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琴出了巷子,林福全滿臉喜意,“這老叫花子算命極準。他說雙喜臨門就一定會有喜事。”

他細算了下,現在剛剛進了二月,三個月之內也就是四月底,二弟家能有啥喜事呢。還一次就來倆。

李秀琴搖頭失笑,“希望吧。”心裡卻不報希望。就她家最近衰成這樣,還喜事,能平平安安就不錯了。

路過縣衙的時候,李秀琴見許多人盯著門前的布誥看。她便讓大哥停下來,她也去瞧瞧。

她湊過去,這才知道今年新陵縣的縣試推遲了。往年都是二月二,這次推遲了半個月,也就是二月十七。

其實這事也不難想像。龔福海被收押,新任縣令還沒到,沒有主考官,如何科考?

李秀琴眼睛一亮,這可是好事啊,她男人能參加今年的科舉了。

她歡歡喜喜回了家,卻發現男人不在,問女兒才知,她男人去軍戶村請教成先生了。

之前林滿堂出了事,軍戶村的村長擔心惹一身腥,連夜將成先生帶了回去。

回來後,林滿堂將問題積攢下來,然後去軍戶村找成先生幫忙解答。那村長收了他的錢,也不好說什麼,就只能給予方便。

李秀琴回屋,開箱數錢。

審完案之後,秦知府將他們賄賂龔福海的方子和銀子都還回來了。

給龔福海的方子寫的是中藥方。估計她男人對縣令也心存懷疑,所以只給了一半。

家裡這些銀子應該能撐到丈夫考上秀才那天的。

她數錢的功夫,林滿堂回來了,將空了的食盒丟給範寡婦,自己拿著書進了堂屋。

一進臥室,就看到媳婦坐在炕上數銀子,“大白天怎麼就數錢玩了?”

李秀琴將科舉推遲的事告訴了他。

說起來,林滿堂確實很幸運。科舉日期往後推了半個月,報名也往後沿了幾天。

林滿堂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媳婦再三確認,他才相信自己這次是真的時來運轉了。

他當即進縣城找周簡,請對方幫忙介紹個廩生,幫他具結。

所謂具結就是找本縣廩生具保,保證對方不冒認籍貫、不在服喪期間、不冒名頂替,保證對方身家清白,不是娼婦、優伶、衙役和小吏的子孫。本身也沒有犯過案,從事下九流行當。

為了請廩生具結,林滿堂花了一吊錢。

當然也可以不用花這錢,可以找五人互結。

所謂互結就是找五個同考的考生互相作保,要是有一人作弊,五人連坐。

不說林滿堂已經晚了,就算不晚,他也不會找四人跟他互結。其餘四人犯了案,他也跟著倒黴,多划不來。

弄完具結,林滿堂就向縣署禮房報名,填寫親供,交了具結,就回家好好溫書了。

二月初二這日,林滿堂家請酒。

張瑞和帶著周木生赴宴,李秀琴將枝秀也一塊請來了,林滿堂也放下書本親自作陪。

這次沒有分開坐,一起吃一頓家常便飯。

張瑞和見兩個小姑娘已經恢復差不多,不由笑道,“你這閨女可真機靈。”

張瑞和一直以為林曉那藥是蒙汗藥,但也不是什麼樣的人都有膽子給那麼多人下藥的。

林滿堂知道他提的是女兒將人麻暈的事兒,搖頭失笑,“還成。”

林滿堂給張瑞和親自敬酒,“多謝您上次相幫。要不是您,我們家這次可能凶多吉少了。”

張瑞和擺了擺手,“其實你們謝錯人了,不是我,是蕭定安幫的你們。你們被抓那天,他正好在我那邊過節。他與秦知府是舊識,就給了我玉佩,讓我拿著去找秦知府幫忙。要不然,我怎麼可能認識那麼大的官。”

張瑞和是太監的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許是不喜歡被人指指點點,張瑞和沒有住在張家莊,而是住在城裡。

想想他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才回來,想來在宮裡處境也不太好。不認識秦知府倒也正常。

倒是上回那個蕭定安一看就出身不凡。

林滿堂立即向張瑞和打聽,“不知張叔可知蕭郎君何時休沐?我們想親自答謝他。”

張瑞和嘆氣,“那恐怕得過些日子了。天氣馬上就熱起來了,大榮一直蠢蠢欲動,現在新兵正在加急訓練呢。”

林滿堂有些失望,“那以後有機會再親自答謝吧。”

二月十號,阿壽將改好的書送過來。

李秀琴和林曉瞧著改過的版本,也覺得他改得不錯。

阿壽還帶來了一件事,“我已經跟書肆掌櫃談好了,他說這本可以給我千字三十的潤筆費。”

林曉一聽,立時樂了,“不錯啊,一次就翻了三倍。看來掌櫃也發現你是金子了。”

阿壽小臉通紅,“沒有,他是覺得這書寫得比我上本好。你啥時候跟我一塊去書肆啊?”

林曉想了想,“明天吧。”

李秀琴見上面寫了兩個名字,“閨女,這名字我看你還是寫上你爹的名字吧?”

林曉一愣,“為啥呀?”

這可是她自己寫的書。

李秀琴面露擔憂,“雖說你倆是親戚,可名字湊在一起,傳出去名聲不好聽。你知道本來姑娘家寫書就夠引人注意的,更何況還是跟小郎君一起寫。”

說起來她女兒上次被擄,名聲並未受損。也就是女兒年齡小,農村人沒見過多少齷齪事,才沒有往那方面想。要是女兒稍微大點,十三歲,大夥可能就會怪她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勾人,人家才會半夜上門擄走的。

李秀琴暗自慶幸著。她也格外注意名聲。

林曉一聽這話,也有道理啊。那些人該不會以為她和阿壽有啥見不得人的關係吧?那可不成。

阿壽聞言也呆住,他想了想主動道,“那不如就將我的名字刪掉吧?反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只是幫著改改而已。”

當初說好寫兩人名字,李秀琴哪好意思反悔,“不用不用。”

阿壽覺得林曉太可憐,明明是她寫的書,卻因為他,連名字都不能冠上。

“就這麼著吧。反正我也不差這一本。而且我還得這麼多錢了呢。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事兒。”阿壽一副財迷樣兒。

李秀琴聽著心裡暖和又愧疚,於是就給他做了兩鍋蛋糕。

阿壽從未吃過這麼鬆軟的蛋糕,別提多喜歡了,笑眯了眼,“嬸子,早知道你們家有這麼好吃的蛋糕,我就該早點提的。”

這孩子太貼心了,逗得李秀琴忍俊不禁,臨走時,送了他好些家裡醃製的臘肉和香腸。

阿壽不要都不行。

第二天,阿壽坐著家裡的牛車過來林曉。李秀琴不放心兩個半大孩子,也跟著一起去了。

到了書肆,掌櫃得知寫的是林曉的名字,也沒說什麼,依舊給了千字三十文的潤筆費。作為一個沒什麼名氣的新人,給這麼多錢已經不錯了。至少比阿壽當時的要貴。

算下來寫書其實並不賺什麼錢。她女兒大概花了一個月,可筆墨紙硯也花了五百文,滿打滿算也只有一吊錢。

簽完契書,李秀琴將錢直接給了阿壽,“這書什麼時候能印出來?”

掌櫃笑道,“我們東家剛從京城買回一批新書,正在排版印呢,咱們這兒的書得要兩三個月才能輪上。你們先別急,最晚五月應該能印出來的。到時候給你們送兩本。”

這兩本樣書,如果能賣掉,其實也能賺一筆錢。這也是書肆變相給作者的一種福利。

李秀琴點頭,“成。”

時間一眨眼到了二月十七,新任縣令在路上出的題,到了後,就直接命人印刷,打得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往年都是縣令將縣裡幾個有名望的教諭叫過來一塊商量考題。

可這次時間太趕,為了不耽誤縣試,新任縣令直接將這步省了。

林滿堂提著從縣城買的考籃,入了場。

黎明時分,縣官點名,考生依次入場。

進了考場院中,林滿堂終於見到新任縣令,這是一個年紀極輕的郎君,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綠色官服,身後跟著一眾考官。

縣官點名讓所有做保廩生集到中廳大堂。

縣官高聲唱各個廩生作保考生,廩生確認無誤後,考生才有資格。若是廩生對考生存疑,縣官查食或扣考。

唱保完畢後,考生依照準考證進入考場。

縣試的考場是由大小相同的科考棚組成,考生從黎明入場,考至太陽落山。

每場考試陋三日揭曉成績,考中者才能進入下一場。下一場名次靠前會將你的名次往前排,更加靠近考官,監試也會越加嚴格。一般來說取中人數是秀才名額的兩倍。

每次秀才只取二十八個,也就是新陵縣今年的縣試第一場名次取前五十六。第二場取前四十六,第三場取前三十八,第四場取前三十二,第五場取前二十八。第五場就是最終名額,透過即可參加院試。

第一場考的是默誦,俗稱死記硬背,題型類似於後世的填空題,錄取範圍較寬。

林滿堂很久沒考過試了,進了考場就一直坐立難安緊張得不成,他便只能掐自己的手心來緩解。

等考卷發下來,他這顆心終於平穩下來。

考場外,林福全、林曉和李秀琴剛開始還守著,可見大夥都走了,他們便隨便找了個茶館坐著。

叫了一壺茶,花了三十文錢,心疼得林福全一抽一抽的。可眼下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他們便只能坐在這兒。

其他桌坐的全是考生家屬,三三兩兩坐著,討論這次考題如何。

大多數聊的都是新任縣令,沒辦法考卷是他出的,龔福海這事來得太突然,之前都是根據龔福海的喜好寫文章,突然換了個人,也不知這人是什麼風格,就有些抓瞎。

而有那機靈的,得知新任縣令的名諱就託人去京城買新縣令的詩集。只是路途太遙遠,還沒收到。也不知能不能趕上後面那幾場考試。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不少人爭著巴結他,問他能不能也借他們瞧一眼。

那人便挑幾個順眼的答應了,“只要詩集到,趕得上,那自然沒問題。”

這邊熱鬧,李秀琴幾人卻是安靜的。

林福全更是手心捏汗,他是知道二弟跟著成先生讀書的。那麼個大活人,他經常去二弟家串門,他眼睛又不瞎。

他以為二弟只是多學些道理,識字明理而已?可他真沒想到,二弟居然是奔著科舉來的。

還是二弟妹不放心,非要他用牛車送他們一家送城,他才知道這事兒。

二弟這事整的,科舉是好事啊,居然瞞著他這個親大哥。

林福全給弟妹和侄女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心裡默默祈禱二弟可一定要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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