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講到最後,說書先生應景似地說了一段廣告詞,這是林滿堂特地要他加的。

“要說這沙果哪兒好吃,就屬咱們新陵縣產的沙果最好吃。而放眼整個新陵就屬小莊村的沙果最好,果子紅皮又薄,果香濃郁,還小巧。各位若不信,請到小莊村的果園走一遭。”

這幾句話就讓大夥全炸開了鍋。

整個新陵最適合生長的水果就是沙果,甜中微酸,香氣濃郁,風味獨特,在整府都有名的。

要說小莊村的沙果最好吃,那大夥可就不幹了。

“哎,務實兄,你這字起得那麼務實,這牛皮可吹得有點大發了吧?我們村也有人家種沙果,味道也不賴,我今兒還真要看看你家沙果到底有多甜。”

“對,你說這話我也不服。當誰沒吃過沙果呀。”

三三兩兩站起身,林滿堂招手讓大夥跟他走,“現在沙果花已經落了,等咱們家沙果熟了了,我請大夥來品嚐。到時候讓大夥一塊點評。現在大夥跟我一塊去看一棵樹上結五種果子。讓你們開開眼。”

當初林滿堂提起這事兒,不少人都不相信,覺得林滿堂指定在說大話。

還有人說林滿堂可能是變戲法。

現在見他真要帶大夥去看,大家又有些疑惑起來。難不成他種的果樹,一棵樹果真能結五種果子?

出了院子,林滿堂帶著四十多人浩浩蕩蕩往坡地出發。

路過的村民們瞧見這幕都泛起嘀咕。

關屠夫站在門口,扯住林曉的胳膊,“哎,你爹帶他們哪去呀?”

林曉翹起唇角,“帶他們去果園唄。”

關屠夫滿臉疑惑,“果園有啥好看的?花不都落了嗎?果子還不能吃呢。”

林曉揹著手,神神秘秘道,“我家的果園可不一般。你們一定沒見過。”

關屠夫和兒子對視一眼,“咋不一樣?”

其他村民們也都湊過來。

在眾多好奇的目光中,林曉老神在在道,“我們家一棵樹上能結五種果子。”

村民們面面相覷:“……”

關屠夫呵呵笑,衝其他人一擺手,“孩子話!孩子話!大家別當真。”

林曉一跺腳,咋還不信她呢?

她鼓著腮幫子,“就是真的。我爹就是這麼跟他們說的。”

聽說是滿堂說的,大夥都愣了,“啊?滿堂說的?”

有人拉著林藍的胳膊,小聲問,“你爹是不是想騙人啊?哎喲,滿堂糊塗啊。他咋能幹這事兒呢。”

林曉還沒回答,另一個人就拍著巴掌附和,“可不是嘛,你們別看那些人年紀小,他們可不像咱們這些老農民好糊弄。那一個個都鬼精鬼精的。”

林曉瞪圓眼睛,誰糊弄啦?

“該不會是假果樹嗎?紙紮的那種?上次劉氏給劉小杏做法事,我看到那些桃子疊得可像了。”

“哎喲,再像也不是真的呀。”

越說越離譜!林曉掐腰,閉著眼一通吼,“我爹才沒有撒謊!不信你們去瞧。耳聽為虛,眼見為熟!你們連見都沒見過,就說是假的。也太可笑了吧?”

大夥齊齊倒退,有大娘拍著大腿抱怨,“哎喲,你這孩子,吼那麼大聲幹啥,我耳朵又不聾。”

“就是!我走過的橋比你們走過的路還多。我活這麼大歲數,還真就沒見過一棵樹上結五種果子的?那不成精了嘛。”

林曉抱著胳膊,反唇相譏,“那你們也沒見過鬼呢,咋還個相信這世上有鬼呢?”

眾人:“……”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叫人咋回答?

關大郎小小聲說,“興許真能呢?咱們去看一看?反正也不吃虧。”

有那婆子不信,“我才沒那麼多閒功夫呢,要去你們去。”

有那大娘正好要去坡地割豬草,回家拿籃子,“我倒要去瞧瞧這一棵樹上能不能結五種果子?”

有些嬸子愛湊熱鬧,也回家拿籃子跟在後頭。

“去看看唄。反正滿堂幹啥事,我都不覺得稀奇,他這人老有想法了。”

“我也覺得。”

呼啦啦跟了一幫人。

林曉帶著一幫孩子,“走,我帶你們長長見識。”

大丫二丫拿著籃子跟上。

大丫小聲問,“曉曉,真的假的?二叔不是不吹牛了嗎?”

林曉扭頭,不可置信看著大丫,“啥?你也認為我爹吹牛?”

大丫小臉紅撲撲,眼神躲閃,“我娘說不可能。”

二丫在邊上添油加醋,“我娘還說了,她長那麼大,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還多,就沒見過一棵樹上長五種果子。二叔肯定是在吹牛。”

林曉撇嘴,“你娘吃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都多,那是因為你娘口味重。每次炒菜放那麼多鹽,能不多嗎?她沒見過一棵樹長五種果子,那是因為她見識少。你們看了就知道我有沒有說假話了。”

兩個丫頭都看呆了,而後一邊一個攬著曉曉的胳膊,頭靠在曉曉肩膀上。

這副肉麻樣兒,林曉頭皮都快炸了,“咋啦?我有哪句話說錯了?”

二丫一臉星星眼,“曉曉,你真是太能說話了。太厲害了。”她鼓著腮幫子,“我娘每次這麼說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還她。你剛剛說的真的太對味兒了。”

大丫也點頭,“對,對。”

林曉尷尬,“我就是隨口說說的。”她叮囑兩人,“你們不許跟大伯母說這話是我說的。要不然她該說我不懂事了。”

大丫渾不在意,“知道也沒事兒。我娘多疼你啊。只要你來咱家,她一準給你拿好吃的。”

“就是。”二丫點頭如搗蒜,“你不用怕我娘。”

林曉急了,傻不傻啊,這是怕的事兒嗎?哪個長輩聽到晚輩說這話不膈應啊,“我不是怕你娘。我是怕她傷心。她對我這麼好,要是知道我在背地裡懟她,她心裡不難過嗎?”

大丫一愣,咦,好像是這個理兒啊。

兩個丫頭齊齊點頭,“好,我們絕對不會跟她說,這話是你說的。”

一行人到了坡地,張順星正在坡底巡查,他旁邊跟著兩頭狗,正在撒歡。

看到林滿堂帶那麼多人過來,他趕緊迎上來,“老爺?”

林滿堂點頭,示意張順星帶路。

張順星開啟柵欄門,林滿堂衝大夥道,“現在只有石榴、山楂花開得正盛,其他果子的花都已經落了,開始結果子了。你們應該能根據葉子來分辨果實吧?”

北方果樹開花時間要比南方晚。就拿鴨梨來說,在南邊二月上旬就能開花,新陵這邊卻是四月上旬才開花,花期相差近兩個月。

有人無語,“你當我們傻啊?沙果樹的葉子和梨樹葉子都分不清。”

“對,務實兄,咱們認葉子和果子,不是隻認花。”

林滿堂點點頭,他這不是怕有些愣頭青沒見過果子,就以為他在誑大家嘛。打完預防針,他示意大夥跟上。

進了果園,大夥見他們家的果林種得非常密實,而且全部修剪成圓柱形,個頭最多九尺。中幹著只有五至六層果枝。每個枝條也只結三四個果子。

大夥有些好奇,“務實兄,這果樹怎麼這麼矮啊,還種得這麼密,這是何道理?”

一般人家種的果園都是間距很大,每個棵都有很多個分枝。一棵樹上能結許多個果子。

但是這些人不知道,這種方法結的果子向來都是一年多一年少。甚至如果有一年結的果超過承受範圍,很有可能會把果樹累死。

“像這樣密植畝產比較多,而且結的果子也比較甜。”

他走過一片沙果林,停下來指給大夥看,“你們看這片沙果與你們家的有何不同?”

這沙果兩個枝,一半是原來的沙果枝,另一半嫁接了海棠,現在兩種花都落了,但結的果子完全不同。而且葉子也完全不一樣。

大夥齊齊湊到旁邊的樹旁仔細觀察著切口。去年嫁接的地方切口已經長好了,並不是綁上去的。

有個學子當即叫出了聲,“哎呀,真的是兩種果子。”

有人還沒看出來,“哪呢?哪呢?”

“我這棵也是。一邊是沙果,一邊是……這是啥果子啊?反正不是沙果。”

“這是西府海棠。我家就有這個。”

這些學子全部分散開來,一會兒看看葉子,一會兒看看果子。

越來越多人發出驚呼,“我這邊也是兩種果子。”

……

不說這些讀書人,就說跟過來的村民們也是頭一回進入林滿堂家的果園。每當果子成熟,林滿堂都會給每家送一籃子,大人就叮囑孩子不許過來偷。人家做人都做到這份上了,你孩子再跑到人家果園偷果子,那丟人可就丟大發了。所以哪怕孩子們再眼饞,都沒偷跑進來摘果子。

聽到這些學子說一棵樹上結兩種果子,大夥也都湊近細看。

這一看不得了,哎呀,還真是兩種果子啊。

滿堂可真能耐啊,一棵樹上居然能結兩種果子。這怎麼弄的?

等他們看夠了,林滿堂又衝大夥道,“走,大家往前面看看,杏子樹上長李子,梨子樹上長沙果,桃子樹上長杏子。”

大夥一聽,趕緊跟過來。今兒可算是長見識了。

這到底咋弄的?怎麼把它們弄在一棵樹上的呢?

這個時節,桃花、杏花和李子花都已經落了。倒是梨花並沒有完全落敗,眼前這片梨子樹上嫁接沙果。左邊白色的梨花藏在綠色的枝條裡,顯得嬌俏可愛。另一半長的是沙果枝,已經掛了果,結出小小的青色果實。

有人大開眼界,湊到林滿堂邊上,“務實兄,快帶我們去看看一棵樹上同時結五種果子吧?”

這會已經沒人懷疑林滿堂當初說的話了。想想沙果樹上都能長海棠,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林滿堂點頭,“有啊。就在果園最中間,一棵樹上結五種果子其實非常難。我之前移栽了十幾棵果樹,每個枝都這麼弄,但是隻有一棵樹長出五種果實。”

當初他移過來有十幾棵樹。每棵樹都嫁接了至少五種以上的果枝。但是除了親和力高的嫁接成功了,那些低的大多都失敗了,只有一棵成功嫁接了四種果枝。

一行人爬到果園最中間,大夥已是累得氣喘吁吁。

這一片有十幾棵都是老樹,每一棵都有十幾根枝幹。

林滿堂指著其中一棵,“你們看?這些枝幹一共有五種不同果子。你們自己數數都有哪些果子。”

“我這邊是沙果。”

“我這兒是桃子。”

“我這兒是山楂。”

“我這兒是海棠。”

“我這兒是杏子。”

“哎呀,真是五種果子。這怎麼弄的?也太神奇了吧?”

大夥圍著這棵樹不停地轉。似乎想要找出破綻,但是完全沒有問題。

甚至還有人掐了下枝條,露出鮮嫩的枝條,不是假樹。

“務實兄,你到底怎麼種出來的?”

其他人都眼巴巴瞅著林滿堂,很想知道答案。

林滿堂笑笑,“前朝有個詩人,一句非常著名的詩,不知大夥有沒有聽過?”

大夥齊齊看向他,“什麼詩?”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個連理枝其實就是上天形成的嫁接技術。”

“嫁接?”

林滿堂指著嫁接的地方,“在初春的時候,在這兒割上一個口子,然後將發了芽的枝條塞進去,用布帶裹好。過一段時間它就會跟這棵融合在一起。”

大夥都聽傻了,顯然沒想到林滿堂居然告訴他們種植的訣竅。

村民們聽到林滿堂在教他們嫁接,一個個都急了。滿堂這是傻了麼?居然把這麼賺錢的法子告訴旁人?

林滿堂衝女兒招招手,給大夥介紹,“這是在下的愛女,她專門為我的嫁接技術寫了兩本書,待會兒走的時候,我每人發兩本。請大夥幫忙斧正。林某在此多謝大家了。”

學子們面面相覷,居然還出了書。而且還是這麼小的年紀。

林滿堂翹起唇角,“她喜愛讀書,見我種樹還尚算過得去,就將它寫成了一本書。書的作用就是傳播。林某就借花獻佛了。”

大夥還是難以相信。

有人笑著拱手,“務實兄有個至誠至孝的閨女,實在讓人羨慕。小弟就在此多謝務實兄的書了。”

“客氣了!”

大夥在果園裡逛了一圈,下了山回了林家。

林滿堂給每人都發了兩本書,“一本是白話文,女兒當初想這本書是為了方便農人種植果園。第二本就是方便讀書人。”

大夥接過來,這白話文通俗易懂,翻了兩頁也就沒看了。

倒是這本言文出乎大家預料,只有兩萬字,裡面居然有一萬字的註釋。

這些學子們拿著書拜別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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