比她原先那身好多了。

吃得管飽,住的是磚瓦房。她女兒每天只用去坡地撿柴禾,大部分時間只是陪小姐玩。

這是她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沒想到都這麼好了,她居然還有錢拿。

李秀琴笑了,“當然有錢拿。只要你好好幹活,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將來有了錢,你也能給喜鵲說門好親。”

範寡婦激動地連連鞠躬,“太太,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幹活。”

李秀琴滿意地點了下頭,讓她接著炒。

外面有響動,李秀琴叮囑幾句,自己出去檢視。

來人是文娘子。

自打收了林曉這個徒弟,李秀琴和林滿堂也跟著女兒學認字,文娘子受夫君影響,喜歡讀書人,認為林滿堂一家三口都很有上進心,便時不時拿些針線到這邊來做活,間或看看林曉的學習狀況,順便回答她幾個問題。

今兒來得不湊巧,林曉練完字,就出去玩了。

李秀琴在堂屋招呼文娘子。她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便跟文娘子學習做針線。

她不指望自己能做外衣,但是她想給自家人做些貼身衣服,比如前世那樣的款式,外人看不到就不會大驚小怪。

這古代褻褲的款式,林滿堂一家都接受不了,款式類似於小孩的開襠褲,又因為沒有鬆緊帶,腰的地方不是合在一塊,而是褲子兩端各有一根帶子,系在一起固定。

李秀琴原本想買牛筋做牛皮繩,但是這古代牛筋都被官府收繳用於軍事防禦,外面根本買不到。她便只能用木頭做紐扣。前世的褲子下面都有拉鍊,她沒有,就多加一個紐扣,古人衣服都是到了大腿處,倒也不用擔心走光。

李秀琴做的褻褲深得林滿堂和林曉的喜歡,這爺倆把她誇得跟天上的織女似的。

李秀琴幹勁十足,現在正在研究胸罩的做法。這古代也沒有海綿,她就往裡面填充木棉,今兒剛穿上身,文娘子就直盯著她胸1口瞧。

這怎麼一天不見胸1口就漲得這麼高了?文娘子想問,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太失禮了,她扭捏了半天,見對方看過來,她才察覺出自己有些失禮,慌亂低下頭,活似情竇初開的小夥子。

她這樣兒倒是看得李秀琴忍俊不禁,差點樂出了聲兒。

就在這時,林曉從外面衝進來,張嘴就喊,“爹!爹!”

李秀琴起身,探頭往外看,“怎麼了?你爹去採石場定石頭了,不在家。”

林曉興奮得小臉通紅,得知親爹不在家,有些小失落,不過她還是扯著李秀琴的手,“娘,快去看看。大伯家買牛了。”

李秀琴微微一怔,“真的啊?多少錢啊?”

林曉眼睛亮晶晶看著她娘,“十七吊七百文。我大伯說比年前省了兩百文。”

李秀琴暗暗咂舌,一頭牛居然這麼貴。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牛的叫喚聲。

文娘子拍拍臉頰上的紅暈,正色道,“不如咱們也去看看吧?”

李秀琴正有此意,點了點頭。

比起林滿堂家買下人,村民們顯然更關心買牛。這牛可是要到官府備案,相當於給家裡添了個大件兒。

劉翠花和林福全被村民們圍在中間,笑得合不攏嘴,給村民們解答各種疑問,“對,去官府備案一次要交三百文錢。”

“什麼?錢太多?那也沒辦法啊。官老爺要咔戳的。”

……

李秀琴透過人群看到健碩的黃牛,心裡也高興,“咱家也能跟著沾光了。以後耕地錢都能省一半。”

林曉:“……”

真的很難相信,這是前世她那個一身名牌老媽說的話。

那句“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真的沒錯。

就在這時,林滿堂回來了,看到村口圍這麼多人,也過來瞧熱鬧。

待看到裡面是他大哥,少不得上前恭喜。

天色漸黑,村民們看完熱鬧,林福全和劉翠花才牽著黃牛回了家。

林滿堂正想跟大哥商量蓋房子的事兒,便也跟去了老宅。

林福全前些日子就已經在院子裡搭好了牛棚,家裡孩子割了兩筐草,林福全一邊給牛喂草,一邊和林滿堂說話,“明兒張作頭過來,我要問問他定多少磚。”

林滿堂便把自己也要買磚建豬圈的打算說了。

林福全頗有些詫異,側頭看著他,“你上次蓋屋不是還剩些磚嗎?”

林滿堂擺了擺手,“那點磚哪夠啊。我得給豬搭棚子,要是用土坯,豬一拱就倒了,用磚瓦房才結實。”

林福全想想也是,只是這樣一來,花費就不低了呀。

偏偏林滿堂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明天張作頭過來,你讓他到我家一趟,讓他也幫我算算蓋豬圈需要多少磚。”

林福全點頭答應。

兩人閒聊一會兒,林滿堂就回了家,將剩下的錢交給李秀琴,“你說得沒錯。普通條石只有麥飯石的三分之一。咱們豬圈要是全鋪上普通條石,只需花四吊錢。”

李秀琴暗暗鬆了一口氣。

第二日一早,張作頭過來,林滿堂把自己畫的豬圈圖給他看。

養十頭豬的豬圈其實用不了半畝地,只要兩分地就綽綽有餘,但是林滿堂還要蓋間灶房,專門用來煮豬食,又要把十頭豬分別隔開,中間就得再加半堵牆,這就需要不少磚,算下來也要六七吊錢。這還是西面牆不用搭才這麼少的。

得知要六七吊錢?比之前預算少了兩三吊,林滿堂大鬆一口氣,點頭應了,“行。”

張作頭見他為養十頭豬,還專門用磚瓦蓋豬圈,有心想勸他花錢別這麼大手大腳,可見他一口答應,自己倒不好說什麼了。

商定完,張作頭帶著林滿堂和林福全去磚窯場定磚。

半個月後,兩家拉回各自需要的磚。

現在地還凍著,一直等到進入二月,天氣回暖,大地才復甦。

天氣一暖,田野里長了不少野草野果,林曉就像個小倉鼠似的,帶著小夥伴到處瘋玩找吃的。

這天她帶著喜鵲和大丫二丫到河岸玩,遠遠就看到郝木匠帶著幾個男人往她家坡地方向去了,她便帶著小夥伴跟在後頭瞧熱鬧。

沒多久,四個孩子就拖著一堆樹枝回了家。喜鵲把樹枝折成柴禾堆放在牆邊,等風吹雨打後,柴禾就會腐朽,用來燒柴剛剛好。

林滿堂回來時,兩個孩子已經是第三次拖著樹枝回家了。看到她爹,林曉便把坡地樹被砍的事告訴了他。

之前十畝楊樹全賣給郝木匠,三畝去年就砍了,今年這七畝直到現在才砍。

林滿堂叫了幾個村民到坡地那邊挖樹根。

挖上來的樹根,如果造型別致可以賣了當根雕,小莊村就有一家會做根雕,製出來的成品美輪美奐,許多大戶人家都過來買。

如果對方看不上,也可以當柴燒。

村民們小心翼翼挖著樹根,儘量不破壞樹根的原有造型。可喜可賀的是有十來個被對方看中挑走,剩下的全都當柴燒了。

雖然他這是普通楊樹,但是賣來的錢可以給前來幫忙的村民做頓好的,也算回報大家的幫忙了。

等郝木匠帶人將樹木伐完,林滿堂帶著村民將樹根全部挖完,就開始栽種果樹了。

初春的陽光明媚,到處都是鳥語花香,村頭嬉戲的孩子們脫掉厚厚的棉衣到處撒歡,暖暖的春風吹到身上像母親的手,溫柔地撫摸每一個孩子。

晨起後,吃完早飯,林滿堂帶著張順星去了趟集市。

三十里外有個員外郎,他們家種了一百多畝的果園,就專門派家裡的管事帶著下人到集市兜售果苗。

幾乎本地能生長的果樹,他這兒都有,價格也是各不相同。

林滿堂決定種他最熟悉的幾種果樹,之所以要那麼多,為的還是他媳婦說的那個一鳴驚人。

林滿堂要了一畝沙果樹,半畝梨樹,半畝桃樹,半畝李子,一畝石榴樹,一畝柿子樹,一畝葡萄,一畝山楂,一畝棗樹和半畝杏樹。

俗話說:桃三李四梨五年,核桃柿子六七年,桑樹七年能喂蠶,棗樹栽上能賣錢。

果樹苗越粗,價格越貴。一年生的果苗才幾文錢一棵,三年生的果苗一棵價格都在三十文左右。

為了控制成本,更為了早點結果,林滿堂選擇的都是三年生的果苗。

也就是說,如果這些果樹種植成功,桃樹、石榴樹、葡萄、山楂、棗樹和杏樹今年就可以掛果,而其他就不行了。

不過林滿堂也不擔心,想要其他果樹早點掛果,只需要嫁接果苗就可以縮短掛果期。

定完果樹,林滿堂還打算在外圍種上一圈花椒,便問管事,“你們家有花椒樹嗎?”

一次就要了這麼多果苗,絕對是個大主顧,那管事態度相當好,見對方要花椒樹,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有啊。花椒樹可不便宜。”

林滿堂猜到花椒樹貴,畢竟香料就不便宜,心中一凜問,“多少錢一棵?”

“三年的花椒苗是兩百文一棵。”

林滿堂暗暗咂舌,這也太貴了吧?他十畝地要是全用花椒當籬笆,豈不是要上百吊錢,他可沒那麼多錢。

知錯就改,林滿堂立刻向管事討經驗,“你們那果園用什麼當籬笆牆?”

“外面是竹子扎的籬笆,裡面再種三行枸杞,兩三年後就長得很茂密了。”

本地盛產竹子,就連月沙河旁邊那座山上面就長了不少竹子,不過那山上的竹子只有軍戶村才可以砍伐,他們不可以。

他記得劉家村那邊的坡地就有人家專門種竹子,倒是可以買些扎籬笆。

林滿堂又定了枸杞苗,要的全是兩年生的苗,價格並不貴。

至於花椒苗價格太貴,林滿堂只要了五棵三年生的花椒苗,今年就可以掛果,可以留著家裡吃,就不用再花錢買了。

不過林滿堂也不是沒有收穫。花椒價格如此之貴就是一大商機。他完全可以培育花椒苗賺錢。他特地買了五斤花椒種。這些種子可以撒在果樹中間的空地,等它們長成了,再移栽到旁處或者直接賣出去。

這八畝果苗一共花了八吊多錢。

交了定金,半個月後,管事將果苗全部送到他家坡地。

這剛挖上來的果苗越早栽成活率越高,林滿堂便叫了幾個村民幫忙。

八畝地的果樹苗只花了三天就全部種完了,接下來又得清理裡面的雜草。

這種細緻活,林滿堂沒有找村民幫忙而是帶著下人,女兒和媳婦早出晚歸割草,林福全帶著一大家子前來幫忙。

林滿堂則給之前從山上移栽過來的野果樹嫁接。

因為是高接換頭,所以採用的是插皮接。

林滿堂把野果樹攔腰截斷,從斷口劈開。然後從之前移栽過來的老樹擷取一段帶牙的枝條,將底部削尖扦插到劈開的部分,然後用油紙包裹,外圍再用麻繩裹緊。

而最早移栽過來的十幾棵果樹,林滿堂採用芽接法。

林滿堂這一做法讓林福全和劉翠花驚訝萬分,“你這能行嗎?”

林滿堂笑了,“試試看唄。”

劉翠花覺得他是異想天開,把果樹扎進去,用油紙裹裹就能長出新枝了?這不是糊弄人嗎?

林滿堂見他們不信,也沒有多解釋,只叮囑道,“大哥大嫂,我就是想試試。你們也別往外傳,要是失敗了,村裡人就該傳我糟蹋地了。那我們老林家的名聲又不好了。”

劉翠花果然被他嚇住,嫌棄一撇嘴,“你讓我說,我也不說。”

她孩子馬上就要說親了,她吃飽了撐的,說這個不著調的二叔啊。

她不僅自己不說,還勒令孩子們也不許往外傳,“你們二叔要面子。要是傳出去,他得多丟臉啊。不許說出去啊。”

大吉大利正是要面子的年紀,很理解二叔的心情,忙點頭應是。

大丫二丫吃了二嬸那麼多好東西,自然也知道輕重,忙不迭點頭。

種完果樹,林滿堂又開始給花椒育苗。

給花椒育苗就少不了新鮮的牛糞。只靠大哥家的牛糞根本不夠,林滿堂就帶著張順星一塊去了大伯家。

林昌盛不在,倒是林廣源在家,林滿堂問家裡有沒有牛糞。

林廣源便給他鏟了一糞筐,大方道,“如果不夠,儘量再來拉。”

林滿堂道了謝,帶著張順星迴家。

新鮮的牛糞和花椒種要按照六比一的比例攪拌在一起,然後放到廊簷底下曬乾。

曬乾以後,掰成兩個拳頭大的方塊,將這些方塊放進空屋。等到花椒種外層的油質沒了,打碎方塊,取出花椒種就可以播種。

將果園中間的土地深耕,土塊要全部捏碎,然後灌水,再加入已經發酵好的豬糞。

這豬糞是林滿堂向村裡養豬的人家買的,施完肥後,將地重新翻整一遍,將撒好的豬糞拌勻。

接下來就是開廂溝,廂溝的深度要有六七寸,寬度要有七八寸,廂面的寬度要有三尺,做好廂溝,再用耙子將廂面耙平。

再撒上花椒種,用土蓋上。蓋完土稍微壓一下種子上面的土壤,這樣種子可以充分吸收到水分,提升出苗速度。

花椒出苗速度很慢,要30-45天方能出齊,上面還要覆蓋一層膜。林滿堂特地買了十幾塊油布。

因為坡地存不住水,林滿堂囑咐張順星每天早上都要過來看一次,要是缺水,就揭開油布,噴一次水。噴好後再重新蓋上油布,防止風吹。

張順星點頭記下,問林滿堂要不要在果園裡養雞。

為了保證果樹的營養,除了有五畝地果樹中間要種花椒苗,剩下五畝地中間根本不種任何作物,張順星覺得地方空著太浪費,就有些可惜。

林滿堂摸摸下巴,“可以少養些。明兒我就去逮一百隻,不過你得注意些,等咱們的果子長好了,你最好用張網圈一塊地方,不要讓它們亂跑。”

張順星點頭應是。

果園這邊處理好了,林滿堂琢磨蓋豬圈。

上次他們家飯菜就不錯,林滿堂在村裡喊了一嗓子,就有不少村民過來幫忙。只七天功夫,豬圈就搭好了。

這次因為有範寡婦幫忙,李秀琴省心不少。

蓋完豬圈,李秀琴去集市定了一套劁豬刀和一套手術刀。

她根據前世的記憶在白紙上粗略畫一遍,曉曉幫她重新畫好,又精確了尺寸。

這手術刀倒是沒什麼稀奇,瞧著就是小刀片,造型怪是怪了點,鐵匠只以為她做這個是為了片豬肉。

可這劁豬刀做出來,鐵匠打量李秀琴她好幾眼,又將她拿的證明信翻看兩遍,確認無誤後,卻怎麼都不放心將刀交給她。

這刀,他以前只打過一次,是打給馬場,用來煽馬的。聽那人說也可以煽人。

這馬可不是普通人養得起的,鐵匠就誤以為李秀琴打這些刀具是用來煽人的。

等李秀琴將錢塞到他手裡,鐵匠掙扎半天,千叮嚀萬叮囑,“這刀不可用到人身上。”

李秀琴呆愣好一陣兒,方哭笑不得道,“你放心吧。我真不會用到人身上。用到人身上,我自己也得倒黴,我還沒那麼蠢,我家狗老是發春,我這也是沒辦法。”

鐵匠鬧了個大紅臉,他剛剛就在猶豫要不要講得太透呢,沒想到人傢什麼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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