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旺是被兩個兒子抬回家的,當夜就起了高燒,家裡沒錢,陳豔娘就讓二兒子去找李廣角上門看病。

李廣角心善,誰家有困難還可以賒欠,但他嫌周家心狠,周金生剛報了自己的名字,他就將人攆出去,說他就是不當大夫,也不醫治周興旺這種畜生。

周金生自來就是個嬌脾氣,哪受得這個委屈,對方不醫治,他又不能押著人家來,扭頭就回了家。

陳豔娘見小兒子如此沒用,罵他沒用,竟連個赤腳大夫都請不來。

她生氣,周金生比她還氣,要不是他爹做出這種缺德事,他們至於被人指指點點嘛。

他扭頭就走,也不管他們了。

沒辦法,陳豔娘只能讓周興旺躺在床上等死。挺得過是他命大,挺不過那就是他的命。

她躺在床上尋思接下來該怎麼過。

劉小杏這事鬧出來,他們家名聲爛透了。名聲不名聲,她也不在乎,以前他們家名聲也沒有多好。

可她恨的是他們家以後的糧食從此就斷了,再加上分了家,少了周木生這個勞力,靠她兒子,她只能餓死。

她就琢磨給周木生娶個媳婦,讓他像以前一樣心甘情願伺候他們。

十月初十,周木生娶親的好日子。

初八這天,林滿堂站在門口,看著煥然一新的周木生有些接受無能,“不是?這才幾天啊?你就娶上媳婦了?女方是誰啊?”

周木生撓頭傻笑,“是我繼母孃家侄女。”他咧嘴傻笑,“他們家不要彩禮,我們家這樣我能娶到媳婦已經不錯了。”

林滿堂有心想勸他,不要錢的東西才是最貴的。

可瞅他神采飛揚的樣子,顯見對女方很滿意,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那恭喜你啦。”

周木生有些不好意思,掙扎再三還是開了口,“我…我分家時,也沒分到錢,就想問你借點錢辦場宴席。你放心,等收了禮錢,我一定還錢。”

林滿堂點頭,“成啊,你要多少錢?”

周木生見他答應借錢,鬆了一口氣,“大概是十桌,每桌按一百文算,一吊錢吧。”

林滿堂瞠目結舌,一百文能辦什麼酒席啊,難不成他要辦最低等的十八盤嗎?

周木生以為他是嫌錢多,就解釋幾句,“家裡日子不好過,我們辦不起好宴,只能湊合了。”

林滿堂也窮過,對這話倒是深有體會。窮人辦富宴那叫打腫臉充胖子,他接過周木生遞過來的籃子,回屋拿了一吊錢給周木生,“那行吧。”

周木生接了錢,自是千恩萬謝。

初十眨眼即到,周木生喜宴這日,正是農閒時節,村民們都很捧場,過來賀喜。

只是坐上席,看到這十八盤菜,大夥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十八盤菜分別為:八盤冷菜,熱菜八道,羹湯兩道。點心和水果那是全舍了。

八盤冷菜分別是:涼拌蘿蔔、小蔥拌豆腐、醃黃瓜、虎皮花生、涼拌白菘、涼拌三絲、涼拌海帶和涼拌菠菜。

熱菜八道分別是:白菜燉豆腐、蘿蔔燒肉、香菇青菜、蘿蔔糕、綠豆粉絲炒豆芽、清炒冬瓜、炒涼粉和紅燒雜魚。

羹湯分別是:白菜豆腐湯和紫菜蛋湯。

村民們看著十八道僅有兩道葷菜,一個個都氣笑了。

村裡有人家辦宴席想要賺錢,但至少也有四道葷菜,他們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居然只有兩道葷菜,這是有多缺錢啊。

村裡人吃席,不是親屬,一家只出一人。林滿堂想著女兒好久沒吃宴席了,就讓女兒過來吃席。

她坐在大利旁邊,聽著村民們此起彼伏的不滿聲,側頭看著大利吃得津津有味,差點以為這些是啥山珍海味。

“你?”林曉舔了舔嘴唇,“你這麼餓啊?”

大利愣了下,忙提醒她,“趕緊吃,待會新娘子來了,會撒花生的。咱們去撿。”

林曉:“……”

好吧,是她誤會了。

吃完飯,大利就帶著林曉擠到門口,新娘子來了,他們可以堵門,男方就會給他們撒花生。

鞭炮聲響起,穿著一身紅衣胸口帶著紅花的周木生喜滋滋迎新娘下轎。

喜娘扶著新娘子,男方這邊有人負責撒花生,幾把花生扔過來,上百個孩子擠在一堆,搶個不停。要是花生多,大人們站在邊上湊趣,也跟著撿幾顆。

只是周家這婚禮辦得寒酸至極,撒了三回後,花生就沒了,孩子們失望不已。咋這麼點就沒了?

大利碰了碰林曉的胳膊,“你搶到了嗎?”

大丫從人群中擠過來,“你們搶到了呢?”

林曉手心攥著一顆花生,這顆花生還是她好不容易才撿到的。

許多孩子沒撿到,比如說二丫。

大利搶到兩顆,分了一顆給她,大丫手裡也有一顆。

孩子們剝開花生塞進嘴裡,大丫衝林曉喜滋滋道,“咱們去看新娘子吧?”

林曉還沒回答,大利就撇嘴,“晚上才揭蓋頭呢,你現在去也看不到她長啥樣,去幹啥啊?”

大丫捅捅林曉的胳膊,“去看看唄,興許能看到呢。”

林曉心裡癢癢,也想湊熱鬧,就點頭答應了。

大利到底是個男孩子,跟著女孩一塊擠進新房不像話,就沒跟去。

大丫、二丫和林曉到了新房門口,才發現其他人都被趕出來了,她們只能原路折回。

到了院外,卻沒發現大利的蹤影。

三人找了一圈,才在窗戶邊上看到大利。此時他正趴在邊上,偷看裡面的新娘子。聽到動靜,忙衝三人噓了一下。

大丫三個也湊過來,正好看到新娘不耐煩地扯開蓋頭,衝邊上之人抱怨,“悶死我了。”

“哇,好漂亮!”二丫一個激動,叫出了聲。

大利唬了一跳,雙手捂住二丫的嘴,帶著他一塊蹲下來。林曉和大丫也跟著蹲下。

四個孩子趴在窗戶下面,緊接著就聽到有人關窗戶的聲音,“一群毛孩子。不懂事,跑了。”

確定人走了,四個孩子這才冒出頭。

窗戶已經關上,他們剛要離開,就聽到裡面傳來人的交談聲。

“這周木生老實本份,不賭不嫖,你以後就安心跟他過日子吧。以後再跟人胡搞,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娘,你都說過多少回了。您累不累呀。”

“我不累。就因為你,你妹都嫁不出去。”

二丫睜大眼睛,大利拍她胳膊,讓她往外走,又示意其他人趕緊離開。

到了背靜處,二丫才終於喘上氣,“二哥,啥叫跟人胡搞啊?”

大利羞得不成,腦怒得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可不能說這種話。要不然別人說你不是正經姑娘。”

大丫也是小臉通紅,倒是林曉面色不變,前世她沒看過黃片,可網頁到處都是那些不良照片,根本就是小兒科,這才哪跟哪啊?

她有些擔心周叔知道他娶得是這麼個媳婦嗎?

林曉心事重重回了家,將聽來的事告訴了爹孃。

李秀琴讓女兒別出去亂說,“你就當沒聽過。”

林曉點了點頭。回了自己屋。

李秀琴看向林滿堂,“咋辦呀?”

林滿堂捏捏下巴,“這都成親了,說這些也晚了。看看再說吧。”

要是知錯能改,他們現在上門提醒,不是破壞人家婚姻嘛。

只是他沒想到,第二天,周木生就帶著新媳婦登門了。

周木生提著一吊錢過來,林滿堂將錢交給李秀琴。

李秀琴將錢收回屋裡,很快就出來了,她偷偷打量打扮面前這個衣著樸素,眉宇間卻難掩風流的女子,“小娘子怎麼稱呼?”

“我在家乳名嬌娘。”說話的時候,陳嬌娘還斜睨了林滿堂一眼,那一眼帶著幾分勾人的意味兒。

李秀琴臉都黑了,這剛成親就勾引外男,這陳豔娘到底從哪找來如此不知廉恥的婦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從青樓出來的□□呢?

這人不要臉,李秀琴自然也不會給她臉,她看向周木生,“你娘子是哪個村子的呀?咱們附近幾個村子的姑娘可都是安分守已的。我還是頭一回見到你娘子這樣的。”

她這話就差點指著陳豔孃的鼻子罵她不知廉恥了。

陳嬌娘臉色一白,委屈巴巴看著林滿堂,一副你媳婦欺負我的可憐樣子。

林滿堂一陣惡寒,衝臉色蒼白的周木生揮了揮手,“我要下地了,你們先回家吧。”

周木生尷尬得不成,扯著正在衝林滿堂飛媚眼的陳嬌娘火速離開林家。

李秀琴只覺得晦氣,衝林滿堂道,“以後不許跟這種人有瓜葛,太不知羞恥了。”

林滿堂覺得自己真得很冤枉,他哪知道周木生的媳婦會來這麼一出啊。

怪不得周木生身無分文能娶到這麼年輕的媳婦呢,感情對方隨時能給他戴綠帽。

他也不能勸周木生跟人家和離,畢竟以周木生現在的家境,能有個女人跟他就不錯了。

另一邊,大丫吃完飯,到老宅換她爹回家吃飯。

剛進院子,就看到隔壁周大叔新娶的婆娘正斜靠在她爹身上。

大丫唬了一跳,下意識大叫一聲,“爹!”

林福全唬了一跳,猛地推開陳嬌娘,黝黑的臉龐漲成豬肝色。

剛剛陳嬌娘靠過來的時候,他一顆心亂顫,想伸手推開她,卻沒想到她竟然直接跌進他懷裡。

林福全覺得陳嬌娘這樣太不知羞恥,火急火燎出了院子。

大丫氣得瞪了一眼陳嬌娘,“你再敢這樣,我要告訴我娘。”

陳嬌娘有恃無恐,半點也不怕,反而笑盈盈看著她,“你告呀,你娘找上門,我也可以跟別人說是你爹調戲我。你看看大家是相信你爹還是相信我?”

大丫從來沒見過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氣得眼睛都紅了。

晚上,大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爹就在老宅那邊住著,那個女人會不會半夜跑到她爹屋裡啊?

那個女人大白天都敢靠在她爹懷裡,黑天,還不更加有恃無恐啊?

心裡有事,大丫怎麼都睡不著,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側耳傾聽,外面好像是她娘起來做早飯,她索性也爬起來幫忙。

劉翠花見女兒這麼早起來,就有些埋怨,“咋這麼早起呢?你二嬸說了,小孩就應該多睡覺,這樣才能長高。快回去再睡一個時辰吧。”

大丫抿了抿嘴,“娘,我睡不著。”

劉翠花見女兒心事重重,聞言就笑了,“咋睡不著了?是不是餓了?”

“沒有,我不餓。”大丫看著她娘欲言又止,雖然她娘又摳又囉嗦,可畢竟是生她養她的親孃啊。她的家哪能被那個女人破壞呢。

可她也想不到怎麼對付那個女人,她憋了半天,就將昨兒去老宅送飯,看到陳嬌娘坐她爹懷裡這事說了。

劉翠花氣得直接將身上罩衣解下來,繃著一張臉,就要去找陳嬌娘算賬。

大丫雙手張開攔住了她,“娘?咱們沒有證據,你就這樣找上門,如果她反過來說是咱爹調戲她,咱爹會不會被縣令抓去啊?”

劉翠花聞言一怔,好像也確實沒證據。而且只有她女兒一個人看到,誰會相信你一個新嫁娘會在剛嫁進來三天就勾引別的男人呢。

只是劉翠花哪能忍得了這口氣,想著一定要找對方的麻煩。

接下來這幾日,劉翠花就守在老宅監視陳嬌娘的一舉一動。

還真叫她發現了,陳嬌娘平時在家不幹活,唯一干的活就是出來抱柴禾。

因為他們家的柴禾是放在屋後的。每次撿柴禾,她都可以從兩家夾縫中經過,然後踩著石頭就能看她男人在不在院子裡。

這小騷貨一天不勾引男人,她就活不下去。

劉翠花恨不得將人狠狠揪過來揍一頓,可她到底忍住了。她女兒正在找婆家,要是傳出她潑辣的名聲,對她女兒不好。

可就這麼放過她,劉翠花又不甘心,心想自己非得要給對方一個教訓不可。

她看著那堆柴禾想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陳嬌娘,你不是愛抱柴禾嗎?好,我就挖個坑做個陷阱,讓你狠狠摔一跤,最好是把你那張勾人的臉給劃傷,看你以後還怎麼勾引男人。

劉翠花說幹就幹。

這天她特地起了個大早,趁所有人都在沉睡中,她悄悄拿著鐵鍬到了周家後面。

在柴禾邊上,她動作放輕,一點一點挖土,挖上來的土,為了不讓人發現,她還特地拿了藤框,到時候就將土倒了後面溝裡,來個毀屍滅跡。

她挖啊挖,只要一想到陳嬌娘那個小賤人馬上就要摔進她做的這個大坑,她心裡就憋不住樂。

一鍁,兩鍁,三鍁,四鍁……

“哎呀,我的娘咧!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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